此刻,我正顺着时间的意识流,站立在2014年的年末、这个时间的表情被做了无限放大的精准刻度表上。这个突兀的时间刻度,迫使着我停止一切惯性的举止,对2014年做个全年的百度。
2014年,我依旧痴迷文字。我和一些知名作家有了经常性的交流、探讨。在他们的指引下,困扰我很久的写作盲点似乎有了些突破,尽管文字依然不厚重,我却知道我该朝着一种怎样的方向努力。工作依旧很繁忙,生活依旧很艰辛,我却始终用文字为我高低起伏的心脏做心电图,为我喜怒哀乐的生活做五彩画笔。文字为我摆渡,为我寻美,为我打开生活的内核,带我步入四季的心脏。难忘14秋末。我曾对着家乡大地的最后一抹绿色沉思,我曾把长峪山采撷的秋叶制成精美书签,我成为贪恋的孩子,我邂逅如水的童年,如此,《晚秋,乡村静物微描》《秋叶斑斓》等文字在铅印报纸里散发着原野的芳香;难忘14初冬。一场来自遥远天国的雪将搁浅在记忆沙滩上的另一个我唤醒,我一边听脚底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一边看那些被扮成待嫁新娘的杨柳、被披上洁净外衣的碣石,我在这个世界痴迷,另一个我便伸出双手,在黑色的键盘上噼啪打字,如此,我成了被另一个我完全掏空的外壳……
2014年,我依旧为父母的老去而忧伤。父亲的病,母亲的难,成为或隐匿或显性的痛,时刻刺激着我的心灵。这一年,以父亲的身体和农活为坐标轴,划着我睡眠和梦境的抛物线。夜晚的惊叫、呓语、浑身的冷汗,全和那三间青砖红瓦房有关,全和那三亩责任田有关,全和那个名叫大营村的偏远小村有关。有一种痛苦叫无奈。无奈时光。无奈距离。无奈现实。14年,关于父母的文字无形中少了很多,不为别的,实在是因为那种叫做无奈的东西从中作梗。时间已经让我从那种对天长嚎的冲动状态中走了出来,这才明白,原来痛苦也会结茧,也会麻木,也会转化为云淡风轻下一汪平静的凝视。
2014年,我依旧以女儿为圆心旋转。以陀螺的速度旋转,将自己也旋转成陀螺。每一天的中午,从单位下班铃声一响,我就进入全面冲刺状态。速度与激情。荒诞与喜剧。菜市场、下房、厨房,每一个地方都留下我匆匆的脚步。因为厨艺实在不敢恭维,每一次将菜端到女儿面前都诚惶诚恐。那个时候,女儿成了考官,我则成了凭借她的表情揣测她心理的考生。每见女儿胃口大好,心情总会绽放如花,一身疲惫化为乌有;每见女儿眉头微颦,心情总会一落千丈,自责自纠加自勉。每个周末下午都会陪女儿散步,跟她学唱她追崇的tfboys的歌,听她唱网络流行神曲的Rap。14年,女儿体质更强了,个性更自我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常常令我刮目相看。时间总是在女儿的笑脸中变得可爱起来。日子总是在女儿的成长中变得轻快起来。每一个人都怕老,都慨叹岁月的无情,我想,倘若真让人们给出一个心甘情愿老去的理由,那就是看到他们的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这构成了人生悲凉的大背景。这个悲凉的大背景,总会使一个成长中的人产生瞬间的顿悟,比如对生命生活的深度理解,比如对爱与被爱幸福的感悟,更会让人慨叹生命的脆弱和短暂,甚至在潜意识里产生对时间二字的逃避。好比我,最理想的生活状态就是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情,比如写字、做午饭、逛菜市场,而时间只是在一个离我不算太近的地方,温情的看着我。从夜来香的花蕊和滴答的钟摆声里,我能嗅到它的味道,隐约想到它的面孔,但是这些只是我意念之间的转瞬而逝,而且完全受着我思绪的掌控,最多如同大雾过后的清晨,给我的心留下一些潮湿却不无诗意的痕迹,却从不突兀,从不以直观的表象让我滑入一种伤感的情绪低谷。
然而,事实并非如我所愿。每年一度的元旦,春节,期间的假期、礼节、活动、拥挤的街巷、惹眼的门楣、喜庆的春联,总是让我真切地看到时间的精准刻痕,看到它那张被放大的有些夸张的脸,以及从眉宇、纹络、目光间流露出来的它的表情。其实,每一个人的潜意识里,都藏着很多情绪,很多慨叹,很多欲望,而时间的这些细微表情,总会轻易地碰触我们内心世界的那些柔软部位,然后我们对着它那张放大的脸面无表情,对着它悄然远去的背影暗自慨叹。于此同时,噼啪的爆竹、迎来送往的客厅、摩肩接踵的街巷、除夕春晚的电视屏幕,都在一种阴郁的色彩中索然无味,都在一种凄楚的背景中趋于迷离。而能够让我们目光明澈心扉明朗起来的,只有那些萦绕在我们耳畔的孩子们的欢笑,也许,能够使我们内心坚定的走下去的,永远是那些注入未来世界里的爱,而这些,始终与时间的突兀刻度无关,与父母蹒跚的步履无关。
注入未来世界里的爱,是一朵花的微笑?是一粒种子的萌芽?是摇曳在秋风中的一枚红叶?是一场漫天飞舞的雪?是一个深情的眼神?是一句坚定的鼓励?是一句来自网络邮箱的祈福?……
2015年,你来吧。在萧瑟的寒风里,我正手握一朵绽放的雏菊,痴痴地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