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ZX19770130 于 2017-11-27 10:28 编辑
樱花街的早市已经有四五年了。早市准时六点开市。但是，在此之前的四五点钟，三轮车的“吱扭”声、售卖水果的汽车的引擎声、小贩们摆摊的喧闹声......就已经弥漫了整条街。街道两旁小区的住户们颇有微词，但毕竟方便了不少。早起的人们出去走上一圈，也锻炼了身体，一天三顿饭的菜蔬果品也采购齐备了。总而言之，市场就在家门前。 夏日的晨光翘着脚尖，悄悄地溜进窗帘的缝隙里，街道上市井的喧闹声也随即飘散了进来。大老李其实早就醒了。“越老瞌睡越少”，边寻思着，从军队上退休下来祖籍西川的大老李一把拉开了窗帘。 从窗口向外张望，只见樱花街上，早已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其间夹杂着几辆自以为是的汽车，蜗牛般地挪动着。司机探出头来，用力拍着车门。 “我出去买点菜，顺便吃早餐。”洗漱穿戴完毕的大老李回头对老伴招呼着，走下了自家二楼的楼梯。 一融入早市的人群中，大老李立即感到了生活的实实在在。小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拼血处理的大喇叭声，在蔓延、在升腾。一派生计的热闹中，大老李挑选着家人和自己喜爱的蔬果，熟练地讲着价钱。突然，大老李听到了西边几个人围着的摊位，有些与众不同，好像那种赌场里“押宝开宝”鼎沸了的声响。大老李挤了过去。 四个人围了个半圈，中间一个身穿玄黄色短袖的中年男子，往圆凳上放了一把黑色围棋子，不慌不忙。大老李一下子便看清了有几枚棋子——是六个。中年男子盖上了一个黑碗，边对周围那四人说着：“你们猜猜棋子是几个？谁猜对我给谁一百元钱。” “六个，六个！”那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嚷着。 “五个，我放的我不知道。”中年男子好像刚才失明了。 “打开，打开。肯定我们赢了！”有人凑上前，一把拿开了碗。 中年男子不相信般地数了一下，果真是六个。沮丧之情瞬间写了满脸，不甘心地又数了一遍。然后，“唉”地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数出四百元钱，一人一百。 第二次，中年男子又输了四百元。 钞票像一片片树叶飘落。 两个围观的老太太按捺不住了，抢步上前，加入了“猜数赢钱”的行列。大老李也朝前挪了挪，右手从裤兜掏出老花镜戴上。 中年男子又掏出棋子放在了那里，一晃眼的功夫，碗扣上了。时间虽短，但是，看清了，还是六枚棋子。 “六个，六个！”四个男子和两个老太太齐声喊。 “五个！”中年男子面不改色。 “就是六个，就是六个。”先前那四个男子中的一个，猴子般扑过去，双手一把拽开了碗。剩下的人，簇拥了过去。 “奇了怪了，咋成五个了。那一个飞了。”围拢过去的人惊叫了起来。人群一阵骚动。半晌，四个男子各拿出了一百元递了过去。 “刚赢过来的钱，还没揣热乎呢！”语气里透着不甘。 两位老太太的脸变白了，手在衣兜里无可奈何地掏着钱…… 大老李悄悄退了出来，嘴角冷笑着。 “明明是一出骗局吗？人啊？”边想着，大老李边继续踅摸着左右摊位的贩卖。 一曲《妈妈我想你》的歌声飞了过来，伴随着的是轮子不大不小的“咯吱“声。只见一个乞丐，破衣烂衫，一条截肢的腿露在外面，满身满脸的污垢。乞丐坐在板车上，双手撑着地向前作为动力。身前板车上是一个小音箱和去了盖的大的铁皮饮料桶，里面已经放满了毛票和一元票，间或十元和二十元。只听乞丐在歌声中，还大声喊着：“大爷，大妈，爷爷，奶奶，可怜可怜我吧……”。 拥挤的人群自然地闪出了一条道。 大老李的眼睛在老花镜下面眨了眨，仔细又瞅了瞅乞丐的脸。 “哈哈！这小子昨天下午不是还在‘凯悦楼’吃香辣虾的？没错，就是他，当时手脚完好，衣冠楚楚。旁边还有一个似乎是风尘女子，很亲热的样子。世界真是变化快，来不及让我明白。”大老李再也不瞧乞丐，向早市西侧边缘挤去。 到了早市边，大老李抻开布袋子，土豆、西红柿、蒜薹、猪肉、还有几罐爱吃的豆瓣酱……挺丰盛的。唉，就是没买水果。猛一抬头，却发现左边马路牙上，一位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衣着朴实，鸭蛋脸。前面放着一个大筐子，有少许水蜜桃。小姑娘旁边有一辆老式自行车。 几步走到近前，大老李发现，那桃子透着水灵灵的红。拿起一捏，不软不硬。 “伯伯，买点桃子吧。这可是正宗的水蜜桃！”小姑娘似乎有点怯生生的，浓浓的西川口音。 一股亲切感从心头油然而生，大老李又打量了小姑娘一番。问道：“桃子多少钱一斤啊？” “伯伯，五元一斤！” “姑娘，听你口音是西川的吧。我也是西川人，便宜点吧。”大老李套着近乎，加重了西川口音。 “那……好吧！伯伯！咱们是老乡呢！四元一斤吧！” 小姑娘很快幺好了秤，五斤，装入塑料袋，递给了大老李。大老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很快，八十元找零，递了过来。 掂起塑料袋，大老李很满意。正要离开。小姑娘却又怯生生地开口说道：“伯伯，您一看就是个好人，有个事情想求您一下，不知道方便不？” “啥事情？说吧。”大老李看着小姑娘无邪的脸。 小姑娘从筐子旁边，拿出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放满了五元、一元、十元的钞票。开口说：“伯伯，我想换点整钱，这样，好拿！您方便吗？” “你数吧。”大老李说。 小姑娘拿出钞票，一张一张认真地数着，大老李认真地看着……好半天，厚厚的一摞，一共二百元。 小姑娘把一摞纸币递了过来，大老李递给了小姑娘两张百元大钞。小姑娘接过来，塞进了兜里。突然，小姑娘又开口“咦”了一声。 “伯伯，不对，我刚才把一张五十元夹里面了。我得重数一遍。” 大老李没加思索，便把那一摞钞票递了过去。小姑娘这一回数的飞快，倏忽间，抽出了一张五十元来，又用皮筋扎好那摞钞票，递给大老李。大老李连看也没看，揣进了裤兜。 “伯伯，剩下这几个也给你吧！明天还来买我的桃子！”说着，小姑娘把筐里最后几个桃子麻利地用塑料袋一装，递了过去。又将筐子拴在自行车后座上，飞身上车，向着大路骑去…… 大老李回到家里。把零钞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到厨房把买来的蔬果放下。对老伴说：“今天买的菜，挺全的。看，还有桃子。多好的桃子啊！我还换了二百元零钱，以后买菜方便了。”说着，拿起桃子向老伴显摆着。 “你还换了零钱，在哪里？”老伴问道。 “客厅茶几上！” 老伴向客厅快步走去。 不大一会儿，老伴在客厅大声叫着大老李。大老李也跑到客厅。 “明明是六十元，怎么会是二百元呢。”老伴气哼哼地盯着大老李。 “六十元？”大老李脑袋轻轻“嗡”了一声，赶紧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钞票数了起来。五角、一元、两元、五元……啊？果真是六十元！ 大老李对着一堆钞票发着呆，回忆着刚才早市上的一情一景，不禁又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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