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又失业了。
他可以称得上是老农民工了，十八岁不到出来打工，现在五十五岁。失业了不想回家，总觉得有个梦还没有圆，这个梦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每年春节回村，老感觉和其他打工的比，差距越拉越大。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
“哎哟！你眼……”突然，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腰，当他骂到一半时，只见一位又黑又瘦的老头正很吃力地拉着满满一车废纸壳，老头的眼晴还有明显的白内障。因此，他不好再骂下去了。
老头十分愧疚地说道：“啊！对不起，伤着没有？”老许默默地摇了摇头，老头又开始发力拉车，这路段正好有点坡度，这一停，再起步，无论老头使尽全力，架子车还是纹丝不动。也许出于本能，老许走到车后帮忙推车。
老头拐进胡同口，里面有个废品收购点。
“张大爷来了？嗬！这么大一车呀，发财了，还请了帮手？”收废品的是个中年男人，一边招呼着老头，一边过秤。
“李老板真会开玩笑，这位兄弟看我拉不动，好心帮我一把。”老头解释着。
李老板冲老许点点头：“好人！”
李老板动作很麻利，从腰带上取下钱包，拿出四十五元钱递给老头：“本来是四十三块六，不用找了，你也不容易，都是老客户了。”
“谢谢李老板！”老头一边冲李老板点头，一边将五元钱递给老许：“大兄弟，多谢你帮忙，买包烟抽吧！”
“哎！使不得，举手之劳，这可不行。”老许一边推托着一边快步离开。
一个星期以后。老许来到超市，向领班说有事找店长，领班就将他带到办公室。年轻的店长有点爱搭不理的。老许赶紧拿出中华烟递上。
“店长，是这么个事，你们店里的废纸箱，我看都是那张老头收走了。我想，以后能不能由我来收？” 老许陪着笑脸说着。
“你收？我们这几年来都是张老头收，兼给我们除垃圾，废纸箱不收钱，这你可同意？再者张老头手脚干净，我们都信得过。”店长用傲慢的态度说着。
老许一听，纸箱免费！当时就激动地说：“没问题！保正比张老头干得好。人品这方面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不会拿店里丝毫东西。还有，店长你看。”说着就拿出一个精致礼品盒送到店长面前：“MP4,当下年轻人当中比较流行，请你笑纳！”
店长斜了一眼，嘴里却说：“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交个朋友嘛，小玩意，拿着吧，等以后我赚了钱，不会忘了小兄弟的。”老许一边说一边将礼品推到店长手边。
“行！你明天中午就来吧，我会关照的。”这时的店长脸上才显示出一点笑容。
第二天，老许准时来到超市，店长就指给他一大堆杂物和纸箱说：“这些你都把它搬出去，顺便把地下打扫干净，拖把在卫生间。”
“好好好！放心，马上就好！”老许笑眯眯地点头。
大约一个钟头，老许累得满头大汗。店长过来一看，心里十分满意：“嗯，老许，干得好，又快又干净。晚上八点再来一趟！”
“好好！晚上八点准到。”老许一个劲地点头。
夜里九点半，老许将满满一脚踏三轮车纸壳拉到回收点。李老板出来招呼道：“老许真行，第一天就收这么多纸壳，厉害呀！”
结完账，老许今天收入二百九十多元，心里美滋滋的。
其实，自老许见了张老头卖纸壳以后，就暗中跟踪了张老头一个星期……
一个月后，老许又联系了两家超市，加上老许比张老头年轻，也精明许多。因此，每天进账达到了一千多元，脚踏三轮车也换成了电动三轮车，出租屋里也添置了二手电视机，每天晚上喝上二两小酒，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一天清晨，老许高高兴兴地准备出工，可就是启动不了三轮车，下来一检查，轮胎也被人拔了气门芯。老许换了气门芯，重新打气，打了几下，没反应。老许又卸下车胎，用万能胶补胎，完了再重新装上打气，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车装好。接着检查电路，线从外观看不出什么毛病，接头也完好无损。老许又取出充电器重新充电。
后来，又隔三岔五地出现过几次这种事，最后一次直接让人把电瓶卸走了。老许没办法，只好每天收工将三轮车寄存在收费的地下车库里。
那天，老许高高兴兴地去交纸壳，李老板却对他不冷不热，老许有点纳闷。
“李老板，这是咋地了？”老许不解地问。
“没什么！你还记得张老头吗？”李老板问。
“记得，怎么了？”
“他老伴死了！你呀，真把他害惨了……”李老板一边说，一边过称。
“他老伴死了？这……这跟我……”老许一边说一边回想，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
“他老伴肾衰竭，长期做透析，他又有白内障，你抢谁的饭碗不好，单抢他的，你还把他包的三家超市都抢了，哎……知道搞你三轮车是谁干得吗？是张老头时常接济的乞丐哑巴！张老头知道后，让哑巴不要再去找你麻烦，多好的人啊！”李老板的话，如晴空霹雳，让老许心里一阵阵紧缩。
出了废品回收点，老许将三轮车骑得飞快，直奔张老头住的地方。
张老头租住的是城乡结合部一带破旧民房，当老许大汗淋漓得赶到时，只见大门紧锁，门上贴了一张崭新的广告：此房出租。
作者简介 刘代重，笔名浪花心雨。陕西省安康市汉滨区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星星》《微型小说月报》《新青年》《山东文学》，南京《周末》报，加拿大《中华导报》，德国《欧华导报》等国内外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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