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幻狼 于 2017-4-23 22:0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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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诞生的那天起,
我就注定寂寞,
行走在宇宙间,盘桓在星系里,
我的未来彷徨而迷茫又遥遥无期。
可我从不孤单,
那些早已作古的伟人或者他们的碎片,
那些忘记了自己年龄的老家伙,
还有我的朋友和情敌们,
也还在永恒的黑夜或短暂的白天匆忙赶路
——和我一起。
不知从何时起,
我蓝色(或许是灰色,亘古的黑夜使我不能准确地审视自身的肤色)
的身体就开始怀孕,
经过漫长光年的妊娠期,
在青春里,在我最疼痛的喜悦里我生下了一块同样寂寞的土地,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并在我的呼吸里,
在我呵护下陪我远行,我们相依为命。
柔弱的孩子,经不起风雨,
流年的割刀在她身体表面肆意来回,
最终,她被肢解成我另外的七个孩子,
对此,我无能为力。
但他们终究还是我的孩子,
这些可爱的孩子就再一次成为我的命运,
我的归宿也从此紧紧地和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作为不称职的母亲,
我仍然用阳光为他们织就绿色、红色或者银色的连衣裙,
用我苦涩的血液和幽暗的骨骼给他们哺乳,
采摘最洁白的云朵装点他们色彩斑斓的发髻。
我蓝色的身体是他们宽大的床,
他们在床上尽情地哭闹欢快地嬉戏,
老大老二老六呆床东,老三老四在呆西,
这五个孩子最富有也最贫瘠但一直闹的很疯。
老七是最小的孩子也是个孤僻的小家伙,一个人独自呆床中央自娱自乐。
老五的世界一直在下雪,命运有点像我,
远远地沉默在床的最南角落,
像我寂寞行走的一只水晶鞋,
我给她了我唯一透明的本质。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
我的归宿和他们的命运永远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在茁壮成长,而我似乎也忘记了老去。
在他们甜美的梦里,我用月光为他们轻轻盖上被子。
曾几何时,
我感觉身体渐渐变热,
我的呼吸也渐渐急促,
我的皮肤日益斑驳,血液中部分细胞开始癌变,
而我的蓝色也在向不好的色彩转变,
可我最在乎的还是他们
——陪我一起远行的孩子们。
是谁在风中使你们衣衫日益褴褛,颜色发黄,
而未准备绿色的盛装以迎接春的到来?
是谁在你们的指尖或脚裸为争夺一粒种子或一颗石头而金戈铁马硝烟滚滚,
而未用药物或夹板为你们疗伤或接骨?
又是谁在你们身体上疯狂觅食使你们遍体鳞伤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而又未曾给予你们一点点虚晃的安慰?
又是谁想将铁手或利爪伸进你们心脏深处探听心跳并死死扼住动脉的咽喉,
而又忽略了你们那千百年嘶哑的呻吟?
我的孩子们,
当飞船掠过头顶,
从它远去的痕迹里,
我在自己仅剩的那点肤色里你仅剩的那点破败的裙角,
我用六千多摄氏度的激烈心跳和你们一起承受着痛苦,
但我还是最喜欢我最初为你们织就的连衣裙,
那变幻莫测的自然色彩,都是你们与生俱来的品质。
可如今,
我似乎看不见你们清澈跳动的脉络和成群狂奔的野牛,
似乎也听不见你们裸露的身体上种子萌芽的细微声音,
我深深的伤疤依然还在,一明一暗。
可如今我却还要陪你们一起痛苦,
在痛苦里和你们一起匆忙地赶路。
谁让我们的命运要系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