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伊小说】蝌蚪河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3-14 16:19:24

      一天逛街，碰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夫人，她看我，我看她，可我到底也想不起来这人在哪里见过，然而又眼熟的很。究竟在哪里见过呢？以后几天里，我一直努力搜索着记忆——
      直到又一天我走小道回娘家，小道并不是道，说白了就是一条费河道，在学大寨时，大造坡地变平原，把河道都填了个平。土地下放，在没有人管理，河道被这几年的大雨冲涮出来，也冲涮出了我儿时的记忆——蝌蚪河。
   蝌蚪河，就在村南脚下，几十米宽的河水顺南而流，汇入我们的母亲河——松溪河。蝌蚪河两边河草青青，杨柳婆娑。每到夏天，蜻蜓飞，知了叫，蛙声一片片。我常常跟着母亲下河洗衣服。于是认识了河东岸的蝌蚪，她也常常·跟·着她母亲下河。想起那时候的蝌蚪就像电视剧《民兵嘎二蛋》里的苗子一样，那炸毛的头发，脏兮兮的脸蛋，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一对不是一双鞋的鞋，露着两个大拇指。我母亲一下河，便先给我洗了澡，换上随手带的干净衣服。而蝌蚪的母亲却是个很邋遢的女人，虽然她也洗衣服，但总是洗不净，每次碰到我母亲，我母亲总会帮她重洗一遍，那个时候乡下人不知道什么传染病，细菌。我是不愿和蝌蚪玩耍的，她那么脏。可母亲常常数落我，“人在世上，不敢这么做，没有一个人是没有用的？”那时候的母亲不会说“人人都是平等的”文化词，可母亲有一颗对谁都没有高低之分的心。我和蝌蚪玩耍了，我问蝌蚪你妈为什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呢？
      “俺妈说我生在河边，一群蝌蚪从她的眼前游过，她就给我起了这名儿！”蝌蚪两着脚拍打着水面呵呵地笑着说。
      后来我上学了再没有见过蝌蚪，却常常听村里的大人们骂孩子，“还不如河东的傻蝌蚪呢！”
      学大寨造平原，树被砍，河被填，村脚下也再没有那条清凌凌的河水了。
      我学校毕业后，在村里还能听到一些有关蝌蚪的消息，什么河东的蝌蚪结婚了，嫁给邻村的一个有病的男人，后来蝌蚪的男人死了，她又嫁給邻村的一个男人，是个下煤窑的。我想这蝌蚪终于有好日子过了。不料，煤矿发生了事故，蝌蚪的男人也伤亡了。蝌蚪呀蝌蚪你可怎！
      蝌蚪又要结婚了，男人是个在城里有工作的电工。长的很帅气，把蝌蚪当宝贝，从不用蝌蚪做家务，城里女人有啥蝌蚪有啥，穿的戴的一点也不比城里女人差，甚至比城里女人还高过几级。正经洋髦着哩。
   后来同学聚餐时，我问河东的同学知道蝌蚪吗。同学说：“蝌蚪现在比大城市里的太太都好过的不得了！男人最有本事，小车来小车去的！”
   原来，那电工有一个很漂亮妖媚的老婆，和一个什么官儿搞的火热不说，又被一个什么书记拐跑了。那帅哥赌气：”这回我找个傻老婆，看还有谁来看的上呢？不会·做家务不要紧，看住我两扇门就行！“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夫人就是这条河里的”蝌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