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长风 于 2017-8-24 14:23 编辑
金黄的麦浪滚动,我的心也莫名的悸动愉悦,那是源自童年的记忆。
农村的学校在麦收时节会放假,叫麦假,一般十天至半月。麦假是我的最爱,与我是狂欢节,喜爱的原因不是麦假没有家庭作业,而是因为拾麦子。
那时拾麦子是学校老师带领,生产队组织的集体活动。当日头火红,金浪如黄河奔涌时,生产队开镰了,学校随即放麦假,三四五高年级学生在放假头一天下午在学校集合,没有人带水壶,没有人戴遮阳帽,老师也不用交待注意事项,一个班分成两三组,每组五个人,老师带领下,撒着欢向麦地进发。
收秋抢夏是村里的大事,叫抢夏是因为人和天抢时间赛跑,所有劳力齐上阵,分成两大组,一组割麦子,一组运麦子。太阳的炙烤下,大人们只戴个草帽,镰刀早已磨的锃亮飞快,一人五陇,镰刀轻轻一拢,手就钻住一大把,嚓嚓两下就割下来了,每个人身后,麦子一铺一铺排成行,运麦子的拿大木叉,一叉就是一铺,马车在地中间,四个角四根杠子,车上早有一人站在车中间,把叉上车的麦子放稳压实,麦子垛不断长,人也跟着越站越高,到最后麦垛上人压着,赶车人一声驾,马车就奔晒场而去,我特别羡慕麦垛上的人,觉得他真牛。
父辈们像上足了发条,一块地一块地挨着割下去。
大人们割完一块转移战场,这时就该我们上场了。
孩子们排成一排,老师一声令下,我们开始垥麦子,现在想来,还真是不少,人工割,收,运都掉的不少,大人又抢进度,不会回头理会掉落的麦子。我们争先恐后,甚至是莫名兴奋,一手捡,一手搂在怀里,麦子捆搂不住时就会返身送到地头,老师把麦子堆成一堆,捡拾多的孩子和小组会收到表扬。记得一次在拾完一块地后,发现地塄上还有一束十几根麦子,我兴奋地大叫,不远处另一个小组的二姐手急眼快,冲过去拔起来交了老师,气得我一天没理她,还是第二天她送了我一把桑葚,我才消了气。
毕竟是十岁多的孩子,如火的骄阳下,连拾几块地下来,汗水早湿透了衬衣,用袖口擦汗已经不好使,袖口早已汗汵汵,一擦汗反而象多了一样,眼睛里进了汗水,扎的眼疼,口里也咸津津的。老师会在最恰当的时候,招呼休息。
这时是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往往地头树荫下已放了一挑绿豆汤,一个马勺几个粗瓷缸,那绿豆汤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绿豆汤。老师也往往会讲故事给学生听,多是善恶有报,勤奋学习的故事,最奇特影响最深的是香香屁的故事,讲的是,父母双亡,老大和老婆占了家产,老二每日辛苦做工下地,就这兄嫂都不让他吃饱,一日老二遇乞讨老人,老二主动送水,把自己的干粮送与老人,兄嫂得知大骂老二,老乞丐临走送老二一颗黑豆,只舔舔就饱了,更奇的是放个屁香气四溢,如嗅芝兰,经月不散,乡人有红白喜事修房开业都请老二去放个屁,兄嫂发现后,偷窥到密秘,也去舔了舔,然后沿街叫卖香香屁。一办喜事的请老大去,老大一弄劲,屁没放出来,倒是一股臭屎窜了满屋。每讲到这,学生们就轰然而笑。
不讲故事时,老师会教大伙认识各色野草野花,灯笼草,泡泡花,小荠菜,苦菊,还有有毒的三叶草,如今我能认识一些野生植物,都得益于那时。
拾麦子时,时不时会跳出一只兔,飞起一只鸡,最有意思的是一次惊了一头一獾,圆滚滚,向山上跑,背上三道白花纹很亮眼。
也有调皮的学生,大叫:“那不是一匹狼”大伙齐望过去,啥也没有,这傢伙才又重夏,那不是狼,不字是重音。这恶作剧百试不爽,只是一会狼一会驴一会其他啥东西。
还没戏笑够,下一波拾麦就开始了,重播一遍争先恐后,汗流满面。捡拾的麦苗堆在地头,两三块地的就能拉一车。一次天擦黑收工时,刚好是小舅压垛,他拉住我的手,只轻轻一提,我就上了垛头,那一刻别提我有多神气,象皇帝骑高头大马巡游。
欢乐而辛苦的麦假很快就结束了,一个个孩子都晒成了当下时髦的古铜色。假期最后一天,拾麦子的高潮才来到。学校院里支起大锅,生起柴火,洁白的馒头,有肉片的大烩菜,拾麦的孩子们回家拿碗,排成长队,叽叽喳喳,兴奋无比,要知道那年月,过年也不一定吃白面吃肉的。这顿饭的香美,岂是如今山珍海味能比的。
我时常感谢安排拾麦子的人,从小在心灵里播种下,粒粒皆辛苦的种子,播种下只有劳动才有美好生活的种子。如今联合收割机开进地,拾麦子也渐行渐远,当看见孩子们整碗倒掉米面,扔掉不合口味的菜时,我常常怀念起来拾麦子。
作者简介:王红山笔名、唐风。山西晋城人,普通铁路职工,晋城蓝月亮文学社员。喜欢随心写点文字,有小说、短文在《小说月刊》《太行日报》等刊物发表。 单位:山西省晋城市火车站晋城供电车间 地址:山西省晋城市火车站晋城供电车间(二圣头桥旁) 邮编:048000 电话:15834334773 QQ:2751963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