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5-2-3 08:58 编辑
请低下头,听我说 (一) 一朵花在绽放,时间是在夜晚。夜晚是被睡梦呵护着的宝贝,按说应该静如月光。可是,那一朵花在捣鬼的时候,夜晚的心就散了,就说什么也闭不上眼了,光、色彩、水,一切流动的声响和艳丽的光环齐聚,对准一抹最牵强的黑进攻,夜的外衣就散开了,就再也没有匀净的呼吸和平静的表情了。 那个时候,我正是借助于夜的一声粗重呼吸进入了它的肺管。因为被卡,我呼吸不畅,就使劲闹腾,使劲哭、喊,我的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传到了花朵的耳中,它就把一朵花瓣转向我,展开小喇叭似的微笑,呢喃着说:好好的,孩子。别闹。你这样,世界会被你闹翻的。 我倒是希望这样呢,世界被我闹翻,我一下能从天南到地北,从冰川到海南。能亲亲那条河,能抱抱那个可怜的孩子,能在大雁塔下凝视会跳舞的水,多好。可是,世界怎能被我闹翻呢?墙总会在那,路总会在那,一只候鸟改变不了飞翔的命运,一座寺庙总要接纳超度的梵音。你闹还是不闹,总不会听到那水声,总不会看到那满池的荷开,便只有不闹,把自己交给凡尘。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抬头望望月光,那朵花也抬头望望月光,我和花朵的目光便在月光上相遇。 总是这样,隔开的,隔不开的,都像是隔着月光。走开的,走不开的,都像是围着太阳。 在月亮和太阳的过渡层里燃烧,才能听到最撕裂的惨叫和最幸福的耳语。那个时候,世界就在你身后,却仿佛已然在你的眼前。你望了它一眼,仿佛看到了许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二)
我接收了一个孩子。虽然我已经老态龙钟。那孩子一直在哭啊,哭啊,哭得我心疼。 我把她从月亮的手里接下来,抱在怀里。我给她体温,给她呵护,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她阳光,可是我想啊,我想以一个特定的名誉把她交给上帝,让她在那里长成一个幸福的胖子。 一声啼哭,把一条河唤醒。清透的河水,沾染着分娩的热度。有红色从河底弥散,细细森森,像血,又像眼泪。水草像极暴露的青筋,卵石像极深藏的寂寞,草佛石上,是精致的触摸,却像极单薄的悠远,像极你哭声也叫不醒的日子。 我说,不要怕,尽管你的哭声叫不出阳光的影子,却能够叫醒漂亮的春天。孩子,你一定喜欢春天的,那里有清脆的口哨,有飞扬的马鞭,有和你一样大的很多孩子。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啊,疯玩到暮色四合,疯玩到忘记我给你一枚硬币去小卖部打酱油,这样多好。你快乐的喘息多么诱人,你生动的表情多么可爱。你用另一种方式打开了春天呢,孩子。这多好。 你躺在那片绿草场上,像个滚圆的毛毛虫。草儿闭上了眼睛,用鼻孔闻你的气息。一只蝴蝶飞来,向我打听你的故事,时间轴便以一影泪水的形式展开,却只有开始,没有结局。哪去了呢?那些标志着垛口和山脊的弧度哪去了呢? 为什么只有和哭声一样暧昧的线条,在低矮草场的眉头游走? 孩子,你跌跌撞撞跑来的时候,我并没有一盏照亮的灯。我可以把我围巾给你,把玩具给你,把手掌给你,可是,这样你真的就会安稳下来吗?真的就不再会莽撞的闯入陌生人空间了吗? 你以你的形式,打开了一条河。那条河就只是属于你了。可不可以用祭奠来做个形容呢,比如你与泪眼告别的那刻。还有那月光沐浴下的狗尾花,你曾笑着对我说,它就是你你就是它。
(三)
夜,如今被启开了。 一下有很多光线射进来。红色,紫色,粉色。让我诧异。 夜之遥有个天堂,每道光线的终点都通向那里。它是秘不可测的,它是令人向往的。你跺跺脚,似乎有它的声音与跺脚的频率共振。你闭闭眼,似乎见到它猩红深暗的色彩。 天有多大,天堂就有多大。可天堂里只能同时容纳两个事物,比如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棵大树一株小草,一座小桥一弯细水,一枚落叶一条深巷。可天堂不空,因为惺惺相惜是缠绕、是繁衍、是密布。是美的天罗地网。是不羁的傲慢与飞翔。它再大,也大不过一双飞翔的翅膀,拢不住一颗盛满爱的心灵。 车水马龙,杯盏交错,口吐莲花,穿金戴银,所有这些,只不过是天堂里那女人最漫不经心的一瞥。这短暂的一瞥,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它不会留下味道、痕迹,像个粗糙丑陋的女人,无论怎样卖弄风骚,也不会收获心爱男人的心动。 我从不奢望去那天堂走一次。 如同,我从不奢望去江南邂逅一次艳遇。 可是我的想象却不止一次的飞过那天堂,飞过那江南水乡。我的想象在寻找什么,在似乎碰撞什么?为什么又躲避,又迂回地飞?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像个心事重重的文艺青年?那想象的影子,可曾是某年某月里的我吗。那神态与表情,为什么伴随着我体内某跟血管的抖动。 想象与我,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怎那样不负责任地把自己交由一份想象。 夜是打开的白天。 因为在夜里,每个人都在真正地醒着。都在投入地想象着。真正地醒才是属于心灵的,投入的想才是自己温暖的呼吸。在夜里醒着的人是可爱的。你看他们多天真,竟然用身体的脉管去对接月亮。 而白天,那有阳光的白天,却是一种技术低俗的掩盖。长久的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压抑病态的岂止是人的身体,你看路边那枝夕阳下的柳,此刻在多么焦急地期待着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