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这个年纪,毕竟不是人人都象杨丽萍老师那样想跳就舞姿优美地挑起来,别说跳,恐怕连跑跑步、踢踢腿的动作都不多见了。 可是,我真的跳起来了,情不自禁高兴得跳起来!不止一次呀,那一个下午就是控制不住地激动着,就是想欢呼大喊,就是没了半点矜持地从海边跑向水中礁石、坐不住站不稳的又从礁石趟回岸边……赤着脚呢! 不光我一个人失控,还有我的姐妹们——几位六十大几的老太太,都癫狂了! 呼朋唤友,你拉我拽,全没了平时温文、恬淡的做派,手拉手地原地转圈,手拉手地希望姐儿几个一起跳起来……集体的欢呼告一段落,改单人蹦跳啦!战友们久别重逢的欢快! “抓拍呀,我都离地一尺啦!”一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姐姐催促着摄影师。“抓拍?我都快抓狂啦!离地没二寸就掉下来,来得及拍吗?难死人嘛!” 不管他难死“北死”,我们几个依然 各秀各的跳高技艺 :单腿蹦跶的,脚尖儿点地“莲步轻移”跳孔雀舞的,还有的扭起秧歌步,甩起纱巾,扔起帽子……不顾脚下的沙滩渐凉,海水一波接一波地推着我们移向后面的沙滩,就这样唱着、喊着欢声笑语地宣泄着,拆了燕子窝也没这么热闹吧…… 不知道累了吗?腰椎不好的,心脏不给力的,出院没多久的……这是怎样的一个小群体啊,聚到一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失态! 终于静下来了。你看那位端坐沙滩、双手合十、闭目打坐, “坐”地成佛,煞有介事的“小”模样,又萌得大伙儿开怀不止;你看那俩,螃蟹爬的姿态横卧沙滩,你拥着我,我环着你,一会儿沉思状、一会儿扬沙飞土地追逐…… 瞬间的恍惚,我们仿佛回到从前,回到北大荒兵团。这是在田间地头吗?我们几个又能聚到一起,天意续缘!童真的重现,是在捡拾青春的碎片? 青春,我们有过如此开怀的青春吗?细细想来,在连队时,这几个人都属于默默无闻,甚至属于“蔫吧出溜”的人物;也不在一个班排:在基建排干活的,成天就是搬石头,跑大墙,身体单薄,力不从心,时常手脚带伤(现在脚上还留着被石头划破的伤疤);在畜牧排上班的,白天还好,轮到夜班儿,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要到远离连队的小树林那边看护鸡鸭,猪羊,心事茫然,与谁诉说! 时间久了,你还想笑吗?你还会笑吗?:“那时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下了班到你那坐会儿,看你洗那皴裂的小黑手儿,洗你那漆黑的小脖颈!”她不无感慨地回忆着。 “那就不错了,起码 是调到学校教课去了。”我知足地答道:“学校也是烧小煤窑运来的煤末子,加土,合成泥似的湿煤,再团成煤饼子,封不好炉子,就得早点儿起床去‘生火’连熏带呛,不然教室冻得待不下去,怎么上课?” 说是当老师,教书,其实一到冬天就是一摇煤球、烧炉子的!回忆这些,我想哭,又想笑……一干就是十年啊! 再说农工排的姐妹,播种,收割,最苦的就是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田锄草,九、十月份踩着冰雪在大豆地里为拖拉机“打道”;背着大筐到雪地里去掰玉米……手都被粗糙的玉米皮子磨出血来,再粘在带着冰碴的玉米棒子上,刺骨钻心的疼啊!那个情景有谁能忘! 那时,我们也许一起在田间地头坐过 , 也一定是相对无言,只有明亮的眸子将心窗点亮…… 时光倒置了吗,我的战友?六十多年岁月,我们活明白了?在潜意识里要弥补自己亏欠的青春时光? 忘情地欢腾?绝不是忘情!这是对青春的不舍,这是情感压抑太久的释放!“蔫吧出溜”吗?当对生活无言的时候,你又能怎样? 行止有度,柔情似水,火的奔放——这几个姐妹一样不少地集于一身!回首岁月,我们知道失去的太多,自是找不回来了;错过的风景也未必就是最好,秉持一份残缺之美又何尝不是一种境界!唯一能捡拾回来的就是快乐与友谊,这就足够了! 迟到的狂欢 ,真诚与善良把我们又聚到一起。大家能敞开心扉,一份压抑的情感得以释放,唯有我和你,我们在一起时,才会高兴得跳起来! 童真未泯,我们还有希望——请记住:这里是山海关老龙头,集山、海、长城于一体,我们情不自禁的狂欢选择了这里——海作证,山为盟,长城之巅枫叶正红、夕阳正红。 2017年10月11日草12日整理
登上九门口长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