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醉足 于 2015-1-26 19:43 编辑
"浪八圈"和"小白菜" 从我记事开始,矿区活跃一支业余戏班,记得有几个很有名气的旦角,“浪八圈、小白菜、白菜心和豆角碗”。我们当地观众都这样称呼他们,他们的戏都爱看、爱听。记得当时戏班里唱旦角的全部都是男演员扮演,后来慢慢才有女演员了。 浪八圈和小白菜,他们都是在河南唱曲子戏出身,五十年代来到矿区,也可能他们在家乡已经唱红了。他们在矿上一边工作,一边利用业余时间发挥自己的特长,也许正因为他们会唱戏,矿上特许让他们参加工作。他们都是自幼参加戏班里学戏,同时也就练出一套具有特长的绝技。他们的称号完全不含任何贬义,矿工们每封过节,大都喜欢他们唱一处好戏来,过把瘾,矿区的文化就是以戏曲为代表的群众活动。 浪八圈的戏目比较广泛,如“卷席筒”、“李雪梅吊孝”等,都是些传统剧目。后来文革时期,也唱些新剧目。他作戏非常细蜜,从动作、走路、扭腰和唱腔都有很高的造诣,怪不得工人们都喜欢看他的戏,也许他唱的戏是河南人的家乡戏吧,有说不出的同乡感。孩子们一听说有戏看,都高兴极了,大都提前在广场上给大人们占地方。大人们看戏,小孩子们玩耍,要不,要些零钱买些好吃的东西。至于为什么叫他们“浪八圈、小白菜、白菜心和豆角碗”,我就不懂了。也许工人们说的是他们在舞台上表演的出色程度吧了。 看戏的地点在露天广场,有一个开会、唱戏共用的台楼,就是个很好的舞台了,天黑下来,舞台上点燃用煤油点燃的汽灯。汽灯至少要有三、四盏,后台也得有一盏灯,那是专给化装、换衣、下台休息用的。夏天灯一亮,飞蛾昆虫满舞台,冬天因为气温低,汽灯就更难点亮。无论夏天还是冬天,一场戏演下来,就得换上一到两次汽灯,要不时常让戏停下来,不是换灯就是给灯打气。汽灯的亮度很高,一个汽灯亮度和四、五个一千瓦电灯泡亮度差不多。浪八圈本人姓信,他的孩子比我小几岁。回忆童年的过年免不了要看戏,看戏少不了有浪八圈和小白菜他们的演出。当然,一台戏还少不了其他演员们的配合和其他戏目中的角色。其中扮演丑角的一位演员,姓孙名展,我们把丑角叫“半眼窝”,至于为什么叫半眼窝,可能和丑角的化装有关,大都丑角在化装的时候,两只眼睛和嘴的四周,被画成白圈圈的缘故吧,他也是拉胡的一把好手,二胡拉得非常有名气。 业余戏班大都在晚上训练,练习唱段、唱腔以及武打交手的把式,戏曲的家伙(乐队)不断地为演员伴奏。他们都是业余的,都很自觉按时到场训练。从没有听说有什么补足和夜班补贴。几年的训练也培养了一批年轻的演员。其中有一位姓苗的,小名叫小米的年轻人学的不错,他是唱小生的,也会些武生、老生唱法。他的年龄比我哥大几岁,几年前我再一次碰到他,已是白发仓仓退休职工了。我问他还唱不唱戏,他说只是跟着别人一起搞自乐班,挣些小钱。最是我记得清的事,有一天的晚上,学唱戏的父亲刚走没有多长时间就回来了,我们问他怎么不唱戏了,父亲小声回答说:“斯大林去世了,上面来人通知不让唱戏”。等我长大后,才知那时是53年的事了。我父亲也是个戏迷,记得他也唱过京剧里的周瑜,他会唱京剧。我的舅舅从河南来到陕西矿区,好多人听不懂他的方言,可是唱起京剧来有板有眼,他们都说唱的好,也能听得懂,看来戏剧也会成了他们的交流的手段了。当时工会就有两套戏曲,一个唱河南曲子,一个唱京剧用一套戏装,父亲就是管理服装的人,时常唱戏的时候,我就在后台看着他们化妆、穿衣,慢慢地对戏剧也有点兴趣了。 童年的启蒙教育靠什么?矿区的业余戏班子的文艺活动给我说不清奠基。当年的浪八圈和小白菜、白菜心和豆角碗给我留下深刻的影响。现时的浪八圈和小白菜,已是白发的老人,他们当年的美名永记我心。同时我也祝愿他们欢度晚年,全家合欢。也许我再也看不上矿区的业余戏班的演出了。也许人们在过节的时候,只对电视节目感兴趣,成为他们的新文艺,让他们尽情的去享受新生活吧。可惜再也无法享受地方戏曲的魅力了。 1999年9月20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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