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草绿天涯散文】北方的冬天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1-30 22:23:54

本帖最后由白鹿放歌于 2015-1-30 22:55 编辑

路边的树，没有一片残存的叶子。光秃秃的，像男人的衣服，从上到下没有一点修饰，没有一点色彩。土地一马平川，干得像男人的手掌，有着深深的纹理，甚至裂痕。我走在赤裸裸的田里，任那种粗糙慢慢的走过我的脸。
没有树叶哗啦啦随风而动的盲从，没有蜜蜂嗡嗡翁摆不脱花朵那点甜蜜，也没有鸟儿躲在枝柯的缝隙间婉转畅叙幽情，北方的冬天不说话。他删繁就简，把所有的累赘的枝枝杈杈都劈成劈柴，在房后垛成垛，等待着有一个女人，把他们填入炉火，在一种热烈和悲壮的气氛下实现涅磐。而他，在瑟瑟的风中，孓然独立，不招摇，不畏惧。
北方的冬天找不到温柔的影子。一切都是硬邦邦的，像男人的没有微笑的脸。柔情像水，在过去的几个季节里，通篇的流淌，却没有找到他梦想的归宿，于是，结成硬邦邦的冰，又硬又冷。风吹过，不再有涟漪。被风卷起的尘土，就摆在他的面上，他已经没有能力，把他们沉淀，藏进深深的湖底。他不洗脸、不刮胡子，蓬头垢面，像一个懒散的、颓废的、垮掉的英才。
不像江南的冬天，雨丝可以经年累月的缠绵，树木也可以一成不变的绿满山峦。那种肉肉巴巴的感觉，像阴郁潮湿的心情，决不是北方的性格。北方的冬天彻头彻尾的斩断了前缘。不管那曾经的日子多么五彩缤纷、果硕花稠，此时，他只想做一个孤单的男人，与自己对峙，与世界隔绝。
北方的冬天，总带我走进“残阳如血、喇叭声咽”。 “不破楼兰终不还”一定是发生在北方的冬天吧？我真想走在那个行军的队伍中，任北风肆无忌惮，我将和他们一样，一往无前；李白在吟“对影成三人”的时候一定是在北方的冬天吧？我真想端起其中的一杯，与他做一次对饮，杯中斟满的一定是烧锅里的原浆，不醉不收杯，让那种浓烈染遍全身。
我知道，北方的冬天不是没有情感，只是他的表达，像漫天的飘雪，浪漫也带着凛冽。他用他的冷推我去亲近炉火，他自己却接受不了我的丝毫温热。我要接纳他的时候，他倏忽间躲得无影无踪；我把他拒之门外，他却在我的房前屋后执拗地堆积。
北方的冬天，注定了是一个孤独而寂寞的季节。我是那么尊敬他，却不敢哼唱哪怕一句爱的歌。不然，我亲自点燃的炉火，焚烧了他的冷，能涅磐出什么？是雪被下的一点梅花，还是枝头上重复别人的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