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叶刚随笔】香山楼氏、乌伤郡国与义乌邑名之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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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楼氏乌伤郡国与义乌邑名考源
(一)古越国定都义乌稠城的始末
             义乌在近二千年前,两次有幸成为地区王国的“国都”,一次是在春秋时期的越国,一次是在东汉时期“乌伤郡国”
先谈义乌为越国国都时的情况。越国大概是诸侯国中,活得最久的王国,将近1800年。春秋时期,越国的都城,有四次变迁,变迁的线路,从会稽山南麓到会稽山腹地。大凡春秋时期小国迁都,背后都有一段屈辱的往事。如与越国同为姒姓的大禹王后裔的杞国,也常常迁都,迁来迁去,最后还是为楚国所灭。宋代宁波进士楼钥《攻媿集》有段评论周朝杞国迁都的妙“第是杞国微小,邻于齐、鲁,逼于莒、邾,受侮于淮、徐之夷,其君之都邑犹且迁徙无常。”估计杞国国君楼云衢从会稽至河南杞县为君,这日子过得也不轻松,一日三惊,是常有之事。对于历代杞国国君而言,迁都成为家常便饭的事,或许东楼公们的牌位平时就要在车上放好的即使放在临时庙堂里也是不放心的。实际上楼钥说的,孔子也说过。孔子曾想从杞国考证周礼,最后不能不放弃这种想法,为此他还大大感叹一番杞国史料不详。一个东藏西躲的杞国君主,连性命都难保,何况那些史料。杞国如此两周时期诸侯小国的命运,大致都如此。周朝初八百诸侯国,春秋时期只剩一百二十多个,至战国唯有“七雄”。这似乎是最好的明证
历史有时也是有特例的。与杞国同春秋时期的江南越国,北有吴国,西有楚国,国内有古越人杂居其中。此时之越国与杞国地理处境非常相似,按常理来说,越国迁都缘由应该与杞国一致。实际上,越国偏偏不是如此,它小日子过得火红,就像小户人家变成大户人家,总要到处买地皮,造别墅,否则口袋中的钱币要“叫唤”的。这其中的原因,大概与越国远离中原有关。在弱肉强的中原,小国是在大国的牙缝中谋生存。如果小国国君没有一猎食的本领,那是很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他就要成为强者嘴中的食物。当时的越国在蛮荒之地,不是大国眼中“菜”一根容易卡喉鱼刺
回头再看越国四次迁都,其中最重要一次迁都,大概就是越侯无壬于前621年从“山南”(今之东阳六石)迁都“嶕岘”(即今之义乌稠城)。大概越侯无壬要露一下富了他开始召集越地的能工巧匠,聚到义乌稠城大修王城。此时王城的中心应该是在古绣湖以东之地,估计在今天义乌的朝阳门一带。越侯无壬的都城,规模建制,今天已不可考,从后世对古绣湖的描述中,或许尚存越国中兴的踪影。明初宋濂《重浚绣川湖记》称古绣湖“广袤九里三十步”,灌田1500余亩。那么在越侯无壬之时,古绣湖会更大,湖中鱼虾会更多,可灌农田也会更多。大概越侯无壬也是看中稠城盛产“鱼米”,才从东阳六石迁都于此。此时的越国的实力,只要看一个称号变更,就可以知道三代越侯无壬、无译、夫谭在绣湖边捞了不少油水这个风头,这三代越侯不来出,最后留给第四代越侯允常出。允常一上台,就“称王”,不称侯。允常“称王”,允常的儿子勾践就敢“称霸”。如果这家子,没点家底,是不会这么做的。所以史料相载,越侯无壬此次迁都,是越国“中兴”之征兆。这样的评价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越王允常也算个人物,他明白称王就要称出个样子。他摆的第一个样子,就是北迁都。春秋时期最热闹的地方在北方中原,越国的都城能往北移,就尽量往北移。允常于公元前538年迁都到“勾嵊”(即今之诸暨牌头),这样一来,他与北方强国吴国常闹点军事摩擦,就非常方便了当然,吴国也不是吃素的,允常活着的时候,纠缠不过越国。允常一死,吴王阖闾马上攻打越王勾践。勾践也不是个吃素的主,马上召集一批死士,在钱塘江南岸,今天的萧山一带,排好阵。吴军一上岸,这批越军不杀吴军,在阵前全部剖腹自杀。或许,吴军首次观看如此不要命的恐怖片,开始有点不适应,心中大恐。此时,越军的伏兵趁机杀出,阖闾大败北逃,逃命时遭流矢,死于途中。后来,阖闾的儿子夫差,报仇而来。勾践又用旧招,夫差没兴趣看恐怖片摆出一个态度“你死你的,我杀我的”,一通砍杀之后,越国,捣毁牌头越王都。大概恐怖片第二遍时,没人买票观看的。勾践一看形势不对,马上投降,跑到吴国做牛做马,或许还尝过吴王的粪便。他做满奴隶回国后,马上寻找美女实施“美人计”,勾践的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大概勾践在夫差的宫中,看出夫差好这一口。美女间谍西施、郑旦一出手,夫差马上晕头转向,找不到南北东西。夫差在馆娃宫享受肉欲的时候,勾践却清醒地躲在暗室中卧薪尝胆。勾践省吃俭用数年后,他的“越地粮仓”义乌稠城,谷物开始堆积如山,府库中刀剑也磨得快快的。一场大战终于打响,吴军一败涂地。可怜的夫差,也想到越国当奴隶,勾践不允许。大概勾践很注重原创的,也懂得知识产权的,所以不容许夫差高仿。夫差连尝粪便的机会也没有,只好一把火,火葬了自己。勾践复国之后,本也拿回来了,利也算来了,于公元前490年从暨牌头迁都到“平阳”(即今之绍兴平水),又于公元前489年从绍兴平水迁都到“会稽”(即今之绍兴越城)。
        勾践一条千年迁徙鱼,终于回到千年前先祖居住的绍兴城。这一天,大概是大禹后人,最值得庆祝的一天。公元前1888年夏少康怕先祖大禹后人在江南绝种,派庶子越侯无余在“秦余望南”(即今之绍兴花街)建越国,世守大禹陵墓。后因夏商周三代更替,波及越国都城,越侯有过三次大迁都。这种迁都的情形,与春秋时期杞国的迁都一样,是一场痛苦的流浪这三场迁都,是先向西后向南的。夏商交替之时,越侯俶于公元前1598年从“秦余望南”(即今之绍兴花街)迁都到“埤中”(即今之诸暨店口);商周交替之时,越子诃于公元前1046年从诸暨店口迁都到“大部”(即今之诸暨枫桥);西东两周交替之时,越子骝于公元前770年从诸暨枫桥迁都到“山南”(今之东阳六石)。
    越国的越侯们到死也想不到,这场以空间换生存的大迁移,总共耗时1400年这场千年大迁移,不仅是一场空间迁移,更是一场越国图腾鸟在浴火中重生的精神大迁移。对后面一点,考证一下义乌邑名,或许就能考证出些许蛛丝马迹。《义乌县志·秦》记载:“秦王嬴政(秦始皇)廿五年(公元前222年)秦将王翦平定江南,始置乌伤县,属会稽郡。”《义乌县志》又记载,乌伤县名源出颜乌。颜乌葬父,有乌鸦啄泥,自是传说。实际上,这个传说背后,包含着越人的图腾文化。乌鸦是越人鸟图腾中的“金乌”,“金乌”是太阳神神秘力量象征。秦始皇用此邑名,或许只看到“孝义”的一面,忽视越人鸟图腾文化的一面。实际上,秦始皇平定天下之后,越王并未绝踪。最后的越王,是公元前110年降西汉越繇王“居股”有越王在,自有越国在,越国或隐或显长存1778年。这个“打不死的古越国”,简直就是一只不死的神鸟。那么这只不死鸟的发祥地,是绍兴城,还是义乌城,从越国侯王的迁都图谱中,似乎有个答案。这个答案,就是绍兴城是这只不死鸟的发祥地,义乌城是这只不死鸟的中转站。
        所以至东汉,派刘秀裔孙到义乌建立“乌伤郡国”,大概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事情

(二)东汉“乌伤郡国”和“乌伤郡王府”的位置
     郡国、郡王在东汉有不少,光武帝刘秀嫡传裔孙做郡王,那是别样的郡王。郡王别样,郡国自然也别样。“乌伤郡王”和“乌伤郡国”就是有如此别样的味道,这种味道背后似乎藏着光武帝独特的眼光。刘秀的此种眼光,大概与东汉重风水、谶纬之说是分不开的。最终,“乌伤郡国”的建立,在浙中、浙北、苏南,产生重大效应。此种效应,刘秀自然是不可预知的,直到明代徐善继《人子须知·龙法》一书写成,刘秀设置“乌伤郡国”产生的后世效应,才有个完整而清楚的脉络。徐善继在《人子须知·龙法》一书中阐述道:“天下有三处大水:曰黄河、曰长江、鸭绿江。长江与南海夹南条尽于东南海,黄河与长江夹中条尽于东海,黄河与鸭绿江夹北条尽于辽海。” 他还在书中附上一幅“中国三大干龙总览之图”,图中以南海、长江、黄河、鸭绿江四水域为界,将中华山脉地势分别三大部分,称为三大干龙,即北条干龙、中条干龙、南条干龙。“乌伤郡国”在“南条干龙”的龙尾巴上,这条“南条干龙”,也就是会稽山余脉中最有名的“青龙山”。
“中国三大干龙总览之图”的青龙山龙脉,最初龙兴的原点是春秋时期越侯无壬的越国都“嶕岘”(即今之义乌稠城)和东汉刘秀建立的“乌伤郡国”国都“乌伤邑”(即今之义乌稠城)。义乌稠城,在古越时期,大概是越人两种图腾文化,最兴盛的地方。越人有两大图腾,先有鸟图腾,后有蛇图腾。鸟图腾,或许是母系氏族的精神象征;蛇图腾,或许是父系氏族的精神象征。蛇图腾与龙图腾,一脉而出。刘秀在江南青龙山的尾端,建“乌伤郡国”,或许是想控制这条青龙。这条青龙的头,在长江岸边,即南京城,对着洛阳。如在龙尾巴处建一刘姓郡国,就能控住整条龙。这或许是东汉朝的一大设想。至东汉中期,又在“乌伤郡国”的香山,御葬代皇楼重玉,这或许是对刘秀设想的一种印证。如果说刘秀建“乌伤郡国”,是个偶然;汉顺帝御葬楼重玉于“乌伤郡国”,也是个偶然,这似乎很说不通。按钱钟书先生的说法,偶然是化了妆、戴了面具的必然。这里,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乌伤郡国”和“重玉墓”都是在镇住“南条干龙”,稳定东汉的国运。
    最终,刘秀内心的不安,在后世还是出现了。到东汉灭亡,“乌伤郡国”灭亡,青龙山的龙头处,吴大帝孙权首建帝都,随后南朝、东晋都在此处建都。大概刘秀心中的秘密,在当时是公开的秘密。到唐朝的末年,青龙山的中部,开始留下建都的第一处痕迹。此处痕迹,就在萧山仙岩(即今之楼塔)。吴越国开国君主钱镠和其表侄楼景,在仙岩旗会岗俘虏大越罗平国皇帝董昌之后,开始在仙岩试石建州。大概仙岩“钱山”的石头太软,不适宜建都。最终,钱镠放弃此处建都的设想,命楼景留守仙岩。自此,仙岩就以吴越国“隐都”的身份藏于青山龙山腹部。千年之后,可证仙岩“隐都”身份的,就剩下“州口桥”名中的一个“州”字。钱镠离开仙岩后,遂在仙岩之北、钱塘江对岸建州定都,此城就是杭州城。至北宋灭亡,南宋赵构也在此处定都。此两朝之后,杭州遂成为青龙山中部有名的国都,仙岩亦成为守护两朝古都之“隐都”。仙岩古镇的此种身份,至民国,依旧存在。日寇侵华之时,杭城陷落于敌手,钱塘江两岸运输大动脉中断。此时贯通钱江南北的大通道,就落在仙岩古战道上。日寇亦屡犯此古战道,终未得手,只能望道兴叹。当时,把守仙岩古道之人,大多是义乌香山楼重玉之唐时后裔。千百年来,青龙山中部的两大重镇杭州与仙岩,形成一种微妙关系关系:“杭城失,仙岩不失,杭州可失而复得;仙岩失,杭城不失,杭州得也易失。”
       南京城、杭州城、仙岩镇之事,都是“乌伤郡国”玉碎后之旧事。但纵观青龙山三处旧都,有个惊人的相似之处。“乌伤城”背靠青龙山尾,面对义乌江,“乌伤郡王府”在古绣湖畔;南京城背靠青龙山首,面对长江,南京六朝帝王宫都在玄武湖的湖畔;杭州城背靠青龙山腹地,面对钱塘江,吴越王宫与南宋皇宫都在古西湖边。这种城市建制,与光武帝刘秀陵墓风水有相似之处,都是“靠山面水”。刘秀陵墓南倚邙山,北临黄河。此种面对开阔江湖,是一种皇家大胸襟。所以后世民间风水学家,对于陵墓面临江湖,又附会出一说,坟墓之前有“江河湖泊”,是好穴,但站于墓地上,又要见不到“江河湖泊”,否则,子孙不藏财。民间风水之说,大概是怕普通之家没有控制大江大河的大胸襟,或许会遭到“大风水”的反噬,索性暗藏“风水”以避其雄壮之势。
“乌伤郡国”的前生后世,在青龙山上大致如此。“乌伤郡王府”,在“乌伤城”的具体位置,如今很难确定,但大致位置,还是可以确定的。此处有两大家族的族谱,可做佐证。其中一则,是《彭城金氏宗谱》。《彭城金氏宗谱》相载,乌伤郡王在义乌传承了七世八代。一世刘辉之(公元50年——公元100年),与王后司马氏合葬正寝东平山之源;二世景元(公元76年——公元140年),与王后傅氏合葬东平山父墓侧;三世承殷(公元104年——公元160年),与王后赵氏合葬东平山父墓侧;四世德慧(公元128年——公元195年),与王后傅氏合葬东平山父墓侧;五世启祐(公元151年——公元193年),与王后吕氏合葬于东平山之源;六世闻轺(公元173年——公元229年三国初),取王后杨氏(生于光和庚申,卒于章武壬寅),继取楼氏,生卒缺,合葬青岩山之源;七世讳大宏,生卒缺,葬青岩山,后传位于弟大定;七世八代讳大定,生于建安癸未(公元203年),卒于延熙丙子(公元258年,其卒时已失王位多年,取后傅氏,生于建安丙戌,卒于泰康丁未),合葬青岩山父墓侧。“乌伤郡国”的前五代郡王,都埋葬在东平山之源,后三代郡王都埋葬在青岩山之源。按照东汉王陵与王府之间,势必有一定距离。那么,“乌伤郡王府”的位置,应该在东平山与青岩山之间。此种位置,《汉太师重玉公传》和古本《香山楼氏宗谱》亦可做一佐证。
    《汉太师重玉公传》记载:“公生于建武七年辛卯,薨于顺帝永建五年,享寿一百岁。诏差工部侍郎李汪,兼金数百,送骸骨,归仰邑,择师卜地。钦命京省两郡两邑官员,御葬于婺州乌伤西香山,御制神道门额曰‘总朝精忠’。建祠于墓西,崇祀于邑庠,赐庙于邑庠之左,并著于有司之彝典。子男二人:曰“良骥”,归会稽奉祖祠;曰“良騧[guā]”,偕子龙升因庐墓,遂居香山乌伤,楼氏实始于此。”楼重玉卒于公元130年,第二代乌伤郡王刘景元,按照谕旨,是要亲自参加葬礼的。当时,在重玉墓西侧建祠,在“乌伤郡国”的郡学中,进行祭祀活动。同时,在郡学的左边,又建有楼氏家庙。古本《香山楼氏宗谱
》对义乌楼氏起源,有两种有争议的版本。其中一个版本,就是楼重玉的大儿子楼良骥守墓,定居于今夏演一带,小儿子楼良騧[guā看家庙,定居于稠城朝阳门一带。另一个版本,就是楼良骥归会稽奉祖祠,楼良騧携子楼泰守重玉墓,定居义乌。这两种版本,本身都没有问题,是不矛盾的。这其间,香山楼氏宗族守墓守庙的方式,发生过一种逆转性的变化,这就造成两种版本。古代有守孝三年之礼制,所以楼重玉御葬香山的时候,两个儿子都要在义乌守孝。在这三年中,大儿子楼良骥住在重玉墓边守孝,三年之后,楼良骥举家归会稽奉祖祠。楼良骥走后,楼良騧的两个孙子楼苗和楼蕃,从朝阳门迁到夏演一带。大孙子楼苗和小孙子楼蕃,到夏演,做了分工,楼苗新建家庙,守家庙,楼蕃守重玉墓。原先大儿子守墓,变成小孙子守墓;原先小儿子守家庙,变成大孙子守家庙。大概此时,楼氏在朝阳门的宗庙从未废弃,所以朝阳门也有楼氏子孙世代繁衍。直到公元222年,朝阳门一楼氏之女,做了“乌伤郡国”的第七代王后,此时相距楼氏在义乌定居繁衍有93年。
    楼氏宗谱中最重要的一个证据,就是东汉之时,义乌朝阳门是“乌伤郡国”的中心,即“乌伤郡王府”亦在此处。
            
(三)“乌伤郡国”的玉碎 与义乌邑名变迁
        “乌伤郡国”建立的时间,是在东汉建武三十年甲寅(公元54年),汉光武帝刘秀封嫡孙刘辉之(50——100)为义阳王、乌伤郡王。这一年,刘辉之才5岁。“乌伤郡国”的国域,大致包括今金华、兰溪、义乌、永康四市县的全部,东阳、磐安、 武义、浦江四县的大部和仙居、 缙云的一小部分。至公元220年东汉灭亡,“乌伤郡国”亦相继灭亡,历时166年。
       “乌伤郡国”灭亡之后,义乌开始大分裂。《义乌县志·汉》记载:“献帝初平三年(192),分乌伤县地置长山县(今金华、兰溪)。”《义乌县志·三国》:记载:“吴大帝(孙权)赤乌八年(245),分乌伤地置永康县。吴末帝宝鼎元年(266)分会稽郡置东阳郡(郡治长山),辖乌伤。”首先是“金华”“兰溪”从“乌伤郡国”独立出去,到三国吴国,“乌伤郡国”旧地脱离会稽郡,设置东阳郡,乌伤归东阳郡管辖。孙氏政权有意降低乌伤的政治地位,大概是要降低“乌伤郡国”与江南刘氏皇族的影响力。这次,行政区域调整,是秦汉以来浙江行政区域的一次重大变化。史书相载,会稽郡,治所在山阴(今浙江绍兴), 14县:“山阴、余暨、上虞、余姚、句章、鄮县、鄞县、诸暨、剡县、乌伤、大末、章安、永宁、东冶。”从这两段史料中,有个重要的地名,就是“会稽郡”。楼氏族谱一直有个疑问,东汉太师御葬义乌香山,没有归葬会稽,似乎是没有叶落归根。实际上,楼重玉御葬香山,是叶落归根。此时,“乌伤郡国”,虽是个王国,却仍归会稽郡管辖。这种“国中有国”“郡中有郡”,今人看来很是奇怪,在秦汉时代非常正常。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在《中国文明起源新探》一书中提出:“秦汉郡县大致都是以现专区一级范围的古文化和古国为基础的。”
        到了隋唐时代,“乌伤郡国”的名称痕迹,基本磨灭。《义乌县志·隋》记载:“炀帝大业三年(607),废婺州为东阳郡,统金华、永康、乌伤、信安(今衢州境)四县。”《义乌县志·唐》记载:“高祖武德四年(621)十一月,东阳郡复为婺州,并划乌伤一县别立稠()州。六年稠州分置乌孝、华川二县(华川又名绣川,以绣湖得名)。七月,辅公祐叛,称帝于丹阳,婺州归其属。七年三月,李靖平定公祐,仍置婺州。是年,稠州废,复合乌孝、华川二县为一,始名义乌,隶婺州。武则天垂拱二年(686)划县东之吴宁故地置东阳县。玄宗天宝元年(742)改婺州为东阳郡。十三年划县北及兰溪、富阳地置浦阳县,即今之浦江。肃宗乾元元年(758)改东阳郡为婺州。懿宗咸通八年(867)建“普安”尼寺(即大安教寺),在县署东北150步。宋英宗治平年间(10641067)赐额。僖宗乾符三年(876)楼颖中进士,为本县有进士之始。”唐朝史料中,最有意思的,就是武则天平定扬州李敬业叛乱之后,从义乌划出吴宁故地,设置东阳县。武则天如此做,大概是想削弱骆宾王在义乌的影响力。此种消除精神痕迹的做法,可以在双方的资料中,得到佐证。此时,义乌香山骆宾王的大女婿楼盛,携妻儿躲避武则天追杀,逃避至萧山。此后,萧山仙岩楼氏族人修《仙岩楼氏宗谱》,称先祖郡望时,只用“东阳郡”,不用“婺州”。实际上,楼盛离开义乌时,义乌归婺州管辖,祖先籍贯名称应该写“婺州”,不是写“东阳郡”。当然,东阳郡与今天的东阳,不是完全一回事。这就如南宋的临安与如今的临安,不是同一回事一样。仙岩楼氏族人用“东阳郡”,或许有两层用意:一则称“郡望”用“郡”名,名副其实;二则是对武则天屠戮骆、楼两族人之不满。
        东阳划出义乌之后,到唐玄宗的时候,义乌县北,又划出一个浦江县。“乌伤郡国”版图中,有如此直接划出的,也有变相裂变的。按史书记载,唐天授二年(公元691年),析永康西境始置武义县,隶婺州。民国28年(1939年)6月,划缙云县之双峰、金峰、润川、龙门、湖中等5乡,永康县之盘峰、五美、翠蜂3乡,天台县之飞山乡,东阳县之33353632(部分)、282930等都乡,为磐安县境。
         整理一下“乌伤郡国”玉碎的脉络,如一条线,开岔裂变。先是金华、兰溪、永康、东阳、浦江,然后永康划出武义,东阳划出磐安。所以义乌有“浙中母县,八婺肇基”的美誉。当然,这里的“八婺”,是明朝成化年间的“八婺”,不包括今天的磐安县,当时还没有磐安县。史料记载, 明成化八年(1472年)析遂昌、金华、兰溪、龙游县部分地置汤溪县。金华府领金华、兰溪、东阳、义乌、永康、武义、浦江、汤溪8县,故有“八婺”之称。这个“八婺”的产生,最开始的分裂原点,就是“乌伤郡国”。甚至到今天,义乌一带还残存如此习俗,写碑文、族谱时,活人不称“乌伤郡人”,对已故旧人可称呼“乌伤郡人”。 “郡”字,似乎有“过世”的意思,大概这也是义乌人对远去的“乌伤郡国”的一种残存回忆吧!
        “乌伤郡国”以义乌稠城为中心,玉碎之后,今天的义乌市只剩下“乌伤郡国”的八分之一。“乌伤郡国”前后,这个“母县”的邑名,有5次变化。《义乌县志·县名考》如此记载邑名变化:“本县自秦建置2000余年来,先后有乌伤、乌孝、稠州、华川和义乌5个县(州)名。考之史、志,命名由来,一为旌孝子颜乌之德,一为记山川之胜。”史载,乌伤、乌孝之县名,源出颜乌,县址难考。稠州之县名,源出稠岩,即德胜岩,州署故址为老义乌中学(今义乌四中)所在。今残存唐时州署痕迹,即校门至旧烈士陵园处,地势由下而上,寓唐时官员“步步高升”之意。华川之县名,源出绣湖。《宋濂集·华川书舍记》称:“乌伤有大泽曰华川。唐武德间,尝置华川县。今之所谓绣湖,即此地也。”义乌之县名,始自唐武德七年,历五代吴越、宋、元、明、清、民国至今。今人注史,称“县名义乌与县名乌伤,其意无别”,以《孝经·三才》“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为据。此据尚有偏颇,如以此论,不足以显义乌县名之文化。东汉之时,“乌伤郡国”的乌伤王又称“义阳王”,故“义乌”之“义”,源于“义阳王”,“义乌”之“乌”,源出“颜乌”。此或许是唐武德年间改名义乌的真实意图。
      纵观古越乌伤的变化,郡国文化也好,宗族文化也罢,开始是一个整一的空间,拥有自己的“中心”与“边缘”,“都城”与“边地”,版图破碎之后,就会按照破碎后的发向,各自发展。在重新拼合时,它们并不总是与原先的文化版图相吻合。这正如一只精美的花瓶,打碎后,碎片间的缝隙总难严丝合缝地弥补。这大概就是多元文化,形成的一个原因。
2017.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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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楼叶刚,学界泰斗钱钟书再传弟子,“讲文堂”创办人,浙江独立作家,西部文学作家协会会员,杭州萧山儒学学会会员,中华楼氏宗亲理事会秘书长,香港文联作家协会终生会员,《语文报》杯特等奖指导师,名列“互动百科”全球华人名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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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7-12-28 20:49: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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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7-12-28 21:02: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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