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作古走了,只是有一缕轻盈祥和的清烟没走。就在那熟悉的屋顶上头,在那熟悉的烟囱口上,冒啊冒,流啊流。由乳白流成靛青,由浓厚流成稀薄,融入天空的大气里头。 它流走于我记忆最深处,流成我美好童年的全部,流成我对家的理解和感受。流成母亲的慈祥,流成母亲的爱。然后,把自己融进漫长的时光里头。 忘不了,放学路上,远远的眺望到熟悉的村口,望见了同样熟悉的院落,看到了烟囱口那一缕清烟的时候,内心是何等急迫。想象是那么丰韵,感觉是那么亲和。 忘不了,放牛归来的路途中,唱着歌,赶着牛,一抹夕阳搭上牛背。再次看到那缕清烟时,眼里头都是接受爱抚的感觉,心里头填充的都是满满的幸福。 后来,我告别了那缕清烟,告别了故土,和更多如我一样的乡下人,一起走进城市里头。进城,只是时序的变幻,只是地点的变更,真正的心,还活在那缕清烟里头。我忘不了母亲做饭,常使用柴火。也正因之,母亲熬制的稀粥,有着浓浓的乡土味道。母亲熬制的粥里,有柴烟枯草的鲜香。令我喝过后,久久不能忘掉它。 有一次闲逛,人从天桥上经过。发现不远处有家做餐饮的店,大写了“碳火炒菜”四字。就那四字,就那一瞬间,我领略了什么叫兴奋无比。再也无心去那里转悠,忙忙的回头,告诉妻子,再告诉儿女。对他们说,这个周末,一定要带家人去那儿享受一次。 再到后来,每每思念着回村。就爱坐上街坊邻里的炕头,美美吃几顿家常饭,安安稳稳坐一会人家的热炕头。 多少年来,有那么一缕炊烟,飘在我的记忆深处,荡在我心室的门口,飘曵在我现实生活的深处。它缓缓的从我家故居窑顶的烟囱口冒出来,舒缓的,轻盈的升腾,慢慢的,优美的舞动着自己,向上再向上,一直升高,将自己投进晨岚雾霭里头。或者,借了西山上落日送来的斜光一抹,把自己染成酱紫色,混合到霞光暮色里头。 这一缕炊烟,飘荡心头多少时候,我说不清楚。但我清楚,故乡那缕炊烟里,有我成长的足迹,也有我今后走的一条路。 我爱故乡那炊烟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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