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呼噜散文】几棵摇曳的苇草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8-12 08:51:19

   沙包里，一池结冰的水塘。

   不，不是天然的池塘，是砍土曼下开出的一口小小的方塘，结冰的方塘。

   我蹲在塘边默望，突然间，我看见了几棵相依的苇草，是死了，还是活着？相依相靠，颜色青黄。

   寒风，从远方吹来，我捂紧了大衣，却见它们在轻轻摇曳，一摇一晃。

   听说，一开春，农工们把渠里的水，先放到塘里来，再计算着水位，把池塘里的水，放到农田。

   呵，滴水贵如油的沙漠农场，这些小小的苇草是如何生长？我惊奇，又迷茫，种子来自哪里？家乡是在何方？

   我还在塘前发愣，默默望着这些苇草，默默地看，默默地想。

   一位上海老知青悄然来到我身旁，他见我望着苇草，就拍拍我的肩膀，说出的话儿语重心长：“苇草的家乡在风和日丽的南方，可它却随着迁飞的候鸟，来到这沙漠农场，陪伴它的，除了暴虐的风雪严寒，就是天上的星月，地下的骆驼刺和芨芨草。它来，是为了绿化这大西北的荒滩沙梁，虽然经历了一切风雪严寒，酷日骄阳，可它毕竟活下来了，并且扎下了根，为沙漠添了一寸绿，每年，还请南飞的大雁，捎信给亲人故乡。”

   我问：“那么，信呢？”

   他微笑了，如斧劈就般的一张满布皱纹，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理解的笑，他说：“它的信就是那蓝天上的白云，它的笔就是那袅袅上升的炊烟，大雁南飞时，信就写好了，信被大雁衔在嘴里，飞去送给它家乡的亲人们。”

   哦，我明白了。我低头又去看那些苇草们，也许，在它们的梦里，有过自己充满青春活力的鲜嫩的影子，有过同自己同样嫩绿，如云霞般一片青青地铺在南国水乡土地上的同伴们的影子，有过自己缕缕思乡的雾一样迷蒙，烟一样轻轻淡绿的影子。

   然而，它已在这沙漠水塘边扎根了，它把思乡之情埋在心里，继续同严寒搏斗，同风雪搏斗。

   它毫无索取，毫无怨言，只需滋补生命的水，它的根深深插进土里，借着贫瘠的大地力量生存着。

   我又回头望我身后的上海老知青，他却给我看了个高大的背影，草绿色的上衣，和几缕刺目的白发。他走了，他的背影和苇草的影子在我的眼里融为一体，我眼里充满了蒙蒙的绿色。

   冷风吹来，我却不知了冷意，我只是默默看着结冰的池塘里，冰雪中黄绿的苇草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