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莉散文】母亲不在家的日子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8-22 10:49:52

本帖最后由长风于 2017-8-22 20:4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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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夫打来电话说他们和母亲己平安到达他家，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雨还再下，只是比先前小了些。
   母亲的牙掉的没几颗了，稍微硬一点饭菜己不能咀嚼了，按理说早就该去医院牙科镶牙的，无奈父亲常年有病身边不能长时间离开人，镶牙的程序又十分繁琐，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最少得往医院跑三四趟才能镶成功，偏远山区离城里大医院又远，就这样母亲一直将就着一拖再拖，这次回家实在看母亲吃东西费劲，就决定让妹妹带母亲去她们县城医院镶牙，我在家照看父亲。
   妹妹一家是来帮弟弟收割打碾胡麻的，经过几天紧锣密鼓的幸苦劳作，六亩胡麻割完了也碾完了，于是他们决定返程，因家里养着狗，走起时门锁着，狗是拴着的，而且他们离开家己经四天了，时间太长了，别说狗会饿，渴都渴死了，这大热天的。
   母亲得知让她一同前往妹妹县城镶牙我在家照看父亲时，一再推脱说等忙完这阵子了再说，可我和妹妹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不知要等到牛年马月才有机会，若是再拖延，等牙床磨平后再想镶牙都镶不成了，以后只有喝糊糊了，身体夸了怎么来照顾有病的父亲？在我和妹妹连哄带劝的情况下，母亲只好同意去了，但唠唠叨叨按顿了一大堆，米在那里，面在那里，甚至油盐酱醋都一并的说了，又念叨说我好不容易回趟家，她又走了让我照顾父亲，又担心我在大锅灶上做饭，不会烧柴火，一会又说是家里蒸的馍完了，父亲胃不好，不喜欢吃面食，离不得馍的……总之母亲是顾虑重重带着种种的不舍上车走的。
就在车子刚驶出村口不到一分钟，电闪雷鸣，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瞬间院子里就变成了河，涌着挤着从院墙下的水道眼里往外流。父亲在小床上微微的闭着眼安静的睡着，我端来小木凳依门而坐，房檐水若瀑布一样的往下流，把整个台阶和墙面全溅上了水，空气里弥漫着水气。几日来家里人多出出进进都又说笑声，此刻，房里显得空荡冷清，我望着灰暗的天空倾盆的大雨，心里顿时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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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刮了一夜风，早晨起来一直下着雨，吃过早餐弟弟就出去了，我把父亲换下的衣服洗了。母亲不在家，父亲又很少说话，觉得有些许无聊，就把的衣柜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还清理了好多放在衣柜架上的过期药。
中午在电磁炉上做了一锅面片子，母亲走时担心我在大灶头上不会烧柴火，说真的我还真做不来。
下的让人心慌的雨五点多终于停了，看时候不早，我便开始收拾蒸馍馍，面是我早上起来发的，因用电饭煲蒸，一次只能放八九个花卷，蒸了三锅才把面蒸完，还好碱还对的合适，我只怕蒸成黄疙瘩，父亲最不喜欢吃碱大的馍馍了，母亲不在的几天，我尽可能的要做好照伙食……
   夜似乎很长，父亲在小床上睡的还第安稳，月亮很亮，透过窗棂照在坑上，我全完没有了睡意，房子里闷热，好想去院子里坐坐，看看满天的星星和玉盘一样的月亮，就像小时候那样坐在台子上数星星看月亮，又怕惊动了父亲，只好静静地躺在坑上隔窗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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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叫声把我从熟睡中吵醒，睁眼睛己大亮，看父亲立在他睡的小床前用手按着前胸部，眉头紧皱着，我就闻见了那刺鼻的浓郁的再熟悉不过的麝香味，只是妈妈弟弟都不在，我不愿往那么严重里想而己。我赶紧翻身下地问父亲怎么了？父亲没回答我，只是用手指了指他的茶杯，我赶快把茶杯端给父亲，父亲连喝几口示意不再喝了，我接过茶杯放在桌上，看父亲的眼睛看向录音机上放的救心丸，我又赶忙取过放在父亲手中，他取掉瓶盖，把米黃色的丸子倒在手心，手有些发抖，一粒掉在了地上，我快速捡起放在父亲手心里，父亲吞下五粒药丸，示意要躺下，我拽来一个枕头放平，父亲穿着鞋顺着床边慢慢斜躺下，眼睛微微闭着，眉毛紧缩，此刻他再忍受着一切不适，我拽来一件父亲的衣服轻轻的盖身上，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父亲脸上的表情，心跳的历害。父亲得心脏病好多年了，因年纪大了，手术有风险就一直靠药维持着，前几前犯的历害，每年得住几次医院，近两年稍微好点了，只是气喘的不能说话，所以他就很少说话了，听母亲说这段时间心脏病再没犯过，只是胃里不舒服，若母亲知道心脏病又会犯，是万万不会去镶牙的。
……房子里静静地，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父亲好像睡着了，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父亲，脑子里似乎乱的没有头绪却又觉得一片空白。过了一杯茶的功夫，救心丸好像起作用了，父亲似乎不太难受了，他动了动身子，我以为他想起来，就去扶他问:是不是想喝水，父亲摇摇头吃力的说:“莉莉我给你安顿个事……”我机械的凑近身子点头示意我在用心听，“我感觉我快不行了，乘我清醒我要靠付你件事……我这辈子很满足，孙子有了，重孙也抱上了……我最不放心的是你妈，跟个城里人图享受的，没想到又下放到农村，受了一辈子的苦”我看见父亲眼角里的泪，因为气喘他说话很吃力，说的也很慢，他停了停又说“那天我走了，你们姊妹把你妈照看好，一年能抽出空就多回:来两趟，陪陪你妈……你妈身体好的话就领去你那里转转，你妈妈守着我那里都没去过……”眼睛里禽满泪花，我强忍着不让流下来，我也想安慰父亲说: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的，可我不敢出声，我怕一出声，我会失控哭出声来……渐渐的父亲不再说话，似乎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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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母亲去妹妹家的第三天。
   上午十点多父亲催我给妹妹打电话叫母亲回来，说他胸闷气短，感觉不太好。电话打了，妹妹说妹夫领母亲又去医院咬牙壳去了，还没回来，父亲这才又安稳的躺下了。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又挣扎着起来拿过救心丸吃了，说胸又开始闷气上不来，还说感觉快不行了，让我躲一下。当地有个风俗，父母临终前，出了嫁的女儿不能近前，说是亡人和自身都不吉利，父亲他反常的举动着实吓到了我，我心里恐慌极了，我脑子里马上想到，一旦出现状况我该去叫谁？但服了那神奇的药丸后又渐渐安稳的睡了，我又觉得不像父亲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心脏有些不适而已。
……看父亲又再取药，问那里不舒服，取什么药，他说桑子疼嘴上起了一个泡，要吃阿莫西林，我说别吃了，今天己经吃了好几样药了，己经十点了，药吃多了对胃不好，父亲似乎没听见，照旧取了药，我知道我的阻止让他不高兴了，真拿他没办法，固执，任性，最怕他乱吃药了，都说人老了就变成孩子了，我觉得也是，父亲现在就像个孩子，对母亲完全是一种依赖，这不母亲刚走三天，父亲就让打电话催母亲又是吓我的，我心里生气，但又不能说什么，人都有老的时候，也许我老了还不如呢。我只怨岁月无情，病魔残忍，彻底的摧夸了我的父亲，那个我心目中刚毅，自信，理智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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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门口菜园子里割了一大把韭菜，我准备包鸡蛋韭菜素饺子，今天是妈妈去妹妹家的第四天，我实在不知做什么饭了，挂面有好几包，但爸爸不爱吃，米饭也不爱吃，昨日一整天胃里不舒服，我担心是昨天我焖的米饭硬了。盼着妈妈早点回来。天晴着，风照旧吹着，有种秋天的感觉，墙根的喇叭花开了，随风摇晃，甚似好看，我用手机拍了张照片，一点小小的惊喜，同时也很感动！
今天父亲的状况良好，中午饺子也吃的不错，我的心里也轻松了好多，洗完锅灶，烧了两壶水，我要给父亲洗洗脚，这次他答应的挺痛快，可能是我说的次数多了，也或许是他身体不太难受的了。我让老爸坐在床边，取来两个小板凳把洗脚盆放上，这样他会舒服些。长这么大第一次给父亲洗脚，他的腿脚整个肿涨着，不能弯曲，我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尽量让他舒服些，我看见父亲的脚指甲都长进了肉里，我边搓边洗，想让水再多泡会，可父亲两只手撑在床上动了动，我问是不是坐不住了，父亲使劲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赶紧擦干脚上的水，把脚收起在床上，我看见父亲鼻尖上细细的汗，他显然是硬撑着坚持让我给他洗完了脚，我心里酸酸的，眼睛有些湿润，我再次怨恨病魔无情的夺走了父亲所有的坚强，父亲现在就是一个孩子，甚至还不如一个孩子了，走路靠拐仗，脚根本抬不起，得刹着走，坐下起不来，起来坐的时候都吃力。每每看到父亲这样我就想哭，回想那些年我们姐妹每次回家，父亲最高兴忙出忙进，又是削苹果又是砸核桃，还和母亲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晚上一家人拉家常到深夜都不肯睡觉，父亲则问东问西，问我婆家一家大小和我在大杂院住的邻居的情况，以及我初到定西结识的朋友和同事，还叮嘱我们姐妹孝敬公婆，团结妯娌，可现在回家他很少说话，更不会问这些了，只是呆呆的坐着。
   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个有思想又见识的人，我们姊妹为人处世，在不同的工作岗位取得单位同事好评的优良品德都来自父亲的言传身教。可如今反过来要我们教父亲不能乱吃药，不能喝浓茶，不能抽烟太多。这些阻止往往惹父亲不高兴，一辈子的习惯，但最后还是默认顺从。
   亲爱的父亲！请愿凉我们这么做，我们多想让您一直陪着我们，愿您无病无灾健康快乐的生活，我们真的很爱您，但我们却不知从何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