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三十多年啦,今日又一次造访了三游洞,仿佛还是昨天的梦境。景依旧,情亦浓,万千思绪如倒海翻江般奔涌。 三游,三游,因唐代三位著名诗人途经下牢溪时,发现位于西陵峡口的西陵山上有一个天然溶洞,便在洞中置酒饮宴,留居三日,吟诗作赋,并将此洞命名为“三游洞” 正如白居易在《三游洞序》中赞曰:“斯境胜绝,天地间有几乎?”由此引得历代文人墨客慕名至此,探幽访古,纪胜抒怀。今人若来宜昌观光,旅游公司常常首推三游洞。我曾在三十多年前到过宜昌,并与单位呢同事一行二十多人专程到三游洞去游览,因而对三游洞的名胜古迹有一些了解,今日又一次重游,使我平添了览胜怀古的情趣。 三游洞坐落在宜昌市西北郊,虽然经历千百年来的风雨洗礼和人工雕琢,如今已成为一个开发成熟的旅游景区,囊括了整个西陵山上的三游雨霁、二道门、洞天福地、悬崖栈道、至喜亭、山谷亭、津亭、擂鼓台、陆游泉、古军垒、望江楼、楚塞楼、下牢溪、观峡洞等近二十处景点,但她古风犹存,加之她与杜甫、白居易、白行简、元稹、苏洵、苏轼、苏辙、黄庭坚、陆游、欧阳修、张飞等历代文豪武夫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留下了许多流传千古的佳话,因而每当我走近她时,就会感觉到一种浓厚的古典气息扑面而来。 三游洞风景区的大门造型为仿古门楼,朱漆门柱子支撑着淡绿色的琉璃瓦屋顶,檐牙翻卷向上,雕花着彩,熠熠生辉,正门横额上书写着“三游雨霁”四个大字,显得古色古香,颇具唐宋风格。第二道山门离古洞口约有十余米,用淡灰色矩形砖干砌而成,门洞呈“凸”字型,目光透视门内,可见岩壁上附着青青苔藓和茵茵绿草,门楼顶上的瓦檐几乎全都被一簇葱郁的藤蔓所覆盖,有的藤条从瓦檐上垂下来,吊挂于门楼的两边,在微风中婀娜恍动。进入二道门,明代题刻“三游洞”三个粉白色的大字便映入眼帘,字的左边有一耳洞,耳洞上方为清代题刻“鬲凡”二字,意即凡间与仙境之界限:入洞便进入仙境,未入洞则仍留在凡间。据说唐代白家兄弟与好友元稹在下牢溪不期而遇,听到山上滴泉如琴弹奏,便上山探险,发现此洞时,正是从这个耳洞爬入,进到“洞天福地”的。 “洞天福地”真是别有洞天,但见大洞套小洞洞中有洞,洞壁岩石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断迹裂痕纵横交错,如凿如镂,钟乳石柱高高悬挂,前后两室明暗相间,洞顶呈现出天然的锅底拱状,又如一把撑开的巨伞,上面有一空圆的悬钟般奇石常惹游客注目观看,以石投击,其声如钟,石子落地,其响如鼓,因而自古就有“天钟地鼓”之说。唐宋名家白居易、欧阳修、陆游早已对洞中奇观作过精彩描述,现代地质学家认定它为石灰岩天然溶洞,考证其地质年代为寒武纪,距今约五亿至六亿年。洞的前室立有多幅诗文、人物碑刻,洞的后室立着“前三游”人物的汉白玉塑像,在幽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与游客们活动的身影混合在一起,仿佛古今人物同台共舞似的。洞口根根青藤倒挂,随风轻拂;棵棵绿树挺拔,挥手迎宾。在洞外看下牢溪,两岸山崖奇秀,满溪碧水绿透;斜视溪上的公路桥,犹如横跨在溪流之上、峭壁之间的一条银链,两个桥墩垂直立在桥下,支起桥梁,形似一个数学符号“∏”。 走出“洞天福地”,在山间小路旁遇见一依山面溪而建的石亭,只用两根圆柱支起,半壁嵌入岩石之中,与大自然形成的山崖浑然一体,宛若天成,雅致绰约,名曰“陆游泉”。亭前的石壁上刻有宋代爱国诗人陆游写的一首七律:“苔径芒鞋滑不妨,潭边聊得据胡床,岩空倒看峰峦影,涧远中含药草香,汲取满瓶牛乳白,分流触石珮声长,囊中日铸传天下,不是名泉不合尝。”据史家考证,陆游的这首七律写于孝宗乾道六年(公元1170年)十月八日。此时陆游前往今重庆市奉节县赴任,途经今宜昌市,慕名游览了三游洞,当他沿洞前石级而下时,看到岩下有一泉眼沁出涓涓细流,汇成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潭,便取潭中清冽的泉水煎茶,品尝之后,顿觉味香甘美,口感绵长,赞赏回味之时,又看见溪中的峰峦倒影,听到山间泉水叮当,触景生情,于是写下此诗。 从“陆游泉”绕道上山,躬身走过下牢溪畔一条开凿于岩石之间的古栈道,就到了临江而建,气势恢宏的“至喜亭”。这“至喜亭”恰处长江西陵峡谷口的一片绿树丛林之中,楼层叠叠,檐牙高耸,古朴典雅,堪称三游洞景区一道靓丽的风景。游客可从亭下绕楼梯旋转而上,登临顶层,俯瞰四周风景,可见峡江绝壁悬崖比比皆是,江水波逐浪涌滔滔不绝,两岸山峰重峦叠嶂,郁郁葱葱,不禁感叹大自然天工造物,雄浑粗犷,野趣横生。 据史载:“至喜亭”由峡州(今宜昌市)知州朱庆基组织当地能工巧匠,始建于北宋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专供船夫商旅至此休息欢聚。此时北宋大文豪欧阳修被贬夷陵(今宜昌县)县令,朱庆基便委托欧阳修为“至喜亭”作一篇记文,欧阳修遂作《峡州至喜亭记》,将“至喜”释义为至此而心生三喜:一曰“舟子喜”,当时三峡江面狭窄,水流湍急,暗礁密布,从四川顺流而下的船工和商旅们,常忧船只在航程中发生不测之祸,而此处正位于峡口,江水出峡之后便变得平缓,江面开始宽阔起来,船行至此后,船工和商旅们就不再提心吊胆,必然上岸庆贺平安出峡,相互道喜;二曰“朱公喜”,知州朱庆基在这荒凉偏僻的峡州安心为官,廉洁奉公,勤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皆为之心生欢喜;三曰“自己喜”,那时欧阳修为“待罪之身”,贬职至此,幸得故交朱庆基厚爱,虽然他“始来而不乐”,但“即至而后喜”。 欧阳修的《峡州至喜亭记》,如今用大理石镌刻于至喜亭前,游客至此,都喜欢站在亭下,先举起右手,对准其中那个“喜”字,然后闭目登上石级,看能否触摸到“喜”字,若是摸中了,就预示着将有喜事临门!据说“至喜亭”原本建在峡州镇川门,明代因故被毁,清乾隆年间移至西坝长江之滨的一幢旧楼上,当时的东湖(今宜昌县)县令林有席亲笔题写“至喜亭”匾额,又于楹柱上书写了一幅长联:“急峡高岗盘蜀道,自黄牛佐夏,山至此陵,水至此夷,思明德而赛神功,试看天际风帆,片片落迤西一坝;雄藩重镇压荆门,溯白起开秦,郡还改州,州还改县,履升平而怀往迹,遥指江头云树,人人说至喜有亭。”但此亭也因年久而毁废。我们现在看到的“至喜亭”,是宜昌市政府于1983年重建的仿古建筑,那幅长联依然配上了楹柱,从而使“至喜亭”得以旧颜回春,重振雄风。 三十多年前,我曾经到此一游,那时一起来游此景的同事很多,随着二十多人熙熙攘攘、推前扶后,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也只算游览了一个大略。而三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是一家人前往,也算有备而来,包括从家里出门,发觉天气有所变化,又折转身进屋带了几把雨伞,等我们来到景区“三游洞”,不但没有等来暴风雨,倒是一片明媚的阳光,当然这些雨伞也便成了我们遮阳的工具,也算没有白费。 从第一次游三游洞到这次重访旧地,景虽是以前的景,但是有所变化,随着时代的变化,三游洞北侧新添了一条溪涧栈道,从山顶顺着栈道下至溪谷,眼前别有一番韵味,虽说是溪(下牢溪),经长江水倒灌进下牢溪,使这里的水位垫起,水波荡漾,烟波浩渺。站在栈道旁搭起的观景平台,隐约之中看得见对面堤岸处“国宝鲟鱼舘”那红墙、雕花方格窗棂,还有其它的一些富有灵气的仿古建筑物,长江与下牢溪相接的地方,停泊着一艘巨大的“长江七号”游轮,那是供游客之需,搭乘游轮远航去探微西陵峡沿途风光。我们没上游船,与它擦身而过,沿北边山脚的台阶拾级而上,按照旅游线路指示牌标注的内容继续向北山挺进。我们每到一处景,大家便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驻足观赏。 这其间,有一处景物,吸引住了我的眼球“印章石园”。这处景物,在我们三十多年前来这里游玩时不曾有。当我用手机在“语音导览”下方扫描微信二维码获取到导览中介绍:“1993年,中国画院刘勃舒、湖北省美术院冯今松、广东画院王玉鈺三位院长联合发起‘世界华人画家三峡刻石纪游’”活动,共征集吴作人、关山月、张仃等144位世界知名华人画家作品283件,刻于三峡大坝下17公里处的天柱山峭壁之上,同时又取三峡大坝坝底江心石刻制印章石127枚,其风格各异,隽刻精致,依石取势自然天成。将印章放大制成印章石雕,乃是我国印学史之新举,是我国唯一一处以印章为主题的石园” 我、老伴、儿子、孙子兴味甚浓的逐一欣赏了这些印章石雕,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经偏西,我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印章石园”。 我似乎想全力去读懂眼前的“三游洞”,无奈它太深奥了。即使我们来到了三游洞。也只知道它其中的一些皮毛。我终究未能了然。 冥冥之中,使我想起了有位探险家对三游洞是这样评价的:“三游洞景区聚山、水、峡、洞、云、树于一处,集雄奇、秀美、险峻、平阔、新奇于一地,汇史学、文学、美学、哲学为一体,林林总总,兼容并蓄,其价值已突破了天然溶洞的本身,是名副其实的文物馆所、艺术殿堂、高等学府。”一个激灵,才使我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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