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老泉(外一章) 文/(重庆武隆)郑立 难老泉,晋阳第一泉。 曾流响在课本上的泉水,流响在我的眼前。 难老,在李世民“飞泉涌砌、激石分湍”的想象里,在李白“红妆欲醉宜斜日,百尺清潭写翠娥”的神往里,在司马光“山寒太行晓,水碧晋祠春”的伏笔里,在范仲淹“千家溉禾稻,满目江乡田”的遐思里……被历代的墨客一再咂味,被历代的文人一再掩卷,被历代的伶人一再唱罢,又被此时的我,轻轻地扶起,在明末清初傅山的题匾上,静默无语。 水母楼前,我捧起滔滔不可遏、泠泠无竭时的猜想。石龙吐泉、沙弥举盏的造像,智伯渠上挂雪飞花的回眸,《山海经》“悬瓮之山,晋水出焉”的余韵,都是天地同流的时光。 天旱不减,雨涝不增。在《水经注》里,安稳的民心,白练飞展。在《后汉书》里,栖息的民情,琴筝和鸣。在我潺潺的热望里,冬结春苔,春留冬镜。 翼然欲飞的八角泉亭,如锥的尖顶,拂过北齐天保年间古朴的风,湿过明嘉靖年间简洁的雨。一眼圆井,难老泉,在我踽踽的逡巡里,奕世长清,昼夜不舍。 难老若弦,灵泉浩浩。随心东去的,是天下的吐哺。 晋祠如歌,圣水溶溶。绕心西来的,是三晋的澄明。
卧龙柏
这一刻,阳光如蝶。 一棵与晋祠齐年的西周的卧龙柏,被成一棵一千八百年的西晋的撑天柏,毅然托起。 托起我的惊愕,托起了古貌离丽的眼神。 三千年,在圣母殿北侧,簇拥在卧龙柏上,颤动太阳的蜜汁。酣梦淋漓,金光闪闪。
在倾斜的树身上,一个巴掌大的树洞,一只时光之眼,埋下喑哑的雷霆。如梦如幻。 苦难之光,赎回了真理之身,洞穿一切世相的虚妄。如雾如电。 在与之对望里,裸露的苍色的骨质的木纹,似乎说出欧阳修“地灵草木得余润,郁郁古柏含苍烟”的感叹。 冥顽之痛,愚昧之殇。“谁知千年根,忽遭斧斤断”。 所有的旁证,振振有词。在清朝太原县训导王省山的《吊晋祠古柏》里,道光年间的一斧斤的锋刃,划开了沃血森森的古时光。 苍劲之骨,翠碧之血。“晋源之柏第一章”。 所有的评说,掷地有声。在傅山的立碑题字上,漫漫岁月的腐蚀和砥砺,故事里的想象和欲望,已是春暖花开的传唱。 欣悦坦荡的灵魂,凌云劲节的葳蕤,在长龄柏、隋槐、唐槐、复生槐之间,在众木临水的婆娑里,淆之不浊,与世长清。
这一刻,阳光如梦。 我触摸晋祠。彼此,已成为彼此的船。 三千年的岸,松柏交横,在几米之远。 一千八百年的停顿,楼台显豁,在举头之间。 波谲云诡的历史,在我绵薄的手掌里,举重若轻。
【作者简介:郑立,男,60后,重庆武隆区人,重庆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星星诗刊》《散文诗》《诗林》《诗歌月刊》《华语诗刊》等,与人合著《等一个秋天》。地址:重庆市武隆区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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