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帅小说】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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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376 | 回复2 | 2017-10-15 19:54: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题记:所谓的当时不过是后来的附着物,寻找的过程也许注定开始丢失

    唐遇由衷的喜欢补钙欲望好的天气,尤其是晚春即将谢幕的季节,他习惯走在东大那条林荫路上,揣摸光阴斑驳的稀疏明媚,用铝制的勺子和坚硬的铁质饭盒奏动青春的不安,一勺一勺的打捞从时间上掉下来的绿光,填动他脚步的空白。
记忆如剪刀一般凌厉,剪开时间上灰色的棱角,摊开一把隽颖的时光,如鱼钩一样拽着他的思绪,跃出水面。
    那天贴完系主任吩咐的海报,独自走过道旁,花园里搁满了几近成熟的墨绿色,偶闻陨落的花香被昨日的雨水重新翻出,瘫软的花瓣搅动着香脂,渗进土壤的深处。蠕动的肠胃基于补充淡水化合物的需要,在焦急的味蕾中先一步得到补偿,只是那种甜腻腻的东西似乎悄然掠过,伴着脆生生的竹子咀嚼着夏风热情的格调,只有玻璃上折射的光在他眼前叫嚣。
     紫外线将眼缝折成一把镊子,有意挑动放大眼前那些未曾过多留意的熟悉,肥硕的杨叶握着风的流苏,云絮涓动着蔚蓝的天湖,翘动着灿若流金的光线。
    杨絮纤柔的身影在半空飘飞,泛动着轻盈的白,柔和的吻着地面而去。绿色的荧光之中,有一道殷红的色彩,极为醒目的啄了他一下,树芽青绿的碎屑掉在她头顶精细乌亮的发梢上,像指尖划过钨丝的敏感一般,叮咚一声拉亮整个瞳孔,便将他的注意力收割了。
    从槐叶上筛下的光斑搁在她倩怡的背影上,散发出一股明亮清澈的馥郁芳香。她衣袖上那道红色缀着一股淡淡的热烈,如钟摆一样晃动着指针,指尖拎着一条优美的弧线,如阳光舔过麦芒的波浪,有一层微微的涟漪。随性晃动碎步时,婆娑的光影跟在她后面,有一种晚春和初夏邂逅的宁静。
    她慢慢的朝槐树下走去,只是看不到正面。唐遇全凭一种静谧尾随其后,仿佛被一首轻妙的音乐完全带动,使得兜兜揽揽的心情跟着另一种韵味,徜徉其中。
    她停住了,一束绚丽的光线斜戳下来,罩在她身上,像是被金色迷蒙的光晕彻底俘获。 唐遇在人影稀落的脚步声中也停了下来。也许是他的敏感,也许是视角的缘故,或者说是他一厢情愿,在这个偏于吵闹的角落里,他有一种和恬静会晤的奇妙感触,就像眼前这个背影,没有什么刻意的等待,也不存在什么留恋的倾向,只是那一刻正好停在那,分秒不差。 如果身体是光线里的一具雕塑,那么她在阳光之中便塑造了一份美好的思想。
    国槐摇曳着清逸的味觉,时光雕刻的树干如同一把伞柄,她的身姿完全被小清新的味觉收容,静若处子一般立在那,似乎很安然的享受眼前的豁亮。 唐遇觉得眼前很通透,他有一种莫名的好奇,在这样的好奇中他不想动弹,也舍不得后退。
她穿着一件加拿大国旗做的连帽衫,后背上那片彤红的枫叶在光焰闪烁中,饱满而又鲜红。一条蓝烟色的牛仔裤,如丝质一般摸过眼眸的矜持独立。一双白色耐克休闲鞋,在她步调里扯动着无尽的温柔。坠在后脖颈下的马尾辫如同一稍炫动的柳叶,描摹着诗意的落款。
    唐遇期待她能转过身,可是她始终都没有…… 不知是那种和背影邂逅的因素作怪,还是习惯含蓄的注脚在有意收敛,沿着视角和光的切线方向,他只能看到一团白日焰火将他缓缓的搁在身后。置若罔闻的不回头让人不可言说-------
她渐渐的走向图书馆前,顺着折扇一般的台阶轻挥衣袖,除了几个零星的标点符号,她如蘸着朱砂墨一般巡游纸张而动,那是一种明媚悦动的节奏,在折扇勾勒的小溪中游弋,红色的枫叶上镌刻着美丽的词,流进树木掩映的深处,寻找她墨色的汪洋。
    所有的美好出现的时候,在时间面前都显得匆忙,短暂,然而它可能在内心演化成一个漫长的过程。
唐遇喜欢阳光,跟他的性格有关,他有着放大镜聚敛阳光的那种活泼与热情,在装裱个性深沉的时尚当中,他总是显得没心没肺,晾晒着满腹青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谈恋爱这种事情已经成了大学里的必修课,唐遇对此一直并没放在心上。直到他遇见那个背影,他觉得谈恋爱不是必须课,而是对美好事物的固执,也可以说是执着。
面对横竖撇捺的汉字占据的书本,他几乎可以说有着头疼的过敏。可他竟有一种尝试泡图书馆的欲望,也许那是一个方向,一个会发生很多事情的方向,这个单方面的期待在他心里越来越明朗,仿佛只要一走上那些台阶,就马上会跳出一段恋情的契机,而那些美好的情节将会接踵而至。
    他拿着玻璃杯子,晃着晶莹的水,对着宿舍的灯光,想起白天的事情,他的嘴角上掀起了一只笑意的漩涡,没人知道他这算不算是单恋。
    唐遇推掉了几个社团的职务,他将大把时间挪到图书馆,决定守株待兔,坐在图书馆偌大的空间里,佯装埋头读书,实则在尽力搜刮那天的背影。但是他发现了一件事情,所有的背影在或长或短的发行中似乎大相径庭,就连穿着也有着雷同之处。他把这种理性上的疑惑交给了直觉,他觉得所有的直觉都连着人的潜意识,它可能比计算机都准确。这种理论,是刚刚从佛洛依德的书上看到的,他觉得用在自己身上很合适。
    与此合同时,他在心里想象着跟她碰见的画面,他能立马认出她吗?他几乎把现实的误会直接删除了,直接跳跃到他想要的环节。他在心里指责自己,会的!肯定会的!
    他的眼神几乎是长在门上的,一有人进来,他就瞄一下,但大多数人很快就被唐遇反驳掉了。她们大都粗狂的浏览着书籍,在面对他人的长相和举止当中,他就像一个挑剔的质检人员,他自行设置的挑选标准最大化并且严谨的执行着,高低胖瘦,气质明媚单纯,还是矫揉造作,或者行为上流俗,都自行被刷掉。
    在接连几天的寻找中一无所获,他决定改变策略,将搜寻范围扩展到全校范围,而不只是占据这一洼之水。他的情绪却极为高涨,耐心也抻到位了。他迫切的在电影和电视剧的画面中剪辑,将那些可能的桥段搬到自己身上,这一切都是在他闲暇时搁进脑子里的。
    在大学里是不缺美女的,也不乏追求成功的,但那些都显得刻意。就像他往常在路上遇见的那些所谓的美女,从那些冷艳的气质之中,他分明感受到一股桀骜不驯,或者在修饰的话语之中总能闻见一股子装模作样。然而他的目标与之相距甚远,但他丝毫没有认为自己在痴心妄想,不切实际。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他在楼梯上遇见一个女孩背对着自己,坐在那,书摊在双膝之上,不知道看没看。他突然想尝试一下搭讪,也许这将是一次排练,他的勇气在怂恿他做这决定,赶快付之行动。
他故意在台阶上滑了一下,连带夸张的动作,想引起女孩的注意。女孩一回头,愣愣神,往旁边挪了挪,根本没心思搭理他,继续回到自己的文字世界。他心理上有一股子失落感,觉得自己很无趣,但是他又庆幸他还没遇到自己想遇到的人,因为他还有机会准备,而不至于因为这次的小插曲,变得一纸空白。他最起码积累了一次经验,而不至于到关键时刻手忙脚乱。
    自从图书馆失利后,唐遇每天都早起半个小时,也许半个小时的懒觉让人无法抗拒,可是半个小时也许就会找到他想找的人。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见到对方说些什么,但他还是去了操场晨跑,或者在小花园里串串,甚至早饭时间都要跑到女生楼下去吃。
    花园里人影寥落,确实有好学者的存在。那种书生气的呆闷,稀释了清晨的安静,总是寻声而过,也许是味道上的欠缺,也许是读书生活的延续,勤奋似乎孤单无助,跟遇上一个人,在氛围之间树立着一许隔阂。这无疑挫伤他的锐气,尤其那些英文声的节奏,实在和自己的想象格格不入。
    他跑累了,坐在靠在小卖部旁边喝水,天边的红日像一颗痣,印在那,照着石廊上的青藤。他在想那天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听惯了背影杀手,也见识了背霞的魅力。遗憾的是她的正面,这或许就像一次赌博,事情会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吗?
廊上的确坐着一个女孩,非常富有画面的美感。只是坐着,也没有读书,或者吃东西。他觉得这种自找的惬意从侧面看上去很暖,就像一张剪影,时时刻刻督促自己并和他想见的女孩交织着联系在一起。如果一种美好的东西是因为发现,那么现在这个美好的东西正在他心里发酵。
    他是特意走过去的,他却是用无意的眼光把了女孩一眼,女孩是处于正常意识看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心思。他正在暗问自己,有些东西是不是远远的看着更好,而不是参与其中。这个时候有人朝女孩走了过去,拎着早餐,很显然是一对情侣。男生的出现坚定了他的想法,他甚至还多瞭望了一会,他想了解一下那对情侣的热度,而更好的揣测自己的恋情。
他开始在各类公共栏里查找符合那个女孩的信息,照片在辅助他,可是在PS横行的世界,看惯了那些卖萌的修图,风雅的自我纠正,或者诗意的点缀,他觉得自己在一群谎言的面目之中,被玩的团团转。
    那件别致的衣服,是他最能信任的线索,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总穿着一件衣服,更何况在穿着这件衣服的时候正好被自己撞见,那样的概率有小了一大截。想到这,他不禁有些苦恼,如果换了衣服,又换了发型,那就更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只能凭着他脑子里那些零碎的举止,那些细节才是最真实可靠的,一个人的习惯是不可能轻易发生改变的。
    想到那天是在午饭后碰见女个女孩的,他便在午饭时间进驻图书馆,逐层搜索。晚上通常会借着社团活动的时间,游走于各个学院的各个系,每一格玻璃,他都尽最大限度的仔细浏览,惊喜的念头时不时的逗逗他,但很快掉入自己记忆之中的排查,漏网而过。
    在选修课的大教室里,基本上前半段时间,他都是在东张西望,以至于同学都觉察了他在找什么,可是他却总说:“没事!没事!”
    晚上,他没有去自习室,也没有去图书馆。跟着学长去宿舍楼前摆摊,一只小夜灯上摆着手机零碎,昏暗的路灯在地上烙下褐色的斑,在水泥地上逸散。如果在这些不经意的脚步之中,恰好有一双来光顾,来解开她单方面的疑惑,该是件浪漫的事情吧。但事与愿违,直到下自习,也无几人光顾两人的生意。
    学长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唐遇靠在灯柱上,他似乎比以往更加平静,有一种醉醺醺的清醒感,他甚至有点自我感动。比起理智,情绪似乎更能控制一个人,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唐遇的脑子在飞速旋转,进行新的计划。

    为了增加寻找的力度,本不想公开自己想法的唐遇,在宿舍起哄的嘲弄中一五一十的讲出了事情的原委。他的清楚的记得,自己的下铺当时说到:“这种事情,简直太荒谬了!”唐遇觉得负能量的解说,差强人意。接着有人说到:“没看出来,你倒是很痴情啊!”语气之中虽然含有否定的意思,可到底还是鼓励和肯定多一些。这种不具有建设性的评论,就像地面上的灰尘,他必须扫除干净,才能看清事实真相。
   “既然你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收获,说明她不是咱们学校的!”这句话让唐遇茅塞顿开,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再说了,要真是美女,人家肯定有男朋友了”另一个人说道
    如果这个问题在前几天说,唐遇可能多半会情绪受伤,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之后会怎样,而是一个好奇心在怂恿他,就像固执的寻找数学题的答案一样,他不能在无谓的出题者身上找理由,他需要的是方法,他需要接近目标,至少让之前的寻找不会白费。
    无聊的人认真起来是可怕的,因为不可预知的趣味性,在调动他们脑子里的想法。宿舍的人纷纷出主意,发朋友圈进行人物描述,对感性上的喜欢必须进行删减,就像电线杆子上贴的那样。唐遇有点犹豫不决,可是有人已经先一步行动了。有时候一件本来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就这样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消息像瘟疫一样在校园里散播,有人说唐遇是想谈恋爱想疯了,有人说这是故作情深义重,还有人说闲的没事在网上刷存在感。唐遇从一个巧合中开始变成了一个网络红人,有人署名寻找神秘的背影,大肆编造两人之间的故事,猜测是否有第三者存在,还有人怀疑对方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唐遇快要崩溃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还是有太多的人都很闲,才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全然变味了,因为跟自己已经没多少关系了,而是变成了大众的谈资。唐遇的兴致完全消减,他只想等着事情过去,尽快被大家忘掉。一个人一旦被炒红,焦点便很难移开。居然有人故意穿着相似的衣服,询问唐遇是不是。唐遇不由的苦笑,怎么会这样-----



作者简介:魏帅 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2007年在起点网表第一篇小说《绿色阶痕》,其后发表《我们逗留的年华》,2009年在起点网签约长篇小说《紫城魇》,2011年签约长篇小说《没有缘分的缘分》,2012年散文《梨花》入选中国散文大系,2013年获得华文作家杂志社短篇小说一等奖,在红袖添香,飞卢小说,起点网均有作品发表,之后开始现实主义尝试,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杂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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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7-10-16 00:03: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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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shuai | 2017-10-29 11: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7-10-16 00:03
欣赏老师佳作,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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