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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分家前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老板开始一个人坐在办公室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公司的员工打趣说，老板因为瘫痪的项目发愁资金来源，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第二件事，新聘的技术工小李开始游走各个项目，把项目里存在的问题逐个翻遍，拍了照片晾在投影仪上，面对小李提出的改造问题，三个老板陷入沉默。 第三件事，小股东易总和项目负责人老汪在办公室吵了起来，两个人吵的脸红脖子粗，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老板和员工瞅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易总长得胖，和韩国跳江南style的鸟叔神似，神情上总带几分滑稽幽默，说话的时候像极了老台门包子铺上那个咬着包子嘴角流油的广告人。不同的是，看见广告人让人食欲很好，而易总的嘴总是在推卸责任，让人反感。关键是说话总带着开玩笑的意味，还让人不好生气，这又是他狡猾的地方，让人有一种哭笑不得的难受。 基于合作关系，利益共同体的观念。老板面对老汪最开始提出易总在工程设计，施工里不规范的漏洞，还有偷工减料的小猫腻。老板总是不在意，而出了问题之后，却总是找老汪的麻烦，老汪道出实情，便成了老板心里认为的借口，不好好干活的托词，老汪苦恼的地方就在这。 而易总准备了一大堆合理的言辞，说的老汪无言以对。所以公司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易总是一个太极拳高手。 就拿航空区的项目来说，本来可以一次就做好的事情，由于易总懒于和航空区项目审核处沟通，不了解人家的需求和标准，凭着自己的猜想来干活，导致员工总是在返工，一返工又得好几天。有时候，员工都普遍认为易总是不是故意在戏弄他们，而他脸上的笑肌总在时不时的配合这样的猜想。 今天一个想法，干完了，审核没通过，明天又一个想法，还是没通过。每次要求员工返工，易总还总是笑着说这样不行啊，得这样。感觉很随意。让人觉得不是不负责任，压根是不认真，是他妈的在捉弄人！ 因为工期拖延，其他项目积压的活又得往后拖，拖的时间长了，出了问题，主管还得催问，员工就得取消休假，加班加点。 因为是小公司，再加上资金匮乏，本来该项目部完成的事情，变成了全公司的事情，因为干活的地方在郊区，本来车就少，回去晚了，就没车了。易总和主管早就开车走了，只剩下一辆老板淘汰下来的本田雅阁，还不能让所有人都坐上去，就只得另外想办法。回去的迟，早上还要按时来。在一个公司干点份外的事情当然也是正常的，但遇上一个做事当玩笑来开的领导，本来不情愿的心情就又多了一份埋怨。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加班费，有些人拿到了，有些人过了好长时间才知道原来还有加班费，这是有人无意中说漏嘴透露出来的，拿到加班费的人觉得给的太少，没拿到加班费的人觉得不公平。 用易总自己的话说，他做工程的技术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他却最懂技术。其实公司里干活的员工都知道，这是屁话。 小李从工程里翻出来潜伏的问题，首先是撇清自己和这些隐患的瓜葛，其次也能体现他负责的态度和自己的能力。而问题大都是出现在易总亲自负责的项目里，这无疑有些打脸的讽刺，而小李还是易总推荐到公司的，这就有点以子之矛攻己之盾的可笑。
易总的做法成了众失之地，导致好多新的项目不能尽快走上正轨，不能尽快的投入到用户端，以至于前期的投资成本不能尽快回暖，而新的项目也因资金不能如期进展，有些细枝末节的工程部分还有待完善，才能交付。 老板心急如焚，但是没有钱完成最后的电缆铺设。所以只好强行要求员工去工地干活，声称每天有一百块钱的补助，但什么时候给却没有说。员工私底下嘀咕，除非日结，要不就不干。但是人在屋檐下，岂敢不低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工地。 小李早早就到工地了，可不见其他人。索性坐在台阶的阴凉处，玩手机。老汪不想来，但还是像其他人一样来了。就在他刚出地铁口，准备坐摩的前往工地的时候，老板的电话追了过来，问他去了没？！老汪只是说快到了，看见小李后说马上看见李工了，谁知老板还是不放心，要让李工接电话。老汪匆忙将电话递了过去，这才逃过一劫。 老汪自嘲的说，这么热的天气，拖着工资，还要求干这么重的活，还要负责好自己的项目，钱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拿到手，每天从南三环坐车到东二环，谁他妈要是好好干活谁就是傻子！ 李工附和着，笑的很开心，觉得老汪说的很通透，说出了老板霸道的不讲理。 李工说其他人晚来些，等人齐了好一起干活。老汪咬着包子说，让我来我就来，吃个早点。吹吹风，等着呗！ 临到中午吃饭，其他人才慢慢悠悠的来到工地，没人有心情干活，只是讨论公司的安排是在扯淡。放缆的活本来一天少说要二百块，现在想一百块就让咱把活干了，他是做梦。这是小杨的说法，小杨的脾气冲。他建议下班前，先应付着放一条缆，能交差就行，反正咱们又没干过这活，慢慢来么，咱们不急，有人急呢？大家纷纷同意，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么！ 放缆的事情就这样抹稀泥的混过一天，到第二天小杨没有来，换成了老李。老李过了饭点骑着电摩稳稳的来了，根本就没提放缆的事，大家索性找了一个饭馆，吃着饭，聊着天，混到四点钟，便各自散了。 谁知道第二天炸锅了，老板一进会议室，顾不得关上门，甩手朝会议桌上扔下一沓辞职申请表，沉着乌黑的脸，厉声说道：“谁不想干了，就说话！这公司没有谁都可以！”老板恨不得挥着裸露的小臂，把在座的人都给抹平了。 没钱的老板居然还这么硬气。让人不禁想到古人说，人穷要穷的有骨气，可他穷咋可能还有骨气呢？他就是有骨气那也是强打精神硬成面！ 老板把一系列的不满意怒火扔在会议桌上。向每个人的身上溢过去，所有人都是暗自嘀咕，没有人去拿辞职报告。陶主管等老板发完火说，你们怎么能这么敷衍老板，让人家下不来台，有些过分了…… 其实所有人哪里有敷衍的心情，发不出工资，干活都没心劲，敷衍是老板逼出来的。看着陶主管那副旁观者无事人的模样，大家觉得陶主管又不用干活，当然可以这么说了。 陶主管最后说服老板，请工队去放缆，这件事情才算作罢！ 与此同时，行政部的孙姐推说家里有事，辞职了。小股东老肖带着自己的项目也退出了，剩下易总和老板，各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一时间搞的人心涣散，员工皆因拖欠工资而不满，一边审时度势，一边找新的工作。 在所有人都对易总的能力和做法质疑的时候，易总仍旧没有退出公司。以至于大家认为这种局面的形成，都是因为老板用错了人。可老板还是继续用着易总，不仅用，该袒护的还得袒护，该装糊涂的时候依旧装糊涂。 也许因为老板现在的不堪重负还离不开这个分担者，一旦失去易总这个分担者，他就只能形单影只的抽着烟独自面对难题了。可易总没有闲着，他整天催问财务室的老谭各个项目的收益，像账房先生不放心算账的伙计，生怕错过哪一笔，生怕在退出公司舞台时，少分一杯羹。 老谭是办公室的大姐大，阔脸庞，戴副眼镜，笑起来的时候像个淘气的孩子，很有喜感。可她现在脑子很烦，不但易总和老板经常问她账目的事情，员工也整天打电话询问发工资的事情，她还要应对项目上员工索要的材料费用。但她的建议总是被老板浅尝辄止的晾到一边，遇到钱的问题，老板总是说回头单谈，说来说去，最后跟没说一样，索性也就不说了。 搞烦了老谭，老谭遇到和钱有关的事情，让员工直接问老板，但是没有人敢问老板。也许见识多了老板情绪化的样子，找起员工的茬来，像个赌气的小媳妇，那声调，那语气，那模样，就差摔碟子拌碗了。不是嫌谁没给他回电话，就是说跟他说话手插在口袋里，或者背着手跟他说话不礼貌，要么就是咋不汇报，其实很多事情汇报了，还不如不汇报。 没过多少时日，在谈到公司重点项目时，项目上的老问题又被翻出来了。这一次易总想说工程可能没做好。老板的手臂毅然挡住身旁的易总。一脸严肃的强调，不仅仅是工程的问题！易总蜷缩在漠然的神情中，像个闷声不响的犯错的孩子。 显然，老板的耐心已经被这个合伙人扯断了。 老板一旦发火，马上会脱离那种刚混出模样的小包工头角色，立马会涌现出意大利黑手党的气场。他义正严辞的瞅着陶主管，说这些问题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所有人都有责任。他握着笔，把笔帽在会议桌上狠狠的戳着。 若放在平常，大家也就配合着老板刷一下存在感，不说话也就是了。可这回一向不怎么顶撞老板的陶主管却说话了，他把表情上的不赞同全都用无辜的赌气吸进口腔里，撑着委屈的颧骨直言不讳的说，你要说全都有责任，那就是全都没有责任！ 此后，易总退出了公司，他仍旧像以前那样胖，但是笑的少了。老板接手了易总的项目，在老板眼里那都是垃圾项目，可他不接手分给易总的利益会更多。老谭算完双方的利益，三家分晋的局势尘埃落定，老板仍是那个看起来势力最大的赵国，但实际上被胖乎乎的易总掏空了不少。 易总的人虽然离开， 但遗留下来的问题层出不穷，老板让员工和易总沟通解决，但总是不被理会，惹的老板急了，就训斥员工。总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纠缠不清，需要重新整理和改造的东西太多，一时间又没钱彻底改变现状，所以渐渐的流失客户，所谓的项目就演化成了烂摊子，让员工接手，都避之唯恐不及。 因为工资问题，一部分员工离开了，有人甚至去了老肖的公司。虽然小但不拖工资，可老肖却忙着搞什么上市，被套进大部分积攒的资金，还劝员工买他的股票。员工觉得老肖受了老板的传染，一个是用错人，一个是信错人。没多久把自己的项目就转让出去了，接手人正是公司的汪工。 因为烂摊子，老李离开了，直接去了汪工那里。 因为看着老板那副不谙世事的空架子，大部分人都沉默了。老板听不进建议，拿不出建设性想法，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不断扯皮，从他没有整理的头发上看得出，他的确心情很不好，无心搭理任何人和事。 有人走，就有人来。接手老李的是小许，一个年轻小伙子，会做事，也能做事，最重要的是能做到老板心上，他几乎接手了易总留下得所有的项目，所以深受陶主管和老板的喜欢。 老谭吃完中秋餐，等着久旱逢甘霖的工资到手，便辞职了。前台那个悠闲的梅梅，平时总是嚼着零食看手机，而在刷爆信用卡，发工资后，给老板打了个电话，便销声匿迹了。 公司只剩下一个会计，和一个文员，有时候走进去，感觉特别寥落，有一种瞬间凋零的凄凉，总不见老板，也极少见到主管，空荡荡的写字间，只有两缸鱼游来游去。 为了解决资金问题，老板在想办法贷款，办公室的两个女孩和李工每天都在加班制造不知出自什么明目的票据，以次取得银行贷款的资金。 用老板的话说，现在又回到了起点，但公司不会垮，显然他的自信多少缺乏依据。老板告诉仅剩下的几个员工，公司会有一段困难时期，接下来的时间得勒紧裤腰带。在座的人哑口无声，大概是有些心凉，也可能因为看透了。 老板叮嘱文员发布招聘财务的信息，对于前台的职务没提，转身又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作者简介：魏帅 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2007年在起点网表第一篇小说《绿色阶痕》，其后发表《我们逗留的年华》，2009年在起点网签约长篇小说《紫城魇》，2011年签约长篇小说《没有缘分的缘分》，2012年散文《梨花》入选中国散文大系,2013年获得华文作家杂志社短篇小说一等奖，在红袖添香，飞卢小说，起点网均有作品发表，之后开始现实主义尝试，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杂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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