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夫

金大夫（1568字）

                                                                     蔡永平

   金山是西山村卫生所的大夫。卫生所依在崭新气派的村委会旁边，矮旧局促，像满面皱褶的老妪傍着新嫁的俊媳妇。小街不大，十几个店铺，叼根烟能来回逛两趟。小街上人不多，人气最旺的是卫生所，东山村、南山村、北山村……四山八沟的山民到金大夫这儿看病，人们络绎不绝。
   走进卫生所，房子两间，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人浸在了药香中，神清气爽。当地摆四溜长板凳，挤坐脸色凝重、屏声敛息的病人。靠窗子摆一油漆剥落的暗红桌子，桌后放一把“吱吱扭扭”的太师椅，圆脸花白头发，穿对襟衣服，圆口布鞋的金大夫，笑眯眯坐在桌后。桌上放形似枕头的小蓝布包，病人端坐在方凳上，露出手腕。金大夫胖嘟嘟的食指、中指轻扣住脉膊，微阖上眼，如大师如禅。约四五分钟，睁眼看病人，询问病人一些病情，扯一些家中、田间、邻里的琐事，絮絮叨叨，像老太婆。一番望闻问切后，金大夫“唰唰”开出处方，病人眼巴巴看他，他嘴角一抿“不碍事，吃几副苦水汤就好了！”病人如释重负，吃了定心丸。
    房子三面墙立两米高暗红色布满小抽屉的药柜，密密麻麻像蜂巢，药柜上面墙壁上层叠挂满红彤彤的锦旗，“德医双馨，妙手回春”，“苍生良医，杏林典范”……金灿灿的大字耀眼醒目。金大夫站起身，进入柜台，他斜对药柜，抬手拉出抽屉，抽屉有三格，他左手端药屉，右手伸出拇指、食指、中指，探入格内，抓出一撮药来。金大夫抓药，不用戥子，他的胖手就是戥子。只听得一阵“噼噼、啪啪”拉、关抽屉的响声，一堆堆草药眨眼抓好了。
    柜台角落放一把黑色的算盘，上面落一层厚尘土。金大夫扫一眼药方，报出一个钱数，病人疑惑、惊讶，他笑呵呵：“便宜药治大病，这些药大多是我采的。”
    透过后门，明朗的阳光下，身材瘦小、满头银发的老伴佝偻着腰翻晒药材。深山草木茂盛，是个中药铺子。 天气晴好，金大夫背上背篓进山采药，他笑呵呵：“向药王神医李时珍学习呢！”
    金大夫内、外、妇、儿所有科都看，山民津津乐道许多金大夫的传奇故事，说东山村的福山两口多年不育，吃了金大夫两副药，生了大胖小子；说南山村的刘瘫子，金大夫扎了一月针，下地干活了；北山村的徐二爷得了胃癌，喝了金大夫的半年药水，好了，强壮如牛……
    金大夫的儿子金宏了不得，从医学院毕业分配到市医院，几年时间，声名鹊起。金宏辞了公职，在市新城区租了高楼，开了“金宏医院”。金宏接金大夫到医院坐诊，火爆了全城，病人纷涌而来。可两个月后，金大夫回来了，他说，这四山八沟的人头疼脑热了，要吃药哩。
    金宏不高兴，埋怨金大夫的迂腐、固执，但他拗不过金大夫。医院中有疑难病，打电话咨询金大夫。
    这天，金宏驾车送来一形销骨立的老妇人，老妇人哭丧脸，蜷曲腰，抱着肚子，我肚子里有只癞蛤蟆，乱动乱跳，金大夫救救我！
    金大夫问明了病由，老妇人去自家地里摘来豆角，煮到锅里，水热了，锅盖“呯、呯”响，打开锅，绿绿的豆角中不知怎么有了只翠绿的小癞蛤蟆，赶紧捞出，已死了。老妇人吃过豆角后，感觉肚中乱动乱响，她认定，她吃进了癞蛤蟆。四处求医，八方问药，怎么也治不了这病。
    老妇人到“金宏医院”，拍片，作CT,让老妇人看清片子，肚中没异物，可老妇人感觉肚中一直乱动乱响。住了两个月，金宏没法治了。
    金大夫听了，“哈哈”笑，这病找我，找对了，我治好过一样的病！金大夫出门，去采一味药。半天，他手拿一把蒿子回来了。
    金大夫到药柜前，抓出几味药，连同蒿子，交给老伴去煎药。不一会，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递给了老妇人。
    药到病除，你放心了！金大夫笑呵呵。
    喝了药，片刻，老妇人捂着肚子“哇哇”吐，众人惊慌。
    金大夫拍着老妇人的背，吐了好，吐了就没病了。
    突然，金大夫指着老妇人的呕吐物，看，这不是那只癞蛤蟆吗？
    的确，在黑黑的药水中，一只翠绿的癞蛤蟆，活蹦乱跳。
    老妇人捧着金大夫的手，咧嘴笑了，我的病好了，金大夫神医呀！

    甘肃省天祝县第三中学     蔡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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