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洛沙 于 2014-10-18 15:38 编辑
不想回家的女人(三) 文/洋子
推开家门,成乔枫端坐在沙发上。“车蹭了。”莎勒一脸愤然地扔给他一句,“蹭了隔壁李亮家的车。” 成乔枫只字未发。莎勒自顾自的一脸丧气没敢看成乔枫的脸,但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像是浓厚雾霾骤然要吞淹她一样,她听得到成乔枫浓重的呼吸一下一下膨胀着他的胸膛。整个房间极度缺氧,两个人各自寻找着能舒缓自己的气息,许久成乔枫再长长的叹了一口。“你知道上次因为你停车的事情,两老太太误会吵闹挫伤了妈的手,这两天李亮家正找人化解矛盾。” 成乔枫点燃一支烟,双肘撑着膝盖手附在嘴上,莎勒看见烟头那点火星在成乔枫猛吸一口时,从烟头直直燃到烟身,他看了莎勒一眼就又垂下了眼帘。“法医鉴定轻伤是要判他们牢狱刑罚的,对方不想坐牢却也不愿任何经济补偿,这两天正在和解对方千方百计想少给补偿,你到好,添乱,又蹭了人家的车…”成乔枫憋完一口气说完,把燃着的烟头又送到嘴边。 莎勒自知又惹了事端。要是只是蹭车也就罢了,偏偏蹭了李亮家的车。每日早晨上班,莎勒着急出门,偏偏李亮家的车挡在车后不挪,为此婆婆跟其理论,没想到李亮家健壮的老太太蛮横无理,不理是非,两老太太都板着更年期的火辣脾气,不想李家老太太身手敏捷话不投机一把将婆婆推倒在地,导致婆婆手腕骨折,李家却不闻不问反倒变本加厉地生是非,为此只好借助警方削弱其嚣张气焰。 “你什么意思,我爱蹭车哪,我故意吗?要不是你惹我生气,我会开车出去吗?”莎勒咄咄逼人。“怎么,怨我了,我这么横出一事,会损失你们多少补偿费哦。” 莎勒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想到成乔枫突然不想回家,还故意关掉手机,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从零时12点等到一点多也不见人影,他到底干了什么。莎勒一旦胡思乱想,那些猜测狐疑就像是脱了身骨的幽灵盘绕在她脑海不得驱散。而这些不急于向成乔枫索要答案和解释,蹭了李亮家的车就像是莎勒无理取闹的软肋,她有点胆怯和怕事,这时她觉得成乔枫应该替她解决问题而不是埋怨她,但成乔枫的话侵着一股风凉数落埋汰着莎勒,她觉得自己在这种突发事是没有担当却也没有依靠。 “你这人就是无可理喻!”成乔枫盯着莎勒的脸,眼睛里燃着一些愤怒。“我有那个意思吗?你为什么要开车出去,车挤不过来就不要霸道的硬挤啊。你不开心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这些日子你一直板个脸给谁看啊,你怎么就这么费男人啊!”他涨红着脸说了一通,顿了好一会似乎又记起了什么,“还有,车保27号刚到期,我本打算这两日重交保险还没来得及……” 莎勒整个人气得快要爆炸了,她讨厌成乔枫这么训她,对她发脾气,不管对错她都希望成乔枫能宽容自己到压制他的脾气,能宠着纵容她的坏性子。而此时成乔枫多是倦累,他已被这样的女人折腾地身心俱累,他能做得最好的就是容忍和沉默,然后就是彼此冷静,他不想更多理会,因为他清楚与女人争执就像是自己掉进乱麻里,太多挣脱越多困陷。何况他领教过莎勒一根筋死缠烂打纠缠不清喋喋不休抗战到底的精神。 夜深了,吵架,生气,伤心,是最费精气神的事,是最能消耗人体精力的事。莎勒起初像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一直膨胀至快要爆炸,然后又徐徐泄气,直至皱焉不息,不省人事地死睡过去。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可挽回,譬如昨日的旧梦和辜负的一夜安眠,但可以挽回的东西一定更多,譬如被怠慢了的婚姻和受损的车辆。 莎勒蹲在受损的车前半响无力起身,李亮家不会因为要支付医疗赔偿费而报复砸毁我的车吧,莎勒对于自己的这一猜想特觉得自己阴暗。那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会这么倒霉,昨晚自己把车蹭了,今天又不知情的搞成这般模样,莎勒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揉进了玻璃碎片。这一刻她焦头烂额更觉无助和哀伤,此刻除了成乔枫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清理内心的玻璃残片。 “你哪呢?车,车好像给人撞了。”莎勒颤抖的声音近似哭腔打电话给成乔枫。“在哪啊?怎么回事?”“车好好的在停车位上…….”莎勒正说着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莎勒回头诧异的满脸狐疑。 “你的车吗?”一个40多岁中年男子,大腹便便,相貌堂堂,语气平和却带一丝遮掩的感觉。“嗯嗯,你有什么事?”莎勒疑虑并有一丝防备的回答着他。“来,来咱车上说。”此中年男比划着示意上车,莎勒一脸茫然“怎么了,你要干嘛?”对于陌生人的无端搭讪,况且在此时莎勒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并防备着,电话那头成乔枫还在打着一连串的问号盘问着什么莎勒已经匆匆挂了电话。此中年男抚着莎勒的肩头,“来,别激动,咱上车说。”莎勒满心疑惑的坐上了车,中年男随即坐在了幅驾位上,待坐稳中年男才似乎不再遮掩地说“实在对不起呀,是我撞了你的车哦,我等了一早上,不知道是谁的车一直没敢离开......” 话至此,莎勒瞪着中年男,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豆大的泪珠子簌簌滚落下来,中年男见状一脸不知所措,“呀,妹子,你别哭啊,不敢哭哦,你看,都是我不好,谁的车给撞毁成这心里都不会好受的。”他惊慌失措地有点语无伦次“你看,一早上我都没敢离开,就怕车主回来着急啊”中年男越说莎勒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竟然呜咽成泣,这更让中年男难堪不已,坐不安稳。 “不,不是,我没事。”莎勒哽咽着用手指了指副驾前方。中年男早被莎勒的哭搞得凌乱了,慌乱地不知莎勒的意愿。“纸,给我纸。”莎勒止不住的泪像开了闸的清泉,汪汪不断。中年男意会过来递给莎勒一张纸。“别哭,别哭,你心疼车我理解,你放心咱现在就去县城最好的修理厂,我保管给你恢复成原样。”中年男只能这么安慰莎勒了,“你看,我一直等着就没离开,我会负责的。” “不是,我不是怪你……,我根本不怪你,……,我,我就是心里难过…”莎勒泣不成声,一个劲地抹着鼻涕擦着泪,一个劲的要纸,中年男就一个劲地给抽纸递到手上。“妹子呀,你可别再哭了,哪块撞坏我给你修好,没有什么零件我就让给你发原厂配件…你尽管放心,我知道你难受,搁谁也不好受哦。”中年男原本以为车主回来一定会跟他大吵大闹招来满街四邻,为此担忧一早上,所以一见莎勒回来便低调赔不是,劝得她上车再谈,而此刻他才知是自己想多了,但啼哭不止的莎勒远比他预想的情况更令他捉襟见肘。 车遭此劫,一方面莎勒心疼车,更是想到成乔枫说车险过期,加之昨夜因为自己任性擦了车与成乔枫的争吵,突然间她本已疲惫的身心要承受诸多突变,一时间她的世界混乱如麻,方寸已乱,而此刻中年男的出现让莎勒有点感动,肇事者竟然没有逃离,或是这点安慰,莎勒的坚强在这一刻终是累趴了。“大哥,我真不是怪你,我不怨你撞了我的车,你能这么等我,我,我,我都…反正我不怪你,你让我哭会,我是觉得自己太累了…”莎勒觉得肇事大哥留下来并主动肯负责,就像是路人对身处苦难乞者的同情一瞥,令人心有慰籍。 “你别说没关系,总是因为我的过错你才难过呀。”中年男一脸愧疚对于莎勒止不住地哭仍是百抓挠心的慌乱,他并不知道他即将面对自己所犯的错,对方会是哪种反应,是男是女,会火冒三丈还是报警或各种预料外的反应,即便他已做好面对一切对方的发作,他的内心蛟龙翻滚,如此这般他始终努力保持自己脸上水波不兴,只是他的话便出卖了自己。 中年男还在一张一张的递给莎勒纸巾,“别说与我没关系,就是我不对。”莎勒已经没办法解释自己哭得难过并不只因中年男的错,然后顿了顿“大哥,我是最近压力太大,烦心事多,所以……”“这样哦,要坚强啊,生活中不如意多了,加之我这么一闹,难怪你会……,要不,你先平静平静,咱再走,去你说去哪个修理厂都行。”中年男这么一说莎勒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抹抹泪水鼻涕纵横的脸蛋准备发车,成乔枫的电话,“现哪呢?什么情况?”一听成乔枫的声音,莎勒又忍不住抽噎,“哦,没事,就是车撞坏了,不过人家一直在等,准备去修理厂了。”中年人听状紧接又是道歉又是重复他专门等就为负责。 修理厂中年男递着烟跟成乔枫重复着说给莎勒的那些话,成乔枫接过烟嘴里嚷着没事没事,查看着车损处“哦,这样啊,没多大事,我媳妇哭着电话打来,话都讲不清,我以为多大事,没事,车坏了修修就好,我是着急怕伤了人,这样就好。”说着他看了看杵在一旁的莎勒,搭拉着脸猩红着眼,走上前右胳膊一把搂过她肩头,贴上脸去,“就车撞了哭啥嘛,没事,别哭了。”成乔枫这么一哄,莎勒更是委屈,就像是摔了跤的孩子看见自家大人固有一种委屈状。“好了,别哭了,昨晚蹭车的事我给人家赔偿了,今天这事不是人家还给你负责嘛,还哭!心疼车,修修就跟以前一样了!”他说着右手重重的捏了捏莎勒的肩,左手拽起莎勒的衣服袖子就往莎勒脸上蹭,“看,眼泪把新衣服都蹭脏了!”话一出莎勒破涕为笑,白了一眼成乔峰枫那暖暖的有一点邪恶的嘴脸。 其实婚姻就像一部爱车,最先总是小心翼翼倍加爱惜,保持新鲜感和完好无缺。当第一次被划痕心疼如锥,当第二次大片刮漆更加痛心疾首,当屡次磕磕碰碰,心便不疼只作郁闷烦扰了。每次整修完毕不再如前爱的仔细,再次磕碰之后不再如前疼的揪心。待到一次大撞失形碎裂,即便修补完好,怎么都不忍再睹无心多爱伤痕累累残缺替补出来的这部当初的爱车。伤了的心像坏了的部件,经过修整也不再如初,看似完好却不是原装。第一次痛,小痛不痛却深刻,那是因为完整的东西不再完整;大痛剧痛却让人麻木无动于衷,那是因为伤痛累积物非物。像新穿的鞋子逢雨路,最先躲闪以便保护鞋的干净,直到一脚不慎入泥坑便再也无所顾忌。最初的爱车最终的服务工具,爱爱不爱;最初的完美幸福最后的得过且过,爱珍惜不珍惜。爱车不舍却不如最初爱,婚姻再怎么面目全非也要整修继续。车不如新不称心方可弃,人不如初情不复要缓修。 如果爱情是一场美梦,婚姻便是闹钟。闹钟自有其嘀嗒声响和固有规律,笃信时间就会妥协美梦。婚姻就是时间跑道上的马拉松赛,爱情负责带你到起点,中途跑是残酷而艰辛的,有人跑得痛苦有人跑得轻松,时间在消瘦,长跑要坚持,痛的觉悟,心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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