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一出照楼宵
月儿一出照楼宵,天那个又热起来了,想必是风儿停了,哎哟,哎哟,想必是风儿停了…… 晚饭后,女人在厨房里一边收拾,一边唱着当地流传已久的那首《月儿一出照楼宵》情歌。歌声像蜂蜜一样,香香的甜甜的,飘散在微微的夜风中。 男人轻轻地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将两套热天的衣服收在背包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伤感。 月儿一出照楼宵,妹妹急得心儿焦,想必是情郎哥又要走了……女人的歌声在继续。 男人再一次走进厨房对女人说,秧,全部插完了。红薯,该剪的藤都剪了。菜园,该收拾的也都收拾了。今年雨水好,不用抗旱,你一个人应该能够应付一阵子。我想给你打个商量,回家去看看。 女人很平静的说,我知道,回去吧,不用商量。 男人说,我打算现在就下山去镇上,明早赶第一班车去县城,再转车去市里搭火车,不然,大后天还到不了家。 女人说,好!我去帮你收拾。 男人说,没啥好收拾的,现在天热,有两套热天的单衣服就可以,我已经收拾好了。 女人说,多带点钱,用得着。 男人说,带了,够用! 女人说,那就走吧,早点赶到镇上,还能休息一会,再赶车。 看见女人的平静,男人心里在流血。他是多么的想女人能够问问他,十年了,总说是流浪孤儿,没有亲人没有家,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说要回家。可她不问,就是不问。或许,她一问,自己就会把什么都告诉他。可她就是不问,让自己在她面前说实话,或者是再一次撒谎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默默地目送男人消失在那条通往山下的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心里说,我知道你有家,还有事儿,不然,你就不会常常做噩梦,说梦话! 三天后,男人回到了老家。那日傍晚,男人走进镇派出所,找到了警探王汉和张强。男人请张强和王汉到小酒馆边喝小酒边说,兄弟,没想到我会回来找你们吧! 王汉说,没想到,的确没想到,都十年了,你一点音讯都没有。 男人说,那鬼地方,只要我闭嘴,恐怕是神仙也未必找得到。 张强说,你明知道,那家伙所犯罪行,只要告到政府,就足够判他个十年八年的,为什么不告,却要选择以犯罪来制止犯罪呢? 说得好听,告到政府,那时的政府,还有你们派出所,是真正保护咱老百姓的吗?你们说,是不是谁告谁倒霉! 王汉和张强都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又一口酒下肚,张强问男人道,既然这样,你现在咋又敢回来呢? “啪!”男人猛地一拍桌子说,现在有了习主席的“老虎苍蝇一起打”,我不怕政府和你们派出所里的某些人瞎搞! 呵呵,你倒是蛮懂政策的。不过,你现在的确不需要害怕。那家伙前年就被抓了,判了12年。张强微微一笑说。 啊!他没死呀!我捅了他一刀,他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死猪一样! 你那一刀只是捅伤了他的左腹肌肉——严格的说,只是伤了皮肤。他做贼心虚,怕你再补一刀,就躺在地上装死吓你!王汉抢过话头说。 那狗日的!我……唉!男人猛地一掌拍在脑门上。 由于他供认说,当时是他把你嫂子摁在床上,企图强暴,为了保护你嫂子,你才和他搏打。是他用双手掐住你的脖子,导致你有生命危险,情急之下才用西瓜刀伤了他。所以,你那属于正当防卫,免于追究刑事责任,网上通缉前年就撤了!只是,你走后不久,你哥就把你嫂子带到南方一直没有回来,第二年你母亲也去世了,我们无法通知你们。王汉继续说。 男人咕噜喝下一杯酒,头有些晕乎,站起身,含含糊糊的说,谢谢你们,告,告诉我这些,我,我该,该走了……有人,在等,等我!男人说完,一歪一扭地离开了。 月儿一出照楼宵,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想必是瞌睡来了,哎哟,哎哟,想必是瞌睡来了…… 十天后的傍晚。月儿初升,微风吹拂。女人独自在红薯地里,边给红薯翻藤边哼着那首《月儿一出照楼宵》。男人悄悄地走到女人身后,用双手捂着女人的眼睛。 女人说,别逗了,我知道是你回来了!说完掰开了男人捂着眼睛的双手。 男人忽的将双臂环在女人胸前说,你又没看见,咋知道是我咧。 女人将头仰靠在男人胸前说,都十年了,我还闻不出你身上的气味儿! 男人说,你能闻出我的气味,可闻不出我的心思! 女人说,就你那点小心眼,不用闻就知道! 男人说,好!你说,我现在最想干什么! 女人撒娇地说,想得美,就不告诉你!说完,女人又哼了起来:月儿一出照楼宵,哥哥搂着妹妹腰,想必是等不及了…… 男人说,知道就好!男人说着,呼地抱起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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