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人长篇小说】三个房地产老板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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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6-5 10:41:58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六一说:我有个师范同学也是好朋友前几年调到了市建行,听说现在是副科长。
何六一的这位同学叫赵彦峰,是市行信贷科副科长。毕业那年,正处于国家特别重视教育时期,所有的师范毕业生的命运就基本上定格了,无一例外地要分配到学校里当老师。但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不安心教学工作,想转行他知道离了钱事就难办,就开始贩卖盗版资料。后来又教唆何六一跟他搭伙。结果何六一栽了跟头,他安然无恙。再后来他用贩卖盗版资料赚得的几万块钱,托亲戚投靠上一个大领导,调到了市建行工作。
何六一来到市建行找到赵彦峰,老同学又是好朋友久别重逢,格外亲热,还没等何六一开口就问有什么事要他帮忙。何六一提说了贷款一事,赵彦峰拍胸脯保证,这事儿他鼎力相助,保证办妥。他不光是因为跟何六一在师范念书时是好朋友,关键是在何六一栽跟头时没有想着立功赎罪儿检举揭发他,一直心怀感激。他仔细查阅了宝天房地产开发这个楼盘的相关文件和各种手续后,对何六一说:你说你们现在开发的这个楼盘被列为了北县的重点工程,这是真的吗?
真的。
真的?
真的。
赵彦峰地站起来,说:真的就好,你回去将那个文件的复印件交给邱行长,剩下的事儿就不要管了。如果行长那儿和省行有什么需要打点的,我到时候和你联系。
何六一不好意思地说:你那么忙,这件事又这么难……”
赵彦峰多情地说:谁跟谁呀,老同学怎么也客气起来了!
何六一听了,不由得心里一热,挥手告别。
宝天公司按揭贷款项目的手续完备后报到市行。
手续归手续。宝子知道他们还得被潜规则。
人人都说潜规则不好,但是没有这个东西充当那僵化机制的润滑剂,你也许会走到哪里都是一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样子!再说他们想着正开发的这块地产,如果没有潜规则地价会电视里播放的节目一样,价钱被拍的老高,哪里有钱可赚,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了。
潜规则有潜规则的好处。
何六一不便说不满那潜规则的好处了,就连潜规则也不懂。
一天,宝子和他喝酒后说,上次竟拍土地给有关人员送了有二十万。
二十万?何六一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宝子为他那滑稽样儿哈哈大笑了:说你们这些识文断字的秀才笨,就笨在这儿,脑瓜子一点儿都不开窍。
我知道上下打点是免不了的,但没想到需要那么多。
宝子很内行地说:送钱也有个讲究,不能下毛毛雨,撒芝麻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少了等于白扔。
何六一点了点头,觉得宝子说得有道理。
宝子说:这次办按揭贷款,是我们这项工程关键的一锤子,一定不能砸了锅,我也打算送二十万。
对这贷款的事儿,何六一心里也没数,怯怯地问:要是办不成呢?
办不成也没办法。不过咱花钱就是为了往成办。
何六一抓抓脑瓜皮子,疑惑地问:你说他赵彦峰敢收!
不是给他,赵彦峰办不成这事,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宝子就是懂得了这些潜规则,就是看透了这些并很快适应,才逐渐地在官场中左右逢源、进退自如。他到市建行把该拜的佛都拜了,该烧的香都烧了,剩下那些履行手续的事儿就交给何六一了——毕竟有老同学赵彦峰在那里给充当指路明灯,他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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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6-5 10:42:39 | 显示全部楼层
18、宝子的女朋友原来是个老师(1
      
何六一忙着办贷款,宝子忙着和女朋友幽会。
     
宝子的女朋友原来是北县第四小学的老师,名叫叶梅梅。她毕业于师专中文系,业务能力强,先当年级组长,后被提拔为教务处副主任。
   
此时, 叶梅梅正在办公室桌前写教务日志,听有人敲门,她喊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是满脸笑容的宝子。
     
叶梅梅放下手中的笔,赶忙站起来,笑嘻嘻地说:哎呀,怎么是你。
     “
早就想来看你了,那几天忙得屁股冒烟了,今天有点时间来看看你。宝子的目光在叶梅梅的脸上打量着。有一个多月没见,她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
     
叶梅梅的脸红了一下,她一边给宝子倒水,一边说:我知道你忙。
     
宝子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问她:你知道我最近忙什么了?
     
叶梅梅皱皱眉头,想了想,想不出来,就说:不知道。
     “
我在办按揭贷款。
     “
办好了吗?
关系疏通了,正在办手续。
你神通广大,没有办不成的事。
     
宝子把叶梅梅的这顶高帽子往头上一戴,感到很高兴。男人嘛,在社会上有能耐就是力量的象征,只有有力量的男人才能征服女人,征服女人的心。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在叶梅梅的脸上,盯得她脸又红了,他说:梅梅,你现在特漂亮。
      
以往他一直称叶梅梅为叶老师,这是他第一次称梅梅,叶梅梅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都三十出头的人了,漂亮什么呀!然后岔开了话题,你女儿高勤奋在省城怎么样?习惯不习惯?
     
一听她问起自己的女儿,宝子的话就多了。他的话破碎零乱,像一群随风遍地滚的树叶。他说女儿的学习,就说他女儿多亏她这个小学班主任启蒙教育得好呀。说到女儿懂事,不用家里人督促就知道在学习上真是用功呀。还问叶梅梅,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
废寝忘食。
      “
对对对。
      
宝子的话这才连贯起来:她每天废寝忘食般地学习,结果真有了出息,考上了名牌大学。到了大学那叫一个用功呀,从白天到晚上就知道一个劲地学,让我这个没文化的父亲都好感动。前段时间,我到了他们学校,她跟我提起你,很感谢你那时候对她费尽心机的启蒙教育……”
得知高勤奋同学上大学还那么用功地学习,并且念念不忘她这个昔日的老师,叶梅梅很高兴,脸上泛着笑容,深有感触地说:一个老师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教出去的学生出息有为。
宝子说:你这话也说在了我这个当家长的心上。然后他又说:我今天登门拜访,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叶梅梅瞪大了眼睛看着宝子,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梅梅,我这次开发的这个楼盘,在北县也算是高档住宅楼小区,我想按成本价给你分配一套,不知你意下如何?
需要多少钱?
十来万吧。
     
宝子还煽惑了半天,叶梅梅无动于衷,没有表示买的意思。听着听着,她倒是打问起现在房地产的行情来。
     
她问:买一套房子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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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6-5 10:43:07 | 显示全部楼层
宝子说:那得看买多大面积的房子了。还有地段了,楼层了。你比方说,地段好点儿,楼层好点儿,每平方米两千七八,一般的两千二三。
     
这本来没啥,商品社会,市场经济,谁想卖多少就是多少,买不买由你,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搞明白的事儿,可不知道叶梅梅在学校里呆久了,不谙世事,还是有什么她自己的想法,就惊讶地看着他说:我还以为每平方米就一千多块钱。
   
宝子漫不经心地说:你说的那是年前的价,老黄历了。现在这房价是一天比一天看涨。
叶梅梅说:以后还说不准要掉下来的,有涨就有降嘛!
宝子笑了一下,说:房价会掉的,但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现在谁都知道房价有泡沫,可政府敢让房价掉吗?一旦掉下来,谁去买地?没人买地,政府哪里来钱给你们这些端公家饭碗子的发工资,哪里来钱搞投资? 还有一个政府承担不了的后果,如果房价掉了,经济增速掉到冰点是肯定无疑的,这不是与自己过不去嘛!
叶梅梅对他说的这些半懂不懂,也就没兴趣听他说这些,便又回到了自己所关心的话题,说:这套房子一百一十平方米,少说也二十几万?
宝子说:梅梅,我刚才给你说了,十万是成本价。
叶梅梅想一想,说:买房十来万,装修费要四五万,还要买家具……就你这成本价我也买不起。
宝子看叶梅梅那一副高兴不起来的样子,说:梅梅,今天之事纯属情之所至,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不过,我告诉你,这种机会以后再不会有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叶梅梅还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不答应的原因,绝非出于男女授受不亲,也并非怀疑宝子对她用心不良,而是她觉得宝子确实是为她好。自从她担任了他女儿的班主任后,两人就常有联系。宝子第一次见到叶梅梅,就感到眼前一亮,后来又通过和她几次接触,就对中国这个最小的职务——班主任,已经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作为家长都望子成龙,可成龙的关键就在班主任身上,她是你心灵的塑造者,又是你言谈举止文明有礼的领路人。所以他每次见到她都格外殷勤,总是说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话,不要客气。后来,他真的给她家里维修过房子。当时,叶梅梅和他结算工钱时,他一分都不想收,说平时她对自己的孩子挺好的,就算是感谢。
叶梅梅忙说:我觉得你现在不是感谢,分明是叫我剥削你的劳动力。
宝子说:现在是新社会,哪有什么剥削不剥削的。
叶梅梅不听他的,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如果你不收工钱,,就是以后不想和我来往了。
坦率地讲,宝子不想收她的工钱,自由他的道理。他一贯认为钱是好东西,可做人不能总是往钱眼里钻,一点良心不讲。她对他女儿好,他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不收取就是最能表达心愿的感恩,可叶梅梅却扭捏着不行,宝子只好说:叶老师,你以后多给我女儿辅导几次吃点偏食,总可以了吧。
自后的日子里,两人就很熟了。
宝子觉得叶梅梅是大学生,文化水平高,看问题入木三分,见面时除了和她谈女儿的教育问题,还常和她谈些其它问题。
女儿念中学,也没断了联系。
去年,成立宝天开发公司时,宝子找叶梅梅帮忙准备材料,她没有承应,而是提醒他:这么多年来,你凭靠自己的闯劲,凭靠自己的硬干,已经是咱北县很有名气的大老板,但你现在要成立房地产公司,搞大规模的开发靠你闯劲,靠你硬干就不行了。
我也这么想过,所以想找你这个知识分子帮忙。
我也想给你帮忙,可我平时工作忙,没有多少闲时间。再说,我是一个女人,不同你们男人,有女儿还有丈夫,很多情况下身不由己,你还是另找别人,免得误你大事。
叶梅梅的话听起来实实在在,也很真诚,宝子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并马上说道:你说的对,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帮我的人。
谁?
我的小学同学何六一。
干什么的?
开一个小书店。
哪个书店?
学海书店。
哦,我认识那个老板,听说他原来是教师。有文化又能做生意,也算是个人才,如果他能帮你,你就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没有干不成的事。
宝天开发公司成立时,叶梅梅还被邀请参加了公司成立的庆典仪式。才知道宝子不仅叫何六一帮他准备了成立房地产公司的全部材料,而且把原来开的那个小书店关门大吉,和宝子一起搞房地产开发,担任公司副经理,还是股东之一。宝子以前来找她,也常常带着他。今天宝子单独来找她谈买房的事,也很真诚,她知道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可她一方面为拿不出那么多钱犯愁,另一方面就是想不来宝子为什么要这样?原来,她只是他女儿的老师,后来虽说他对她有过帮助,但之间的往来,充其量算是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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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6-27 09: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19、宝子的女朋友原来是老师(2)
  叶梅梅当初从师专毕业后,被一刀切分配到一所农村中学当教师。农村工作的日子里,开始有点落寞感觉,觉得许多事无所适从,情绪消沉,百无聊赖,感到冷清和憋闷。工作之余空闲时光令人发愁,总觉得自己像煎锅里一条鲤鱼——心里没有着落的。
    岁月日复一日流逝了……
    极其单调的生活,自已每天都按昨天、今天、明天的日历前行着。一成不变的规律,像机器似地周而复始运转着。这一天与那一天相似极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自己似乎丧失了生存下去的兴趣与勇气,也感到似乎是在下意识地等待一样不可预料的什么出现。
生活有生活的加减法,今天多一点,明天少一点,后天多一点,这加上的一点点和减去的一点点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它让生活变得有趣可爱,也让生活变得捉摸不定。
她的生活中的有了加法——每天用大量时间看书,来充实自己,以前那黯淡日子有了光彩,生活浪花鼓起来了,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世界。
一年后,父亲看着她在农村呆下去,生活艰苦不说,还没有什么出息,就投靠一个当官的亲戚想把女儿调到城里工作。叶梅梅想到一中工作,退而求其次到二中,三中也可以。结果事与愿违。
不是她亲戚没给她帮忙,她父亲给那个亲戚塞了五万块钱,哪有不帮忙的道理?而是教育局把她调进了城里,却没有调到一中。也没有调到二中或三中,而是调到了第四小学。
小学就小学,有什么嫌弃的呢?总比呆在农村中学吃苦受罪强。
叶梅梅的丈夫周国华是一中的化学教师,化学课许多学生学起来没劲,老师教起来也就没劲,他就不下一点功夫,在学校里属于那种吊儿郎当类型。周国华的长相也太一般,却是找了叶梅梅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便有人说,他的婚姻应了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还有人甚至说应了另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可当时的蒋丽丽不这么看,周国华虽说不是个优秀男人,可他毕竟和她一样,是师专毕业生,教学业务还行,还对她殷勤备至,百依百顺,知冷知热。再说这周国华心眼子活很会来事,经常倒贩资料赚点外快,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人。
结婚以后,尤其是有了女儿,他俩经常为琐事争吵,后来发展到动手打叶梅梅。她有苦难言,不管去给说说他的不是,人家都会笑话他当初就瞎了狗眼,只好忍气吞声,把全副精力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得到了校长赏识,很快被提拔为年级组长,后又被提拔为教务处副主任。
这时候,周国华一反常态,开始怵她了,还不时给她献殷勤。
叶梅梅却不领情还心生反感。
周国华感到很痛苦,这种痛苦折磨着他,可这种痛苦又能给谁说,说了又有谁理解呢?他本来就吊儿郎当,又加上这种心情,就影响了工作,校长在教师大会上狠狠地批评了他。
回到家里,叶梅梅见他哀声叹气,就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咋了,一副哭丧着脸,谁又没惹你?”
周国华说:“我好心烦,你不安慰我,倒跟我怄气。俗话说,家里是避风港,可我这破船烂舟回到港湾却又是被风吹浪打。”
听这话,叶梅梅猜也猜到了,这几天他一定在学校里日子不好过。看着那副狼狈模样,心里一阵恶心,她不明白当初怎么会着了魔似地看上了他?听他把校长在会上点名批评他的情况讲了一遍后,她根本没有心情去安慰他,因为对她已经心凉了,而是撇撇嘴,挖苦道:“说你窝囊,你还不认帐。你既然对校长的批评不服气,为什么不去找他理论理论?”
看她这幸灾乐祸的态度,周国华又怨恨起自己来,当初若是娶了那个模样一般般温柔贤惠的女同学,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过日子,还是不高攀别人为好。他怨恨着也就哭了。
哭就哭吧。叶梅梅心挺硬的,心里感到很解恨,甚至觉得他是活该,罪有应得。
打这以后,叶梅梅更是瞧不起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长时间的压抑,叶梅梅也希望社会上能有个朋友做到对她知冷知热,还想穿戴名牌,用流行的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时尚漂亮,嘴里的零食一天都不断顿。可这样的人去哪里找呢?
宝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无法确定。
过去他当个小包工头时,每天都是骑着摩托车风里来雨里去的,为了女儿的事来找她时,穿着一件磨得发亮的猪皮夹克,头发乱糟糟的,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后来到学校找她时,每次都是开着皮卡车来的,车斗里放一些工具和乱七八糟的施工材料,看上去也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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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6-27 09: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20 诱惑

这几年,宝子来学校找叶梅梅,都是西装革履,开着宝马车来的。
宝子这个房地产大老板有钱是真的,可这年头,有钱的男人竟都烧得不行,花花事儿多着呢,都很坏,特别是喜欢帮他们喜欢的女人,无论是含蓄的直接的,粗鲁的心细的,但他们的目的太明显了,都是想把喜欢的女人“帮”到他们的床上。都背着千夫所指的骂名。女人在他们心目中就像一只臭袜子,穿旧了就扔。这样的男人往往靠不住。虽说她从多年来和宝子的接触看,他对她是真诚的,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但他现在要给她“卖”这套房子,显然有那号想法。
想法归想法。但叶梅梅多了一个心眼,拿不准宝子是真心爱她,还是一时冲动着玩她。不管怎样,她就觉得两人的关系以后会怎样发展,她有自己的期待,充满了信心等待。这么一想,叶梅梅就不敢冒然接受宝子的恩赐,心里决定不买这套房子了。但不想一口拒绝,那会大伤他的自尊心。她知道,自尊心是干事业的男人最重要的,伤一次,可能会伤了他一生。
“高老板,谢谢你对我的这份好意,我也想住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单元房里,过一种舒适的生活,尽情地享受,可我还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不用你拿那么多钱,我现在正在办理按揭贷款,到时候,你拿三四万首付款就行了。”
叶梅梅用异样的目光看定他。在此之前,她的眼睛总是躲躲闪闪,不和他的目光接触。现在她仅仅是盯了有十秒钟。
叶梅梅是不该这样凝视宝子的。女人终究是女人,是女人就有毛病,是女人就有软肋。女人的目光很难持久,凝视的目光长了,它就会虚。
叶梅梅的目光一虚,低垂下眼帘的同时,又泄气般地轻轻一叹。
宝子问她咋了。
叶梅梅说:“没咋的。”又嫣然一笑后,说:“我考虑一下,再给你回话。”
虽说叶梅梅没有一口答应他要买房子,宝子也高兴的忘乎所以了,就对叶梅梅说:“如果你肯赏脸的话,我请你吃饭,吃了饭,我陪你去歌舞厅唱歌。”
叶梅梅望着那火辣辣的眼睛,踌躇片刻,还是答应了他的邀请。”
他们来到一家名叫“天仙园”的酒店,在一个雅间坐定。
不一会儿,菜和酒都上来了。
宝子端起高脚玻璃酒杯,向她示意:“喝!”
叶梅梅把酒杯端起来,有些犹豫地说:“我怕喝下去头晕。”
宝子笑了笑催促:“快喝吧,罢了还要听你唱歌呢。”
唱歌是叶梅梅的爱好也是特长。宝子为了听她唱歌,就再没有多点菜。
俩人块节奏地吃完了这顿晚餐,一起上车,又施风似地奔向歌厅,坐下来,要了两杯咖啡边饮边听。
美人在旁,芳香袭人,宝子盯着她那红唇,它吐葡萄皮似的上下翻滚,脸上那小酒窝一动一动的,是那么撩拨人心。撩拨的他方寸已乱,心在狂跳,就有点垂涎三尺。其实,宝子就对叶梅梅,垂涎三尺了,以往见面都是在学校她的办公室里,尽管他每次进门都没敢放肆;还因为叶梅梅是个识文断字的秀才,而不像社会上那号不三不四的女人,年轻女人要哄,老女人要猛,这招儿在叶梅梅跟前就觉得不灵了。他一直摸不来叶梅梅心里咋想,如果操之过急。弄巧成拙;会适得其反。尽管他进来时已经把门带死,她平时也把窗帘关得严实,但学校里是人山人海的地方,他就强压着自己内心的冲动,耐着性子等待时机成熟。现在他感到时机成熟了,就不想和它瞎瓣乎耗时间兜圈子,在强烈的原始冲动驱使下他把身子凑到她跟前,大胆而又深情地在她的脸蛋子上猛地亲了一下。
尽管叶梅梅对宝子的判断无误,他喜欢她由来已久,但她对这种急不可耐的举动来得太突然了,简直给她带来了个猝不及防。尽管她知道这是在歌舞厅,灯光柔和阴暗,这样的亲昵没有人注意到,即便有人看见也不会大惊小怪,她却仍不免有些提心吊胆,脸就顿时红了。但她没躲闪,但也没有迎合。如果她张开嘴,吐一下舌头,舌头红红的,如老鼠窥视洞外,还灵巧地跳跃,宝子一定会顺着杆儿爬,和她猛烈地亲吻起来,舌头要在她的嘴里搅动,撒了欢地在她嘴里和她的小舌胡搅蛮缠一起也有何能,但是,她没有那样。接受一个男人的亲吻,对她来讲,已经是一个飞跃了。再往下,那样的事不但不能去做,就是想一想都感到很危险。
危险归危险。但她认为宝子是个房地产老板,周围美女如云,他这样无非是喜欢她罢了。如果这样来想他的动机,他的那行为也就变得可以接受。不仅可以接受,而且还有一点新奇,缺少新奇感的男人,不敢做为的男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叶梅梅以为宝子会说点什么的,宝子什么也没有说。
虽说这是他们从认识到现在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但对于宝子来说,这红唇充满了巨大的挑逗感,他每次见到叶梅梅,都会产生一种冲动。时至今日,在歌厅这柔曼悠扬的音乐和五彩缤纷的旋转球灯刺激下,还有叶梅梅那满身温热馨香的气息,使他坠入陶醉的深渊,真有些神魂颠倒,他才大胆地上去亲了一下。
亲就亲了,宝子站在那里,也有些失态,他下面的X就是在妙不可言的瞬间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叶梅梅叹了一口气埋下了头。宝子把这叹声理解成了警告,就不想再坚硬,却没有找到解决的途径,相反,他的X在变本加厉。
叶梅梅无意中看到他的裤裆被顶起来时,脸又红了,头再抬起来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思想健康点?”
宝子知道她什么意思,就无赖地说:“我思想健康,它要那样我有什么办法?”说罢才感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人民教师,还是人民教师的头儿,不是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就求饶似地说:“梅梅,我也不知道我在你面前今天怎么这样,你不要生气。”
叶梅梅的脑子转得快,对宝子的态度也改变得快,就今天由老师和家长的关系,闪电般地上升到男女朋友,又闪电般到了暖味关系,她怎么会生气呢?宝子喜欢她,她早觉出来了,她喜欢不喜欢宝子现在还很难说,今天,他就是因为喜欢她,才那么冲动地亲了她一下,说到底宝子并没有拿她怎么样,她也真的一点也没有恼他恨他的意思。虽然感到他的那句话很脏,很难听,该以堂而皇之的话斥责他,什么“你找错人了,我不是那号溅女人啦”,什么“我要堂堂正正做一个女人,收起你这一套啦”,但她没有。不是说她的道德品质没有那么高尚,现在有那么高尚道德品质的人有几个?而是觉得宝子要将一套房子按成本价卖给她,比市场价少个十来万块钱,这才真喜欢……
晚上,叶梅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她都想到了和宝子有了那号实打实的关系以后的情景。可眼下呢?毕竟自己还是个学校的教导副主任,算不上什么官当然也就算不上什么社会名流。但北县这县城,总共才巴掌大的地方,东头放个屁,西头就能听见,还有什么秘密可保呢?一旦她有个抬脚动步照样瞒不过人,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满城风雨,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也是有可能的。到那时,一贯赏识她的学校校长怎么看?教师和学生怎么看?亲戚朋友怎么看?自己的丈夫又会怎样?这就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十天八天一月两月叫事情过去……
这么思前想后,脑子里就十分地混乱,徘徊复徘徊,不想……然而,宝子给她按成本价分一套房子,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她,使她不由得要想……
再说宝子这边,他离开叶梅梅后,那号激情还在彭拜。他已经习惯于和一些朋友,和一些当官的,去那些声色犬马的场所逛。逛多了,谁能经受得住那里的一切诱惑?有谁又不被搅进那些诱惑中和一些高低胖瘦不同的女人有染,跟她们东一头子西一逛子。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是在部队;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是在官场;在他这里,是铁打的汉子流水的X,一茬一茬的。除了觉得她们一个比一个漂亮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原因是他和这些女人没有一点感情投入。不是说他不想投入,而是多年来他心里一直有个叶梅梅。
叶梅梅细高均称的身材,白里透红的鸭蛋脸,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说话铜铃般的清脆。宝子每次见到她,听到那甜美的声音,心里就发痒发麻,特别是她那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总撩拨得他心里掀起一股难言的冲动。宝子朦胧中感到过,那些女人和叶梅梅的味道截然不同,不同到难以让他为之感动。跟那些女人干那号事时,就有点像死猫烂狗似的见着就吃,吃过便走,有时都感到真不如自个儿手淫了!即便心情好时,兴致勃勃地和那些漂亮女人上床,当时以为自己吃了一碗刚刚出锅的山珍海味,其实是不知多少人早吃剩过的,事后想想就恶心。
观念转变后,宝子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接触就少了。他妻子谢芳也感觉出来,却不知什么原因让他那样。
宝子就感到叶梅梅这个女人对他很有吸引力,一想起就不由得枰然心动,感到她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魅力,就像火之有焰一样,是真正有女人味的女人。她的漂亮,她的开朗,像流水中的鱼儿、水草,清晰可见,但走近她的路是否找到还难说……
今天,他不知道从哪就借了十个胆儿来上去把她亲了一下。
遗憾的是她没有迎合。
事后想,如果她迎合,甚至主动投怀送抱,那就说明她是久经沙场的那号烂女人,而不是他心目中的可爱的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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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6-27 09: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21、五哥另起炉灶

房地产老板最关注楼盘的地价,然后关注的便是施工费用,到售房时关注的是房价和销售量。房子全部卖出去,这对房地产老板来说是莫大的喜事。地产及各种费用总支出等于投资,房价与投资的差价就是获得的利润,投资就是为了获利,能不能获利,利益的最大化,全要凭靠地价低,支出小,房价高。
宝天公司的售楼按揭贷款项目很快批下来了。
主体工程完工时,楼房销售一空。粗略一算便知赚了不少。由于还有一笔庞杂的开支未精细计算——装修工程和水暖电工程。所以,这项工程具体赚多赚少现在还难说。
装修工程和水暖电安装不仅仅有一笔庞杂的开支,而且进展要缓慢一些。尽管宝子想尽千方百计抓进度,他五哥和何六一也都竭尽全力地抓落实,但还是用了有一年时间,才正式将基本设施齐备的房子交到了业主手中。
宝子还是跑外交忙于各种应畴。何六一见天感到无所事事。他回首仰望那一幢幢崛起的新厦,才发现那是多么的壮观。再看看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些业主们,都在忙忙碌碌的装修自己的单元房,便暗自回顾展望。
回顾时,他心里禁不住像打翻了五味瓶子,酸甜苦辣一应俱全。
虽说修建这个住宅小区的一件件事情,他都不甚了解底细——给哪些位高权重的人送钱?送多少?当然,给他们这项工程——从竟买土地,到建筑工程的每一个环节,带来了哪些好处?但他猜也能猜得出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权钱交易。
但那是历史,历史是只看结果而忽略手段的,就像人们只看到万里长城这宏伟的建筑,而看不到它下面的累累白骨;只看到抗日战争、三大战役等许多伟大的胜利,而看不到这些胜利背后的悲壮、残烈的撕杀。
过去几年里,国家的土地政策放宽松了,对土地管辖得不那么原则了,地方政府就大胆地出台了一些土政策,用不了几年城市和郊区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原来的耕地和荒山会荡然无存。这种即将到来的变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难说。可有一点显然,这为他们这些房地产老板带来了勃勃生机。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展望日后,形势却不容乐观。
谁都明白,土地是有限的,耗费了便不可再生。专家呼吁要节约土地,报纸电视上也讲要合理地利用土地。全国“两会”期间,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一提到愈演愈烈的腐败问题,就拿当今的土地政策说事。总认为是上面的土地政策不稳定,各地肆无忌惮地制定了一些土政策,为土地开发项目提供了具大的利润空间,从而滋生了腐败的空间。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何六一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
回到办公室,见高五坐在沙发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何六一感到高五肯定有什么心事,而且从自己的第六感觉判断,高五的心事与他有关。
按说,高五应该像他和宝子一样,洋溢在“丰收”的喜悦中,却不是,见到他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知在琢磨什么。
的确高五有心事了。他见天凝眉掐指地想着账户上那一大笔售楼款,就动了心思——怎么分红呢?按说,开发这个楼盘三个人都投资入股,高宝五百万,高五三百万,何六一二百万,按股分红,天经地义。高五自己都没想到,他手下的一个施工员刘祥一次讨好似地跟他说:“这项工程全靠你和宝哥两个支撑着,他何六一算什么?凭什么按股分红?”
其实,高五也知道刘祥是个特别喜欢拨弄是非的家伙,光在他耳朵里就不知传过多少闲话,不外是谁谁背后又说他坏话了,谁谁在施工中偷工减料耍奸溜滑不好好干了。高五虽然一直铭记老母亲过去反复灌输的教诲,来者说是非,必是是非之人,今天既然能在你面前说别人的坏话,明天就能在别人面前说你的坏话,这种人的敌友是经常变换的,不变的这是那张大嘴,说人坏话只是他的习惯。不见得是他恨人家,只是不说心里难受,习惯罢了,所以才更加可怕。于是,遇有心情不好时,刘祥在他面前搬弄是非,就吒呵道“哪那么多废话,会不会说点儿有用的?”
高五平日里不多说话,也讨厌别人说废话。啥叫废话?说些已经过去的没用的事。啥叫有用的话?张罗些前面的有用的事。高五听到刘祥打“小报告”就觉得有用,很爱听,渐渐地连刘祥说的那些拨弄是非的话也不觉得烦,和“小报告”一样爱听,倒觉得他对自己忠诚,有这么忠诚的人也好,可以洞察一切,感到对他施工管理大有益处。即便他离开工地,去“洗头房”待上几个小时,或者去茶馆喝茶,对施工情况也能了如指掌。这次听了刘祥“凭什么按股分红”的话后,明明知道他又嚼舌头,可高五还是气得一连几天堵得难受,难受得他萌发了不能按股分红的念头。
高五萌发了不能按股分红的念头之后,心里就焦躁不安,见天惶惶不可终日。两年前,他和六弟宝子创办宝天房地产公司时,就发誓要干出个名堂来。想不到,六弟不懂事又拉扯了个同学何六一一杠子插进来,他当时就憋了一肚子气。但何六一为人不错,不摆一点知识分子的臭架子,从来不跟他顶撞吵嘴,气就消散了些。可他和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就越发少了沟通,见天别别扭扭的。现在苦苦巴巴奋斗得出人头地了,却有了那么个念头,也就活得那么不轻省。好在家里的妻子贤惠,在别人看来,有这样的妻子该念佛了,可他无法给她说自己心里的苦闷,终日火火气气的,人明显地馊了许多,胡子也数日不刮,那脸面像个刺猬,与往日里判若两人。在高五看来,他们弟兄俩一个跑外交,一个在工地现场搞施工,干的是大事,而何六一干的竟都干些七七八八的小事,还没有一点钢骨气,关键时候他唯唯诺诺的稀泥抹不上墙,出个什么事情就知道大惊小怪,没有一点两肋插刀的钢骨劲儿,就这号人平时还得意洋洋的指手画脚。有点儿功夫就上网,不是搜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奇闻异事,就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聊天,凭什么跟他们一样按股分红。这么一想,他就把何六一当成了一个侵略者,就对弟弟宝子说:“兄弟这次分红咱们得动点儿脑筋了,不能太老实了,应该……”
实指望宝子和他一心一意,不料宝子却说了:“一来按股分红天经地义,也是做人处事的规矩,这规矩不能说破就破;二来咱弟兄俩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满脑袋高粱花子,遇个什么事不会动脑筋往精细了想,一拍脑袋瓜就给决定了,到政府部门办个什么事,只知道拿钱铺,小打小闹还可以,干大事没有个识文断字的秀才当及时雨不行啊!就说售楼,人家何六一那嘴茬子行,不出口便罢,一出口就说话赶趟儿,让你我的嘴再加上十张嘴合在一起,也比不上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跟客户不住口的磨嘴皮子。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将所有的单元房销售一空。再说那些劳资纠纷,何六一的一张嘴皮子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叫你去解决,不是吹胡子瞪眼,人家口服心不服,就是人家不认你那个卯,鼓起来勇气跟你要闹腾,你又要动用社会上那些流氓混混惹是生非。”停了片刻,又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嘛……”
高五一看宝子这个态度,就不满地用眼狠狠地盯了他一下,他却低着头,闷闷地吸烟,根本不理会。于是,高五就没好气地又说:“什么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无论你站在我们两个人哪一边,我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反正你看着办吧!”
宝子知道五哥是用激将法套自己的话,他不慌不忙地说:“你是我哥,他也算是我弟,你说我站哪一边?”
五哥越发气得说:“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不是我的胳膊肘往外拐,而是你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偏了,才说话这么不着三不着四的,你想另起炉灶我不同意,而且给你几天考虑时间,等你考虑好了咱们再说。”他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是因为早就感觉到了,五哥一直把何六一当作寄人篱下的一个小马仔,甚至总喜欢么来喝去,指使何六一替他干这干那。平日里他都看得出,五哥跟何六一几乎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即便何六一有好多次用行动讨好五哥,但五哥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现在的话里话外,也越来越露骨了。为了避免矛盾,避免刺激五哥,他才不想和他继续商榷辩论下去,而是想把事儿缓缓。他一贯认为,人在生活中会碰到许多纠纷,哪怕是很小的纠纷,是非很清楚的纠纷,常常一下子解决不了,最后只能缓缓再说,劝双方都忍一忍。但他又忍不住朝五哥嘟囔了一句:“亲兄弟胳膊肘往外拐?”
    高五说:“就是!”
    宝子不知道他这个“就是”的意思,继续说:“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成见,也不是我不希望咱们发大财。说实话,我们弟兄俩能成为北县、乃至全省、全国的房地产大老板我才高兴呢。关键是干我们这行当要的是大将风度,而不是小肚鸡肠……”
高五这人虽说凶狠,但对他弟弟宝子还得俯首低头。宝子说他小肚鸡肠这倒没什么,劝他把什么事都看开一点,想开一点就可以了。关键是他还一根筋,是个凭真性情办事的人。虽说他一直默默听宝子说,一言不发,这不见得说明他把宝子的话全听了进去,而是他犹豫不决,总觉得在心里堵着什么东西,不吐不快。这时候,有一个人把他推了一把。
这个人叫杨贵。杨贵是他的好朋友。
这天晚上,高五跟杨贵摸进了洗头房。两人这不是第一次去“洗头房”了。
高五第一次去时,就感到有点别扭,去了就是“耍小姐”。“耍小姐”这词儿不太恰当,但其实也就是“耍”了,不像人们常喜欢用的那个文明一点的词“做爱”。做爱首先是要接吻,因为不爱,爱才吻,所以嫖客一般不接吻。还有一方面因素是怕得病,她也不喜欢,因为嘴唇比阴唇挑剔。高五因为是第一次来这地方,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手,免不了一上小姐的身子就又亲又啃的,“小姐”当然是不乐意的,却不能生气,而是躲躲闪闪的。这样一来,高五就免不了一阵子手忙脚乱,过后对于每一个细节都回忆不起来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做,根本谈不到“爱”。但就是这手忙脚乱地“耍”的结果也让高五震惊不已,身体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光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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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6-27 09: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22、兄弟
这次杨贵也来了,两人都“耍”毕,坐在沙发上休息时,由于彼此“志”同“道”合,便说得来。杨贵是洗头房的常客,“耍小姐”是行家里手了,就有滋有味地给高五介绍了一大堆“耍”的经验,把个高五听得津津有味,直流口水。以后他俩便成了朋友。这是后话。
高五第一次到“洗头房”往后,就架不住诱惑,经常约杨贵和他一起去,自己一个人也隔三差五地去。在一次又一次走向洗头房时,他就不再手忙脚乱了,沉着了。因为他的沉着,在上“小姐”身子之前,他的目光炯炯有神,闪耀着无坚不摧的目光,洋溢着饱满圆润的精、气、神。也因为他的沉着,上身后,两人的身体似乎得到了统一的指令,有了配合,节奏也就出现了。神奇的节奏挖掘了他全部的势能,提速后就自私了,他的注意力是那样的集中,所有的感受都归了自己,没有心思照顾她。她紧抿着嘴,屏声息气,连一声呻吟都没有,甚至没有附和着叫床。
不叫床就不叫床吧。反正高五居然感到了一阵穿心的快慰。
竟然还上瘾了,在那些“妹妹”的撩泼下,高五的身体妖娆了,他的身体能兴风,他的身体在作浪。
这次他们“耍”罢从洗头房出来,又一起来到了杨贵开办的茶艺馆。
高五将自己心中的烦恼给杨贵和盘托出。
杨贵说:“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干脆跟我一起投资开煤矿吧。”
北县不美,没有美丽风景。
北县不大,却是百年老城。
北县的历史上仅以产煤闻名。但现在那几个国营煤矿早已停产倒闭,取而代之的是城市周围遍地开花的个体煤窑。这些年挖煤的人就像能在地下找到金子似的,从全国各地源源而来安营扎寨,掘土掏金,掏“黑金”。
杨贵以前也靠“黑金”生意起家,这两年开了茶馆等,搞起了多种经营。本地喜欢到外面喝茶的人不多,他的茶馆一直清清淡淡没多少生意,有时宰一下误撞上门的外地客人。
所以,杨贵的财路主要还是靠煤矿。
尽管财路靠煤矿,但杨贵自己并不挖煤,也不管理煤矿,因为这煤矿不是他一个人的,有好几个股东,还雇用了矿长。所以杨贵就不天天守在那里,大部分时间在茶艺馆。高五和杨贵成为了朋友后,倒是喜欢上了喝茶,也就成为了茶馆的常客,加上和杨贵说得来,又“志”同“道”合,两人便成为了如胶似漆的朋友。
前段时间,杨贵给有关部门和有关人员那里塞了不少钱,搞了几份合同协议之类,就把一处有煤的小坡地圈占下来。但正式挖煤,开办煤矿,需要大量资金用于购买设备,这不是他一个人投资就成。于是,他想到了朋友高五,就约高五去洗头房……
在茶艺馆的一个雅间里,杨贵就将开办煤矿想叫他入股之事和盘托出后,高五就陷入了沉思。既然想和弟弟宝子分道扬镳另起炉灶,既然和杨贵又是朋友……
高五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杨贵一起投资开办煤矿。
这一天的第二天,高五一见到宝子,就闷不住地喊了一声“六弟”,然后这样说:“我不考虑了,人各有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宝子邹眉。他觉得五哥这人太倔了,既然他昨天已经把许多该说的都说的很清楚了,五哥还固执己见,就有点儿一根筋二百五了。宝子很想挖苦讽刺他几句,但不知怎么一张嘴却改了口。他问五哥:“我想知道你要走的独木桥是什么?”
“和朋友一起开办煤矿。”
五哥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真的要和他分道扬镳了。如此看来,金钱之争真是不讲一点情面,它可以破坏掉人与人之间的任何关系。
宝子很难过,而且非常郁闷,甚至让他突然产生一种想砸一点什么东西的欲望和冲动。
昨天晚上,宝子还激动地想过,五哥这个人越来越变得动不动就想跳油锅滚钉板,他也很烦。但他和五哥一母同胞,多少年都过来了,至于说五哥与何六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就说“分红”问题那也是五哥一时糊涂,犯不着大家分道扬镳,五哥另起炉灶!
想到这里,宝子叹了口气。
前面冲锋陷阵时,最怕后院起火。现在宝子的房地产开发正干得如火如荼时,后院却起了火,而且这火势还有越烧越旺的可能,他既要干好大事情,又要灭好火,这太让他费神了。
费神也得做,没得办法。
但是现在,此刻,听到了五哥要和别人去开办煤矿之后,宝子便默默无言,而且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
“开办煤矿的事儿你仔细想过没有?”
“跟你有什么相干?”
“好大的脾气……难道问问也不行吗?”
“想过了,怎么样?”
“那就开吧。”
稍微冷静一点之后,宝子想了想,又觉得五哥没什么大错,只不过想另起炉灶吧。
     另起炉灶就另起炉灶吧。
宝子一直不说话。他没再说不同意。当然,也没说同意。他知道五哥已经吃了称砣铁了心,去意以决,留也无用,就不劝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今天这样的结局,宝子并不觉得意外。五哥和何六一的矛盾由来已久,他并没有被完全蒙在鼓里。这两年,他知道五哥一直搞施工,何六一搞管理,两人一直别扭着。一旦五哥脸红脖子粗了,何六一就主动回避;五哥粗口相向时,何六一便忍,一直在忍,从来都没有控制不住自己,从来都没有那股子江湖气息,以牙还牙地回嘴,惹不起躲得起就完了,息事宁人。
从何六一来说,他有时都不恨高五,恨的是宝子,是他把他拖进这没完没了的难缠事林中,见天要忍受高五这窝囊气。要不是他投资巨款至今无法脱身,他早就撤了。实在没个好事干,就创办一个民办学校,弄个校长干干,不上课不改作业不备教案,轻轻松松地向教师发号施令,幸幸福福地赚点钱。虽说没有房地产开发利润这么可观,却是犯不着跟高五这样的没素质人为伍,经常听他挖苦奚落,还不能跟他急眼,因为跟这种人急眼就得准备好鱼死网破,至少弄个水火不相容,万一影响了工程质量什么的,造成了经济损失怎办?再说,和高五翻脸肯定还会影响他和宝子的关系。虽然怨恨宝子,但觉得他这个人很仗义嘴严辞短,什么苦都兜着不往出去说,从来不与人斤斤计较。而且又对他有恩,合作搞房地产开发后对他一直不错,就不想让宝子失望。
何六一还是乐观地估计,和高五再处段时间,自己持以真诚,怀着谦恭待人的态度,时间久了,日久见人心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切都忍,慢慢熬到日久见人心那天。
何六一的心里偶尔找到平衡的是宝子这人很仗义,有点儿大义灭亲的气概,能看出好坏,还是常夸他这个识文断字的秀才有真本领,对自己的五哥也免不了敲敲打打,而且还从中调解。
调解归调解,却不能将两人的鸿沟填平,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宝子最终还是觉得这样分道扬镳也好。五哥与何六一的关系到了这个地步,五哥又是一根筋,这种关系会使十指合不拢,拳头攥不紧,合力形不成,会影响到以后的工程进展。与其这么下去大家同归于尽,不如各不相扰,五哥也不用这么窝心赌气每天的感觉跟度日如年一样,他就另起炉灶自己去折腾吧。
俗话说,亲弟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兄弟俩从小感情很深不说,现在说分锅另起炉灶就另起炉灶了,宝子还是感到很难过,就想跟何六一谈谈这个问题。
他见到何六一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何六一替宝子开了口:“宝哥,我俩从小亲如弟兄,当初你拉我合伙,也是为了帮我。”
“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宝子插了一句。
何六一接着说:“现在我和五哥这么别扭着,把你夹中间很为难,反正我听你的,你要我退出去,咱好说好散,你以前帮我,我一辈子记着,无论到任何时候,我都不能为难你宝哥。”
宝子沉默片刻,说:“兄弟,你想哪了,五哥要另起炉灶那是他自己的事,我管不着,咱俩还是好兄弟,你就不要多心了,好好干。”话这么说,他心里很难过。
难过归难过,眼下还有一个楼盘要开发。
当然是在卧云山开发区。
施工前,宝子想,到哪里去找五哥这样的左膀右臂呢?因为施工方面的事情一直由五哥全权负责,他不操一点心思。以后怎办呢?
没料到何六一一下子顶上来。过去在施工方面他是一个实足的门外汉,在卧云山开发那个楼盘时,也只是耳濡目染,没管理过一项施工方面的一点具体事情,不吭不哈缩在后面。现在他像得了什么神气,一下变成了内行,什么事都被他安排得有条不紊。说起施工操作要领头头是道,把许多事情都更好地完成了。根本不像五哥那老狗似的,见天在工地上晃晃悠悠,在这里指手画脚一气,到那里把人大骂一通。
何六一把施工方面的一切都弄得顺理成章。宝子感到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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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凤霜 | 2018-6-27 12:44: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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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7-13 09:54:4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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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7-13 09:59:14 | 显示全部楼层

23、初恋情人
    得心应手后,宝子便经常和叶梅梅幽会。他俩那次“亲热”后,不久就有了那号“实打实”的关系。与此同时,何六一也有点发飘,飘到了北县第四小学。
第四小学有一位教师是何六一念师范时的初恋情人。
女教师叫蒋丽丽,她长得并不怎么好看,但耐看,越看越好看。有好多女人,乍一闪现,很是漂亮,但仔细一端详,处处都是毛病。蒋丽丽呢?你仔细端详还感到她是一个很和善的女子,皮肤白白的,眼睛笑笑的。她是北县城里人。   
遥想师范临毕业那年,他们这些青年学生一个个爱情激荡。
那时候,何六一不懂得恋爱,和同学们处朋友时却重感情,勇于担当,愿付出,也肯付出。关键是他一贯学习认真,总是想多学点知识,考个好成绩。
考个好成绩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可谓悠悠万事,为此为大。
何六一念师范第一天起,就开始为考个好成绩而加倍努力。
平时上课,上自习他认真学习功课。
到周末,许多同学出去逛街,或干点儿别的什么,他则是去学校里的图书馆,寻觅着、吸取着自己所急需的营养,填补、充实自己的大脑。在图书馆坐上几个小时,他一点都不感到累,而是感到充实、振奋,是那样的孜孜不倦。
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一学期期终考试中,他在全班位居第三,然后第二个学期坐三争二望一。
到了三年级时,便坐二争一。
因为学习好,博得了几个女同学的好感。蒋丽丽便是其中之一。何六一最初对蒋丽丽也就是爱慕。
蒋丽丽没事时,常和几个女同学在学校操场上散步。何六一躲在围墙后,偷偷地看她。
有一天,蒋丽丽一个人在操场上散步,何六一依然在围墙后偷偷地看她。
蒋丽丽在视线里消失了,何六一还目不转睛。
“你躲在墙后看什么?”蒋丽丽问。
“看,看……”何六一拙嘴笨舌。
“看什么?”
“看你哩。”
“看我?”
“嗯。”
“看我什么?”
何六一不说话,而是大胆地给蒋丽丽递了一封最能爱的情书,就跑了。
何六一将第一封求爱信交给蒋丽丽之后,就回到宿舍。
宿舍里有四张架子床,八个铺位,床铺都凌乱不堪,被子没叠,中间安了一张三抽屉桌子,桌上堆放着落满灰尘的报纸和几本杂志。
大家都魂不守舍了。
这时候他们的各科考试已经结束,成绩也公布了,都等着拿毕业证书,都在想分配工作的事儿,有的还想谈恋爱。
学校里找到个同学谈恋爱多好啊。同学之间正好一般见识,而且志同道合,眼下不知要惹得多少同学羡慕,以后一辈子都会恩恩爱爱,享尽天伦之乐。一旦毕业后,生生地找个对象,那多别扭啊!
何六一坐在床沿上,心情还非常激动。他将坐在自己对面的同舍好友赵彦峰拉到操场上想畅舒情怀。
操场上,多是他们这些毕业班学生,有三三两两边散步边交谈的,也有一个人散步的。
“什么事?快说。”赵彦峰说。
“你先发誓,替我保守秘密。”
“好,发誓,如果我泄露了何六一的秘密。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何六一说:“不用天打五雷轰,只要你保证不说给别人就行了。”又吞吞吐吐:“我,我今天……信交给她了。”
“什么信?交给谁了?”赵彦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别卖关子了,说,她是谁?”
何六一指了指前面,赵彦峰视线里冒出一个女同学,他一个人在散步,定睛一看,是蒋丽丽。
蒋丽丽收到何六一那封沉甸甸的信,打开用眼睛扫了一遍,心潮起伏,感到青春的大门对着她隆隆敞开了。
操场上一个没人的地方,蒋丽丽又打开信,一字一句看起来——
……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出身低贱,而你是干部家庭,吃商品粮,咱俩的社会地位相差悬殊……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只要你接受我的爱,我就如虎添翼……
蒋丽丽在赵彦峰视线里出现那一刻开始,他发现何六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蒋丽丽,目光还呆痴痴的,他就有点酸溜溜的,又有点感动地说:“你这样爱她,她也一定会爱你的。”
“真的吗?”
赵彦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又说,“要不行,我找她问问。”
何六一喃喃道:“我不想劳驾你当二传手,强扭的瓜不甜,还是我自己一手来赢得她的心。”
第三天,何六一收到了蒋丽丽写的一个纸条,仅写这么几个字——
今日晚饭后公园小树林见。
“我喜欢你!“何六一说着,扫了她一眼,又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这是发自内心的声音。将丽丽心里喜不自胜,但她仍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
“从你的眼神里。”何六一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把我瞅了两眼。”
将丽丽说:“我瞅那两眼,就发现你不错眼珠地瞅着我,直直的,好让我害怕。”
他说:“所以你以后见了我总是躲躲闪闪。”
她点了点头。
他说:“这学期开学你不躲闪了,眼里不还迸出了火花吗。”
她说:“你的眼里不也迸出了火花吗?”
他说:“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心里有我。”
她说:“眼睛能传神。”
他说:“眼睛会说话。”
她说:“这就是心犀相通。”
他说:“这就是心心相应。”说罢,伸出左手,把蒋丽丽的右手紧紧握住了……
爱情就像左右手,任何一只手单独存在都会觉得孤单,只有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才能感受到温暖。
感受到温暖后,只能加深彼此的吸引,就像地球的北极和南极那样不可分离。然而,他们面临毕业,这就预示着分离,所谓的爱情也许会昙花一现。
他两不想昙花一现,而是想把恋爱关系确定下来。
蒋丽丽觉得这终身大事,就不敢擅自做主,而要征求父母意见。
父亲老蒋倒很尊重女儿的选择,顺情说好话。母亲万兰英一贯对农民成见很深,就说以前老蒋的一个表哥是个城关农民,有一天来她家里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有好几次往地上抹鼻涕。所以,她一听说何六一家是城关农民,就想起那满地跑猪,一不小心就踩着猪屎的倒霉地方,站家门口抬头往那方向看上一眼都感到恶心,不要说把女儿这朵好花往那猪粪上插了,也就有一种感觉袭上心头。
这个叫何六一的农民小子,真有点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何六一小时候就常听大人埋怨自己的老祖宗。明明都城里人,那些小市民见天不是在单位里轻轻松松地上班,就是在家里享清福,而他们这些城关农民,白天当牛做马地要下地干活,晚上回家还要喂猪喂羊喂驴喂牛。
说归说,人们也想得开。受苦就受苦,受穷就受穷,天下受苦受穷的人一茬哩。再说,一个人生在个什么人家,都是命中注定,是命运,没办法改变。既然如此,那就沿袭老一辈的生活方式,重复着春夏秋冬的每一个日子——由生到死,恒久不变。
    但后来变了。
分田单干之后,城关农民的日子突然的飞跃,粮食多得吃不完,人也自由了,日子过得甚至过得一些工人老大哥还好。城里的企业在市场经济大潮中,突然陷入了困境,产品卖不出去堆成了山,工人拿不到工资,许多工人不想喝西北风,就放下了工人老大哥的架子,竟然骑着自行车跑到附近的农村打工。
这么说来,蒋丽丽的母亲万兰英即便过去对城关农民有些偏见,甚至耿耿于怀,后来该洗脑了,刮目相看了。但她死脑筋对城关农民成见很深,就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何六一谈恋爱死活不同意。
后来万兰英倒是对丈夫老蒋这么说,要是当时女儿再坚持,她就同意。但蒋丽丽没有再坚持,在她认为,再坚持下去就是要和母亲来个鱼死网破,她不想,就要跟何六一彻底断了往来。
但想是想,却感到这是一个难题。
临近毕业的一天,蒋丽丽约何六一到校外的一个小饭馆里吃饭。
饭毕,蒋丽丽要去巴台结账,何六一乘上洗手间的功夫已经结了。
蒋丽丽又心血来潮地邀请何六一到舞厅跳舞。何六一说他不会跳舞。
蒋丽丽说要教他,坚决要求他去跳舞。何六一坚决不从,觉得荒堂,一个不会跳舞的人到了舞场上,众目睽睽,那是何等的尴尬他想得来,想不来蒋丽丽什么时候学会了跳舞,今天为什么这么坚决地邀他跳舞。
蒋丽丽像中了邪似的,看他死活不肯,太生气了,掉头就走。
何六一有点怜香惜玉,跟在她屁股后头也走。
蒋丽丽走进舞厅。何六一跟进舞厅,还抢她前面掏钱买了舞票。
到这个舞厅跳舞的什么人都有,这里气氛比其它地方都野气,没有一种社交场合的假斯文和彬彬有礼;那柔曼、悠扬的音乐,清晰分明的节奏,五彩缤纷的旋转球灯,很刺激,很感染人,都给人以快活的享受。
音响里播放着《青春圆舞曲》。
远看,那一对对男女手拉着手,胸挤着胸,脸贴着脸,如醉如痴地跳舞。
近看,那些人像苍蝇一样搔受弄姿地在他们身边转着。
何六一浑身觉得不舒服,想抽身走掉,但看身旁的蒋丽丽一动不动地站那里,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只好打消了走的念头。
曲子戛然而止。
又一个曲子接上了。
蒋丽丽拉何六一的手,他还算机灵,像别的男士一样,心领神会地搂住了她的腰身跳了起来。
蒋丽丽其实也不会跳舞,但她和何六一一样,毕竟在师范念书这几年,接受了正规的音乐教育,也就有乐感,脚步能踩着一个点子,跳那些探戈、伦巴不行,自由步还行。
音响里播放《潮湿的心》的曲子,灯光更黑暗了。
黑暗里,有不少男子把自己的舞伴搂得紧紧的,耳鬓厮磨,柔情蜜意,随着那舒缓的节奏,醉了似地摇摇晃晃,忘情地唱——
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看不清你远去的背影/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握住你从前的温馨/是雨声喧哗了我的安宁/听不清自己哭泣的声音/是雨伞美丽了城市的风景/留不住身边匆忙的爱情/谁能用爱烘干/我这颗潮湿的心
何六一也不由得哼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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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7-13 09:59:53 | 显示全部楼层

24、同学聚会
看见一对男女在疯狂地接吻,又看见一对……
何六一把蒋丽丽也楼紧了,还拿眼痴痴地看她,她一扬脸,那黑葡萄似的眸子朝何六一瞥了一眼,是那么多情,那么贪婪,那么动心。那高耸的乳房在他胸钱压挤着,摩擦着,那么柔软,那么富有弹性,撩拨得他浑身像冒火一样燥热难受,心里奔突着一阵阵难以遏制的感情冲动。接着,他看见她微微闭上眼睛,那张微红的嘴唇向上翘起,他很想把嘴唇压在她的唇上,但由于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跳舞,就强压着自己的冲动,耐着性子,任她摆布。她却发起了进攻,索性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多年以后,何六一还忘不了那次跟蒋丽丽跳舞的情景。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时,他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她伸出手轻轻捂住他的嘴,说:“六哥,什么也别说……”
何六一搂着蒋丽丽。想象中,她滚烫的嘴唇贴了上来,他赶紧将嘴唇迎上去,两人的舌头缠绕在一起;两个年轻的身躯也颤抖起来,身体内被压抑的情欲如岩浆般喷涌出来……两人在晕眩中搂抱得更紧了,几乎抱成了一个人……
但这仅仅是想象。
走出舞厅,夜很深了。
俩人往学校走。
学校大门近在咫尺,俩人不约而同地止步。
何六一注视着蒋丽丽的眼睛,她发出深深的叹息,轻轻闭上眼睛,何六一把她抱得紧紧的。
两人终于发展到了接吻的地步。
是何六一那火热的嘴唇吻她的嘴唇的。
吻是吻了。但还没有等何六一的小舌尖拨开她的那两片嘴唇,他的小舌尖也就没有侵犯到她的嘴里,当然他的小舌尖也就没有和她的小舌尖见面。她只是愣了一下,让开了。
何六一也愣了一下。他见势不妙。他从书中看到,没有吻,爱就会死。眼下他认为,不吻也倒并不能说明没有爱。
吻,还是不吻,这是一个问题。爱,还是不爱,这又是一个问题。
关键的问题是,既然吻了,就要吻得尽兴到位。如果不尽兴到位的话,就说明爱变味了。
但何六一乐观地认为,这也许是自己的一孔之见,就一点也不灰心丧气,依然坚持不懈地说:“丽丽,咱们就要毕业了……”
蒋丽丽只听不支一声。
何六一说:“你咋不说话?”
蒋丽丽问:“说什么呀?”
何六一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蒋丽丽闭着眼睛喃喃道:“六哥,咱们以后就做普通朋友吧……”
     何六一惊讶地睁大眼睛:“为什么?”
     “我母亲不同意咱俩谈恋爱。”
     “我可以等,等你母亲同意。”
      “她是一根筋,你等不到那一天。”
     “就算等不到那一天,我还要等。”
     蒋丽丽沉默不语了,情绪很低落。最终她还是提出来与何六一分手,话说得很委婉。
她说:“六哥,师范念书这三年与你相识,跟你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我挺知足的。我得承认,我很传统,不够洒脱,尽管我们谁都没有向对方表示爱情,但是,当我们面临毕业时,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你,这说明我还不成熟。我们这样年轻,马上要走向工作岗位,应该专心致志地去实现我们的理想,体现我们的人生价值。尤其你很有抱负,想干一番事业,就不能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儿记挂在心。”
    “爱情和事业并不矛盾。”话是这么说。何六一的情绪很低落。
     “我觉得,生活中过程永远比结果重要。”
     “可我却很看重结果。”
     蒋丽丽淡淡一笑,说:“六哥,你不觉得吗,人生不过是一串串游戏构成的,只要不妨害社会和他人,游戏人生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方式。从某种意义上讲,游戏人生要比过平庸的生活有意义。你可能并不了解自己,也许你是个游戏人生的人,既然玩游戏,又何必在乎结果?游戏的乐趣不都在于过程中吗?”
     何六一苦笑一声,很伤心地说:“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我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不想让你离开我。”他把蒋丽丽抱得更紧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着。
蒋丽丽突然善解人意地说:“六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就算我们不会有那个结果,你也想把我们交往的过程再延长一些,是吗?”
    何六一说:“是的,因为我和你难舍难分了。”
蒋丽丽突然说:“六哥,你想要我吗?”
何六一不语,他用恍如隔世的目光看着她,情绪仍然很低落。
     蒋丽丽又说:“六哥,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何六一怎么不明白?她要把她美好的身体,绸缎般的肌肤,从不示人的女孩的柔媚,从未表达过的性爱的激情,要全部献给他。而他竟然木头似的,左闪右躲,无动于衷。
所以,蒋丽丽哭了。所以,她对何六一不解。
她说:“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何六一低头,沉默。沉默之后他抬起头来,平静地看定将丽丽,看着她泪眼朦胧,才缓缓地开口:“我明白,但那不是我要的结果。我何六一不是要你一时,而是要你一生。从我们入学那天,你吸引了我,后来我爱上了你。都说好事多磨,我却以为这个千古以来的说法简直就是奇谈怪论,既然是好事,为什么要‘磨’,还要多磨呢?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天上的月亮,让我觉得纯净而遥远,我不磨了。”说罢,他的头上就落了儿滴小雨。
何六一走了,蒋丽丽心里是深深的失落。原以为他即便不去和她在哪个旅馆开房,也和她会待很久,没想到突然就离开了,她也就站在那里想了许多……
岁月深处,蒋丽丽除了为自己当时那肮脏念头感到无比的羞耻,至今仍保持着这样的记忆——
一个小伙子深情地望着他的初恋情人,眼泪在眼里一直打转转,就是一颗都没掉下来。她后来常想,他可真行啊!
天上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一个姑娘沮丧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初恋情人蹒跚地走进学校大门,身子一拧,没影了……她心里冷冷的,酸酸的,脑子里忽地闪出一个念头:就这么完了?
     一个淑女型的姑娘与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在洁净的校园里不知有多少次狭路相逢,一股特有的气息,在俩人之间回荡,他们却同时把脸一扭擦肩而过。
     岁月消逝,不断消逝。俩人都觉得过去经历的事情一切都渐渐趋于平和了。
     何六一在大街上开书店时,以为蒋丽丽一定会光临他这个书店,或者说他希望她光临。坦率地讲,对于一个曾经和你谈恋爱的女人,即使你不想重温旧梦,不想弥补什么,可你对她永远都会怀有一种与其她女人不一样的感觉——尽管你很难用语言文字来表达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毕竟两人有过一段如胶似漆的恋爱经历,令人感慨,值得铭记。
蒋丽丽果然隔三差五地光临书店。
她第一次光临书店,何六一就主动搭讪。她好像也等对方先开口似的,赶紧回应,只是显得有些慌乱,脸上飞红。然后她又言不由衷地问了一句:“你那口子还好吗?”
“唉!”蒋丽丽深深地叹了口气,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何六一感到奇怪,瞪大眼睛问:“怎么了?”
蒋丽丽苦涩地摇摇头:“不咋的。”
何六一从她的眼神力看出了问题,疑惑地皱起眉头。但他不想再问什么,只是和她淡淡地聊了几句。就是淡淡的几句,蒋丽丽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后来,她又几次光临书店,彼此就自然多了,该说说该笑笑,恢复到了正常。
正常是正常了。每逢蒋丽丽离开书店,何六一就忍不住要想她,想他俩过去的岁月。还常常感到当他回忆往事时她也在回忆往事,当他感慨万端时她也在感慨万端。他其实从来没有恨过她,并且对她现在的不幸给予深深的同情。他之所以一直不冷不热而未能对她表现出无比的热情,毫无疑问是因为他混得比她好。“混”得好的人如何面对混得差的昔日恋人,确实频难把握分寸而需要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
半年前一次同学聚会时,何六一和蒋丽丽都去了。
昔日水葱一般的少男少女,转眼间都成了大老爷们和大老娘们。
唉,时间这个东西可真磨人啊!
同学们见到何六一,都说班里同学数他变化最大。当年在学校里念书时,何六一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性格懦弱,不爱说话,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爱学习……
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孩子也会变。现在的何六一已经四十出头了,一副大老板的派头。过去同学们只知道他聪明好学,成绩名列前茅,没想到他做生意在社会上闯荡游刃有余锋芒毕露,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房地产开发。这种事业将牵引他攀上人生之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住口地夸何六一。
何六一很兴奋,而且这种兴奋又转化为仗义,仗义之后就要疏财。他为这次同学聚会提供了五万块钱的经费。
蒋丽丽的心情很复杂,看着昔日恋人的那张精致的脸,逝去岁月那些生动的生活画面就像奔驰的骏马掠过了她眼前。
蒋丽丽喝了不少酒,同学们都喝了不少酒,还唱歌,把脖子搂腰地跳舞。借着酒劲儿,甚至有的男同学把女同学的手紧紧地握一下,然后让自己的手慢慢地从她的手腕滑到手心,大拇指在她的手心啜来啜去。
不是说这样的同学聚会给男同学创造了耍骚使坏的机会,而是这样的同学聚会唤醒了人们那越来越迫近的记忆,都把永远死不了的过去和永远留不住的现在联系在一起。
    就有那个在市建行工作的赵彦峰,一点都不考虑蒋丽丽心里的感受,因为太喜欢,也是喝高了酒,就抱着侥幸心理,坐在她身旁,说几句献殷勤的话后,还不过瘾,拉她单独躲在一边。
正在那里和同学们推杯换盏的何六一发现了。他悄悄走近,看到两人脑袋顶着脑袋,便侧耳一听,原来他压低了嗓门,在给她倾诉亲密话语呢。
“你知道吗?在班里时,我就喜欢你。”
“你为什么不说?”
“不敢说。”
“现在你拉着我的手,是不是有点后悔当初没下手?”
“不!”赵彦峰说,“现在咱们后悔还来得及。”说罢,他的身子跟蒋丽丽挨得更紧了,一定能感受到她身上柔弱和渴望。他把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十根手指神经质地颤动着,可以想像他是怎么激动。
蒋丽丽猛然把他往开一推,笑着说:“你,你纯粹是瞎说,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然后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满脸通红,笑弯了腰。
赵彦峰还坚持不懈,郑重其事地说:“我不骗你,骗你是狗,现在后悔真的来得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何六一绝对不会相信。不是不相信赵彦峰心里有蒋丽丽,那时候男同学心里有蒋丽丽的多了,她接到了有十几封求爱信,仅仅对何六一情有独钟。而是这赵彦峰明明知道蒋丽丽是他的初恋情人,还那么死缠烂打的。何六一感到一种难言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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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8-31 10: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25. 魏宁
      如此说来,蒋丽丽一口拒绝何六一,叫人费解,不可思议。其实没什么费解的,也不是不可思议的,而是今天偏巧来“那个”了。但她不想给何六一说,可又觉得不说会让他误会,惹他不高兴事小,还会大大刺伤了他的心是一定的。犹豫了一会,便实话实说:“我今天来那个了,过几天再说吧。”
何六一唉叹了一声,说:“真不巧。”他的脸色便有些黯然。
      车子在离四完小不远处停下来。何六一把头扭过来,抱住蒋丽丽美美价亲热了一阵。他的脸色也渐趋缓和,对她半开玩笑半是调侃地说:“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我们先留个想头,这样的爱才有情趣。”又问蒋丽丽,“你说对不对?”
       蒋丽丽斜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对不对都叫你说了。”
       既然今晚不能跟她同床共眠,也就没有了一起吃饭的兴致。跟蒋丽丽分手后,何六一来到一家面馆,狼吞虎咽吃下了一盘炒面。
       回到家里,妻子魏宁已经穿着一身淡粉色睡衣在等他,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这个香味让何六一冲动。
       魏宁原来是乡供销社售货员。何六一师范毕业后分配到乡中学教书,常去供销社买东西,两人算认识。后来经人介绍,他们处了一阵子对象,彼此的感觉都不错,家里也觉得挺般配的。
      于是,两人订婚。
      订婚后的一次比较亲密的接触是在魏宁的宿舍里。
那是一次“吃饺子”而演变成的一次有预谋的幽会。
那时候,不管城里还是乡下,生活水平都不高高,人们吃上一顿饺子就是好饭。
一个星期天,魏宁请何六一就吃饺子,而且是她亲自动手包饺子。
吃罢饺子,也许是心情的原因,何六一说她包的饺子最好吃。
魏宁心里喜滋滋的,她说:“那我以后每个星期天都给你包饺子吃。”
何六一在魏宁面前及其健谈,魏宁很喜欢听他说话。等她把灶具都收拾好以后,他就坐椅子上,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一阵子话之后,两人便彼此注视。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只一会儿,他们便紧紧拥抱在一起。在此之前,他们连手都没碰过。
他的下颏抵着她的头顶,就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她的脸庞紧紧地贴着他的前胸,像是在倾听他的心跳。
后来,她突然抬起头来,用那黑葡萄似的眸子朝他瞥了一眼。他意会到这是一种召唤,于是两人开始用一种很苯的方式接吻,身躯绞在一起,象蛇一样妞来钮去。
尽管何六一此时脑海里浮现出跟蒋丽丽接吻的情景,但他的反映还是很强烈,觉得全身的血液流淌骤然加速,像是通上了电流,耳边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
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如雷而至。出于本能,都倏地一缩,同时蹲到了地上。后来才知道,是隔壁宿舍的同事也吃饺子,要和魏宁借个醋。
借个醋就借个醋吧。多大的事儿,可你早不借晚不借,为什么偏偏在那关键时刻借,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儿。
    他们再次亲密接触,便是结婚以后的事儿了。
多年以后,魏宁曾想过一个非常无聊的问题,假如住在隔壁的同事不借那个醋,他们的爱情一定会甜甜蜜蜜,根本不会是结婚后一直别别扭扭的样子。如此说来,爱情的改变并不需要太多的条件,有时候,它是一个不足道的借个醋儿的小事。
结婚后第二年,供销社改制,魏宁就下了岗。
何六一在城里开了个书店,魏宁也进了城,她每天的主要任务便是照顾好孩子料理家务。家里呆久了,心生烦恼自不必说,就想找个事儿干。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闲不着就是了。
当居委会要招聘计划生育协管员时,魏宁跑去应聘,被聘上了。
聘是聘上了,干上了才知道不那么回事。用魏宁自己的话说,闲倒是没闲着,去这家,到那家的,遇上个通情达理的还好说,一不小心肚子大了,找上门去只三言两语就同意去做人流手术。碰上个冥顽不化的,她就是想要儿子,不管二胎还是三胎,不生出个带把儿的来决不罢休。这样的人你来软的没用。来硬的,她恨不得跟你一命抵一命,杀你的心都有。
魏宁早都不想干了。可不干,又去干啥呢?只好就那么干着,作为一个女人,真不容易。
    “吃饭不?”不管何六一每天什么时间回来,魏宁总这么问,因为他吃饭一向没有规律。今天何六一已经吃过饭了,说他去冲个澡。
从浴室出来,何六一困劲儿全无,全然没了睡意。走到魏宁跟前,看着她那肉乎乎的奶子一起一伏地在胸前雀跃,他就动了那号念头,一下子把她抱在床上,注视着她的眼睛,她发出深深的叹息,轻轻闭上眼睛。他的手像剥花生似的撕下她的睡衣……
魏宁闭着眼睛喃喃道:“你今天,你,怎么了……”
何六一不说话,关了电灯。黑暗中,他心里想的还是蒋丽丽,就把妻子魏宁当成了蒋丽丽,“蒋丽丽”雪白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他似乎感到自己的情欲在一瞬间怦然爆发,他下面的X开始发热、发胀,就猛地进入了她的身体,便是一阵阵剧烈的撞击。
魏宁感到往死里舒服,也就不由得开始了一阵剧烈的颠簸……随着何六一的一声叹息,颠簸结束了。
人常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魏宁正是如虎之年,两三个月得不到一次满足,她怎么能不如饥似渴地用那双手像困难时期的穷人紧紧地搂着粮食口袋——牢牢地抱着他。
何六一感到浑身燥热,到处都是使不尽的欲火向外喷发,就热血澎湃地又趴上去,魏宁在下面已经急不可耐地动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何六一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坐在食桌前用餐。
牛奶、鸡蛋、包子、稀饭、小菜。
魏宁边吃边万分感慨:“这几年,但凡要和你做一回爱,你好像总是作为恩赐赏给我,唯独昨天晚上,你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竟是那么个热腾劲儿,跟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像一只上下翻飞的蝴蝶……我也像是回到了姑娘时代,那个劲头,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吧。”
何六一听了心里腾腾腾地跳,倒能体谅魏宁这话,一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他心里却暗笑着想,还是蒋丽丽“真不巧”来了那个,否则的话你就永远都不会收到如此效果。
吃罢早点,魏宁又张口:“你说钱多了好,还是钱少了好。”
“你这话啥意思?”
    魏宁笑了一下说:“你这个人哎!我就随便说说,你激动啥?”
   “我激动?我能激动啥?你自己说,钱多了好,还是钱少了好?过去愁钱的日子你难道忘了吗?当年,我为了钱贩资料,差点蹲了班房……”说到这里,他真的是激动了,声调儿都变了,他甚至都差一点儿流下泪来。
看着他泪花闪闪的眼睛,魏宁大为惊异。她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又把话咽下去了。
平静下来后,蒋丽丽瞥了一眼激动不已的何六一,微微叹了口气后,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女儿身上。
“何玉这次在学校里月考又没有考好,我看她的学习成绩这么节节败退下去,明年上二本大学都难。”
何六一长出一口气,说:“能考上什么算什么吧,你以后也不要给她施加压力。”
魏宁哼了一声,说:“我从来都没给她施加什么压力,是她自己不爱学,学不进去。”
“学不进去就学不进去吧。”
“我心里急。”
“你不要急,女孩子家嘛,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好多人这么说,我觉得这话说得也对。魏宁不高兴了,刻薄地说:“那你的意思,女儿的学习就不要管了。”
“不是。”何六一说,“我是说学习主要靠自己,家长督促是次要的,她本来就学不进去,你再给她施加压力,不仅与事无补,反倒要坏事。”
魏宁又哼了一声,焦躁地度着步,说:“这些道理我不懂,你不要跟我说,多年来,虽说你是教师出身,你管过女儿的学习吗?”
“我是没管,多少年来我有过闲吗?”为了安慰魏宁,何六一又说:“不过你放心,女儿上学的事到时间我通过宝子找秦县长,在省上投靠关系……”
魏宁一听就高兴,脸上溢出笑容,说:“好,到时候你可别忘记了。”
何六一又问:“儿子近来学习怎么样?”
魏宁叹口气说:“上小学还行,今年初中不好好学了,还经常到网吧上网。”
“你不能少给他些钱?”
“我不给他就闹。”
“唉,人家宝子没文化,两个女儿却很争气,不用大人操一点心。大女儿今年考上了建筑科技大学,以后毕业了还可以子承父业。二女儿听说学习也不错。”何六一说罢,扬长而去。
何六一开着他的奔驰车来到了建筑工地。宝子也来了。
何六一想起了一件事。他对宝子说:“我听说县政协为了加强与民营企业界的联系,更好地参政议政,决定吸纳几个民营企业家为政协委员,你有什么想法?”
何六一本来是想让他争取一下,弄上一个政协委员头衔,这一问却把宝子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摇摇头说:“我没什么想法。”
“前几天,你去找秦县长,他没跟你谈这件事?”
“没有。”
何六一觉得奇怪,接着问:“你知道吗?现在东胜房地产公司的万老板正四处活动,要弄这政协委员头衔,你也应该争取一下。”
“没用,我听说政协主席都是个糊弄人的虚职,人们总觉着他没权,就没有人给他烧香上供。弄个政协委员这画饼充饥的东西有什么用?”
何六一说:“这你就不懂了,在中国,你再怎么有钱,不混迹于官场,没有政治地位,那也是一个小老百姓,虽说你现在和秦县长、宋局长这些政府官员也算是老朋友了,但这只是一时一事,时过境迁啊!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他们以后一旦离职了,你怎么办?再说,你也不能仅仅考虑北县这个小县城的房地产开发,要站在大城市房地产开发的层面上,甚至要站在企业家这个层面上考虑问题。你有了政协委员这个头协,就大不一样了,不光可以参政议政,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刮目相看,即便不给你满脸陪笑、点头哈腰,也会受到善待和礼遇。就说那些站马路的交警,知道你是政协委员,你违章他不处罚你,还给你立正敬礼哩!反正这是个大好事情。”
听了这一席话,宝子也动了心。要使自己的房地产生意能够做到“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就得有点政治地位。可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政协的常主席我和他一起吃过两次饭,不太熟悉,话不好说。”
“你叫秦县长给常主席打个招呼就行了。”
宝子给秦县长打了个电话后,便开着自己的宝马车,直奔县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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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8-31 10: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26. 烧钱的好处
县政府本来是宝子最不喜欢去的地方。这里的人太敏感,太复杂,你想到一个部门办点什么事,其它一些有熟人的部门即便你没什么事,也得进去打招呼照个面,不然的话被人发现你越门而过就成了个事。
今天宝子开宝马车,进了政府大院,停好车。
走进办公大楼,没见熟人,就大步流星地过去,乘电梯来到六楼。
楼梯口由值班人员把守,一旦要见县长的人没有预约,便拦住盘东问西,问个掉底,还不让进去。有时候,感到烦,就一句都不问,只一句回话:不能进!
来人若不识趣而死缠烂打要进,值班室人员便打电话叫楼下的保安把人轰走,不乖乖的走,便叫来警察把你拘到局子里去。
宝子走到楼梯口,值班人员一看是秦县长的坐上宾,连严格规定的登记手续都免了,还点头哈腰地笑着说:高老板,你找秦县长吧,他正在哩!
   
宝子朝值班人员笑了笑,来到了秦县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门一侧摆放着海尔柜式空调,空调一旁的一溜书橱里装满了古今中外名著,两侧的墙壁上,一边镶嵌着一块可扇墙的大玻璃镜子,一边挂着一幅宽大的八骏图油画,下面摆着棕色真皮沙发。中间一套老板桌椅全是酱紫颜色,上面放着联想多媒体电脑,显得十分现代化。
秦县长正佛似的坐在那把老板椅子上阅读。他的背后墙面上贴一副字画,写有——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是范仲淹的千古名句,寄希望于像秦县长这样的人民公扑,希望你有所担当。
见宝子进来,秦县长就上前握住宝子的手,笑笑说:我等你老半天了,我半小时后要参加县委的一个会议。
秦县长,那我换个时间再来吧。宝子说。
既然来了,咱们就聊聊。秦县长微笑了 一下。
秦县长,我知道,说上面的领导日理万机,而我觉得你日理一万零一机了。说罢他不等秦县长让座就坐沙发上。
秘书小康进来了。他给秦县长的茶杯里添了水,给宝子上了茶,出去了。
宝子问:秦县长,这几天忙什么呢?
唉,净挠头事。秦县长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宝子说:听说快要换届了,您这次……”
秦县长不愿让宝子知道自己的事,怕他无意中说出去,造成诸多不良影响,就对他的话未置可否,反问道:你有事?
宝子说:好长时间没和您在一起喝杯酒了,今天不巧您要去开会,以后吧。他又字斟句酌后说:为了节省时间,我就直奔主题了,是这样的,我的副经理何六一听说政协要在民营企业中弄几个委员,您看我怎样?我知道这不是你管辖的事情,想请你给政协常主席打电话说个情,我自己再去找常主席。
秦县长一屁股坐在那高靠背椅子上,过一会儿,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看宝子,心里便有了自己的一个想法。这几年,秦县长对宝子和宝天房地产公司有着超乎寻常的关照。他还专门通过一定渠道对宝天公司探过虚实。据说,宝天公司的实力与北县的其它房地产公司相比,尚无出其右者。但秦县长没有马上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他的习惯,先用赞许的口吻说:看不出来,你不仅仅有经济头脑,还有让人不可小觑的政治头脑。又说,这样吧,我今天要出席的这个会议,常主席也参加,我要是碰到他,就和他当面谈一谈你的这个问题,看他能否给我这个面子。
宝子说:常主席肯定给你这面子的。
秦县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又摇了摇头,不无严肃地说:唉,你们公司这几年效益不错吧,现在县里成立一个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资金短缺,你能不能捐一点?
秦县长这么单刀直入地一说,宝子有些慌了,抓着脑瓜皮支支吾吾地说:我捐一点?
你想捐多少?
宝子皱起眉头,好像努力去想的样子,思索了一阵子,说:秦县长,你说吧,你叫我捐多少,我就捐多少。过去你常常讲,致富不忘记群众,要回馈社会,我很赞成,现在到了变成行动的时候了。
     “
那好啊,这样的话,大家都觉得你名副其实,我也就不是暗中走后门,也就不会有人告状生事,我给常主席也好说话。如果你捐得多,我还可以推荐你当这个基金会的副主席。
     
宝子一听很高兴,说:好,秦县长,我尊照你的嘱咐,多捐一点。
      
临离开时,秦县长又叮嘱他: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说情的,但事情没定下来之前,你一句都不要往外说,现在这个社会你也知道,人言可畏啊。
   
宝子又说几句客气话。
   
秦县长起身送他,还没忘记问:你这次打算捐多少?
   
宝子反问:秦县长,你说捐上多少?又说,我听你的。
秦县长说:东胜房地产公司的万经理捐了五万。成立这个基金会,我就寄厚望于你们这些民营企业家,希望你有所担当!
宝子弄不懂担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忙不迭地点头,以示自己谨记在心。
秦县长接着就问:你呢?打算捐多少?
宝子脱口而出:我捐这个数。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个字。
秦县长哈哈大笑了。
秦县长平时不喜欢笑的,一副严肃的模样,从上到下都找不到一点乐模样。一些心实的人还以为他是被县计民生的事儿折磨的、惆怅的乐呵不起来就笑不出来。
其实不是。
真正的原因,有一次秦县长自己在酒桌上就向朋友表露过。他说全县三四十万人口,当个县长整天笑哈哈的哪行呀,压不住。
因此,人们平时很少能见到秦县长跟谁笑过,谁有个什么事儿找到他跟前,你越是想他急,他越发沉得住气地跟你讲道理,讲得你想发火都发不起来。在任几年了,虽说他没什么突出的政绩,倒也找不出他有什么明知眼露的毛病。
秦县长整天吊着那张脸,也不知道他想压谁!
刚才秦县长听到宝子要给贫困大学生捐基金会捐款十万块钱,便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了。其中透出来的信息也许有两个。一是表示他对宝子的这一义举打心眼里高兴;二是想表明他为官清正廉明,就如墙上那幅字画所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对于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的人,十分敬重。
   
宝子昨晚有个应酬,脑子里进了不少酒,今天醒来头昏昏沉沉的。
起来吃早点时,土地局宋局长的电话打来了:喂,高大老板,是我。
   
宝子咽下一口豆浆,回答:听出来了,是宋局长,一大早有什么事?我刚刚起床。
    “
县政府决定你出任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副主席,这么大的好事情你把朋友弟兄们还蒙在鼓里?
     
宝子赶紧否认:不是不是……”这顶突如其来的乌纱帽扣得他非常窘迫。
   
宝子窘迫,自有他窘迫的道理。虽然基金会副主席这个乌纱帽秦县长跟他提说过,但他没想到县政府这么快就给决定了。他一贯认为,政府的办事效率太低了,不管什么事就是个研究,就是个个拖,本来几分钟就可以办好的事,拖你一两年都常有的事。可宋局长很少开这样的玩笑,所以他半信半疑:宋局长,你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开玩笑,是不是昨天晚上脑子里进的酒也多了?
   “
昨天脑子里是进酒了,可今天没跟你开玩笑,千真万确,我今天一大早去县政府开会,就听秦县长的秘书小康说,马上就要发文件。然后他就把小康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宝子。
    “
昨天晚上,县委县政府召开联席会议,其中一个议题就是关于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一事。会上,秦县长先谈了你为基金会捐款十万块钱的义举,还说你是个人才,走在了时代的前头,是一个很有头脑是企业家。还说北县这几年的房地产开发,你是个领军人物之一。后又提议,为了在今后把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这项事业发扬光大,吸引更多的民营企业家捐资助学,拟聘两个为这项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企业家为基金会副主席。这两个人中就有你高老板的大名在里面。
     
宝子赶忙回话:这事我真的不清楚,再说那十万块钱的事我给秦县长承诺过,可由于这段时间资金紧张,到现在还没有兑现。
     
宋局长说:秦县长在将你的军,你说到还要做到,不想兑现也得兑现。
     
宝子刚挂电话,秦县长的电话也打过来了:高老板,祝贺你荣任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副主席啊!
     
秦县长对宝子为什么这么殷勤呢?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就很明白,不是说想在生意场上混出名堂的人离不开官场上朋友的支持,而是想在官场上爬得高升得快坐得稳也需要生意场上的朋友给你抬轿子,宝子这次一下子答应给基金会捐款十万块钱,就是给他抬轿子,同样是在给他创造政绩啊!
秦县长,为咱北县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为咱北县后继有人,捐多少我也愿意,就是叫我当这个副主席有点过奖了,感到受之有愧。
秦县长见他说了这么几句很有水平的话,就说:高老板,没想到你的水平这么高,我以后得刮目相看了。
秦县长,我捐钱可都是为了你啊!
秦县长又嫌他这句话说得太没水平了,捐就捐了,为啥要这么说?就说自己马上出席一个会议,挂了电话。宝子知道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副主席这乌纱帽根本算不上什么官,无非是一个糊弄人的虚职,但他还是觉得之前的那些投入十分值得,这次捐十万块钱也不亏,就很乐意这个头衔。戴上这个乌纱帽大小是个荣誉是点职位,就有点沾沾自喜。
     
这天下午,宝子就通知公司财务,将十万块钱打到了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的账户上。
自后的日子里,宝子的好事接踵而至。
一个月后他被吸纳为县政协委员,可以参政议政。
又一个月后,他被推选为县人大代表,可以举手表决县里的重大事项。
半年后,宝子还光荣地出席了省明星企业家表彰大会。这是后话。
眼下,宝子担任基金会副主席后,并没有在北县掀起轩然大波,人们只是觉得现在世事怪了,有了钱就可以买个乌纱帽戴戴。但是他和一些民营企业的老板成为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的消息在民间一经传开,便惹起了争议。
整个北县立刻沸腾了,一片哗然。人们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评论。
有声讨的,也有支持的;有挖苦的,也有赞同的;有愤怒的,也有调侃的。
总而言之褒少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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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9-13 09: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27、魏宁
      如此说来,蒋丽丽一口拒绝何六一,叫人费解,不可思议。其实没什么费解的,也不是不可思议的,而是今天偏巧来“那个”了。但她不想给何六一说,可又觉得不说会让他误会,惹他不高兴事小,还会大大刺伤了他的心是一定的。犹豫了一会,便实话实说:“我今天来那个了,过几天再说吧。”
何六一唉叹了一声,说:“真不巧。”他的脸色便有些黯然。
      车子在离四完小不远处停下来。何六一把头扭过来,抱住蒋丽丽美美价亲热了一阵。他的脸色也渐趋缓和,对她半开玩笑半是调侃地说:“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我们先留个想头,这样的爱才有情趣。”又问蒋丽丽,“你说对不对?”
       蒋丽丽斜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对不对都叫你说了。”
       既然今晚不能跟她同床共眠,也就没有了一起吃饭的兴致。跟蒋丽丽分手后,何六一来到一家面馆,狼吞虎咽吃下了一盘炒面。
       回到家里,妻子魏宁已经穿着一身淡粉色睡衣在等他,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这个香味让何六一冲动。
       魏宁原来是乡供销社售货员。何六一师范毕业后分配到乡中学教书,常去供销社买东西,两人算认识。后来经人介绍,他们处了一阵子对象,彼此的感觉都不错,家里也觉得挺般配的。
      于是,两人订婚。
      订婚后的一次比较亲密的接触是在魏宁的宿舍里。
那是一次“吃饺子”而演变成的一次有预谋的幽会。
那时候,不管城里还是乡下,生活水平都不高高,人们吃上一顿饺子就是好饭。
一个星期天,魏宁请何六一就吃饺子,而且是她亲自动手包饺子。
吃罢饺子,也许是心情的原因,何六一说她包的饺子最好吃。
魏宁心里喜滋滋的,她说:“那我以后每个星期天都给你包饺子吃。”
何六一在魏宁面前及其健谈,魏宁很喜欢听他说话。等她把灶具都收拾好以后,他就坐椅子上,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一阵子话之后,两人便彼此注视。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只一会儿,他们便紧紧拥抱在一起。在此之前,他们连手都没碰过。
他的下颏抵着她的头顶,就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她的脸庞紧紧地贴着他的前胸,像是在倾听他的心跳。
后来,她突然抬起头来,用那黑葡萄似的眸子朝他瞥了一眼。他意会到这是一种召唤,于是两人开始用一种很苯的方式接吻,身躯绞在一起,象蛇一样妞来钮去。
尽管何六一此时脑海里浮现出跟蒋丽丽接吻的情景,但他的反映还是很强烈,觉得全身的血液流淌骤然加速,像是通上了电流,耳边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
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如雷而至。出于本能,都倏地一缩,同时蹲到了地上。后来才知道,是隔壁宿舍的同事也吃饺子,要和魏宁借个醋。
借个醋就借个醋吧。多大的事儿,可你早不借晚不借,为什么偏偏在那关键时刻借,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儿。
    他们再次亲密接触,便是结婚以后的事儿了。
多年以后,魏宁曾想过一个非常无聊的问题,假如住在隔壁的同事不借那个醋,他们的爱情一定会甜甜蜜蜜,根本不会是结婚后一直别别扭扭的样子。如此说来,爱情的改变并不需要太多的条件,有时候,它是一个不足道的借个醋儿的小事。
结婚后第二年,供销社改制,魏宁就下了岗。
何六一在城里开了个书店,魏宁也进了城,她每天的主要任务便是照顾好孩子料理家务。家里呆久了,心生烦恼自不必说,就想找个事儿干。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闲不着就是了。
当居委会要招聘计划生育协管员时,魏宁跑去应聘,被聘上了。
聘是聘上了,干上了才知道不那么回事。用魏宁自己的话说,闲倒是没闲着,去这家,到那家的,遇上个通情达理的还好说,一不小心肚子大了,找上门去只三言两语就同意去做人流手术。碰上个冥顽不化的,她就是想要儿子,不管二胎还是三胎,不生出个带把儿的来决不罢休。这样的人你来软的没用。来硬的,她恨不得跟你一命抵一命,杀你的心都有。
魏宁早都不想干了。可不干,又去干啥呢?只好就那么干着,作为一个女人,真不容易。
    “吃饭不?”不管何六一每天什么时间回来,魏宁总这么问,因为他吃饭一向没有规律。今天何六一已经吃过饭了,说他去冲个澡。
从浴室出来,何六一困劲儿全无,全然没了睡意。走到魏宁跟前,看着她那肉乎乎的奶子一起一伏地在胸前雀跃,他就动了那号念头,一下子把她抱在床上,注视着她的眼睛,她发出深深的叹息,轻轻闭上眼睛。他的手像剥花生似的撕下她的睡衣……
魏宁闭着眼睛喃喃道:“你今天,你,怎么了……”
何六一不说话,关了电灯。黑暗中,他心里想的还是蒋丽丽,就把妻子魏宁当成了蒋丽丽,“蒋丽丽”雪白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他似乎感到自己的情欲在一瞬间怦然爆发,他下面的X开始发热、发胀,就猛地进入了她的身体,便是一阵阵剧烈的撞击。
魏宁感到往死里舒服,也就不由得开始了一阵剧烈的颠簸……随着何六一的一声叹息,颠簸结束了。
人常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魏宁正是如虎之年,两三个月得不到一次满足,她怎么能不如饥似渴地用那双手像困难时期的穷人紧紧地搂着粮食口袋——牢牢地抱着他。
何六一感到浑身燥热,到处都是使不尽的欲火向外喷发,就热血澎湃地又趴上去,魏宁在下面已经急不可耐地动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何六一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坐在食桌前用餐。
牛奶、鸡蛋、包子、稀饭、小菜。
魏宁边吃边万分感慨:“这几年,但凡要和你做一回爱,你好像总是作为恩赐赏给我,唯独昨天晚上,你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竟是那么个热腾劲儿,跟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像一只上下翻飞的蝴蝶……我也像是回到了姑娘时代,那个劲头,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吧。”
何六一听了心里腾腾腾地跳,倒能体谅魏宁这话,一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他心里却暗笑着想,还是蒋丽丽“真不巧”来了那个,否则的话你就永远都不会收到如此效果。
吃罢早点,魏宁又张口:“你说钱多了好,还是钱少了好。”
“你这话啥意思?”
    魏宁笑了一下说:“你这个人哎!我就随便说说,你激动啥?”
   “我激动?我能激动啥?你自己说,钱多了好,还是钱少了好?过去愁钱的日子你难道忘了吗?当年,我为了钱贩资料,差点蹲了班房……”说到这里,他真的是激动了,声调儿都变了,他甚至都差一点儿流下泪来。
看着他泪花闪闪的眼睛,魏宁大为惊异。她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又把话咽下去了。
平静下来后,蒋丽丽瞥了一眼激动不已的何六一,微微叹了口气后,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女儿身上。
“何玉这次在学校里月考又没有考好,我看她的学习成绩这么节节败退下去,明年上二本大学都难。”
何六一长出一口气,说:“能考上什么算什么吧,你以后也不要给她施加压力。”
魏宁哼了一声,说:“我从来都没给她施加什么压力,是她自己不爱学,学不进去。”
“学不进去就学不进去吧。”
“我心里急。”
“你不要急,女孩子家嘛,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好多人这么说,我觉得这话说得也对。魏宁不高兴了,刻薄地说:“那你的意思,女儿的学习就不要管了。”
“不是。”何六一说,“我是说学习主要靠自己,家长督促是次要的,她本来就学不进去,你再给她施加压力,不仅与事无补,反倒要坏事。”
魏宁又哼了一声,焦躁地度着步,说:“这些道理我不懂,你不要跟我说,多年来,虽说你是教师出身,你管过女儿的学习吗?”
“我是没管,多少年来我有过闲吗?”为了安慰魏宁,何六一又说:“不过你放心,女儿上学的事到时间我通过宝子找秦县长,在省上投靠关系……”
魏宁一听就高兴,脸上溢出笑容,说:“好,到时候你可别忘记了。”
何六一又问:“儿子近来学习怎么样?”
魏宁叹口气说:“上小学还行,今年初中不好好学了,还经常到网吧上网。”
“你不能少给他些钱?”
“我不给他就闹。”
“唉,人家宝子没文化,两个女儿却很争气,不用大人操一点心。大女儿今年考上了建筑科技大学,以后毕业了还可以子承父业。二女儿听说学习也不错。”何六一说罢,扬长而去。
何六一开着他的奔驰车来到了建筑工地。宝子也来了。
何六一想起了一件事。他对宝子说:“我听说县政协为了加强与民营企业界的联系,更好地参政议政,决定吸纳几个民营企业家为政协委员,你有什么想法?”
何六一本来是想让他争取一下,弄上一个政协委员头衔,这一问却把宝子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摇摇头说:“我没什么想法。”
“前几天,你去找秦县长,他没跟你谈这件事?”
“没有。”
何六一觉得奇怪,接着问:“你知道吗?现在东胜房地产公司的万老板正四处活动,要弄这政协委员头衔,你也应该争取一下。”
“没用,我听说政协主席都是个糊弄人的虚职,人们总觉着他没权,就没有人给他烧香上供。弄个政协委员这画饼充饥的东西有什么用?”
何六一说:“这你就不懂了,在中国,你再怎么有钱,不混迹于官场,没有政治地位,那也是一个小老百姓,虽说你现在和秦县长、宋局长这些政府官员也算是老朋友了,但这只是一时一事,时过境迁啊!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他们以后一旦离职了,你怎么办?再说,你也不能仅仅考虑北县这个小县城的房地产开发,要站在大城市房地产开发的层面上,甚至要站在企业家这个层面上考虑问题。你有了政协委员这个头协,就大不一样了,不光可以参政议政,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刮目相看,即便不给你满脸陪笑、点头哈腰,也会受到善待和礼遇。就说那些站马路的交警,知道你是政协委员,你违章他不处罚你,还给你立正敬礼哩!反正这是个大好事情。”
听了这一席话,宝子也动了心。要使自己的房地产生意能够做到“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就得有点政治地位。可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政协的常主席我和他一起吃过两次饭,不太熟悉,话不好说。”
“你叫秦县长给常主席打个招呼就行了。”
宝子给秦县长打了个电话后,便开着自己的宝马车,直奔县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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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9-13 09:52:23 | 显示全部楼层
28、烧钱的好处
县政府本来是宝子最不喜欢去的地方。这里的人太敏感,太复杂,你想到一个部门办点什么事,其它一些有熟人的部门即便你没什么事,也得进去打招呼照个面,不然的话被人发现你越门而过就成了个事。
今天宝子开宝马车,进了政府大院,停好车。
走进办公大楼,没见熟人,就大步流星地过去,乘电梯来到六楼。
楼梯口由值班人员把守,一旦要见县长的人没有预约,便拦住盘东问西,问个掉底,还不让进去。有时候,感到烦,就一句都不问,只一句回话:“不能进!”
来人若不识趣而死缠烂打要进,值班室人员便打电话叫楼下的保安把人轰走,不乖乖的走,便叫来警察把你拘到局子里去。
宝子走到楼梯口,值班人员一看是秦县长的坐上宾,连严格规定的登记手续都免了,还点头哈腰地笑着说:“高老板,你找秦县长吧,他正在哩!”
    宝子朝值班人员笑了笑,来到了秦县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门一侧摆放着海尔柜式空调,空调一旁的一溜书橱里装满了古今中外名著,两侧的墙壁上,一边镶嵌着一块可扇墙的大玻璃镜子,一边挂着一幅宽大的“八骏图”油画,下面摆着棕色真皮沙发。中间一套老板桌椅全是酱紫颜色,上面放着联想多媒体电脑,显得十分现代化。
秦县长正佛似的坐在那把老板椅子上阅读。他的背后墙面上贴一副字画,写有——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是范仲淹的千古名句,寄希望于像秦县长这样的人民公扑,希望你有所担当。
见宝子进来,秦县长就上前握住宝子的手,笑笑说:“我等你老半天了,我半小时后要参加县委的一个会议。”
“秦县长,那我换个时间再来吧。”宝子说。
“既然来了,咱们就聊聊。”秦县长微笑了 一下。
“秦县长,我知道,说上面的领导日理万机,而我觉得你日理一万零一机了。” 说罢他不等秦县长让座就坐沙发上。
秘书小康进来了。他给秦县长的茶杯里添了水,给宝子上了茶,出去了。
宝子问:“秦县长,这几天忙什么呢?”
“唉,净挠头事。”秦县长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宝子说:“听说快要换届了,您这次……”
秦县长不愿让宝子知道自己的事,怕他无意中说出去,造成诸多不良影响,就对他的话未置可否,反问道:“你有事?”
宝子说:“好长时间没和您在一起喝杯酒了,今天不巧您要去开会,以后吧。”他又字斟句酌后说:“为了节省时间,我就直奔主题了,是这样的,我的副经理何六一听说政协要在民营企业中弄几个委员,您看我怎样?我知道这不是你管辖的事情,想请你给政协常主席打电话说个情,我自己再去找常主席。”
秦县长一屁股坐在那高靠背椅子上,过一会儿,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看宝子,心里便有了自己的一个想法。这几年,秦县长对宝子和宝天房地产公司有着超乎寻常的关照。他还专门通过一定渠道对宝天公司探过虚实。据说,宝天公司的实力与北县的其它房地产公司相比,尚无出其右者。但秦县长没有马上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他的习惯,先用赞许的口吻说:“看不出来,你不仅仅有经济头脑,还有让人不可小觑的政治头脑。”又说,“这样吧,我今天要出席的这个会议,常主席也参加,我要是碰到他,就和他当面谈一谈你的这个问题,看他能否给我这个面子。”
宝子说:“常主席肯定给你这面子的。”
秦县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又摇了摇头,不无严肃地说:”唉,你们公司这几年效益不错吧,现在县里成立一个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资金短缺,你能不能捐一点?”
秦县长这么单刀直入地一说,宝子有些慌了,抓着脑瓜皮支支吾吾地说:“我捐一点?”
“你想捐多少?”
宝子皱起眉头,好像努力去想的样子,思索了一阵子,说:“秦县长,你说吧,你叫我捐多少,我就捐多少。过去你常常讲,致富不忘记群众,要回馈社会,我很赞成,现在到了变成行动的时候了。”
     “那好啊,这样的话,大家都觉得你名副其实,我也就不是暗中走后门,也就不会有人告状生事,我给常主席也好说话。如果你捐得多,我还可以推荐你当这个基金会的副主席。”
     宝子一听很高兴,说:“好,秦县长,我尊照你的嘱咐,多捐一点。”
      临离开时,秦县长又叮嘱他:“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说情的,但事情没定下来之前,你一句都不要往外说,现在这个社会你也知道,人言可畏啊。”
    宝子又说几句客气话。
    秦县长起身送他,还没忘记问:“你这次打算捐多少?”
    宝子反问:“秦县长,你说捐上多少?”又说,“我听你的。”
秦县长说:“东胜房地产公司的万经理捐了五万。成立这个基金会,我就寄厚望于你们这些民营企业家,希望你有所担当!”
宝子弄不懂“担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忙不迭地点头,以示自己谨记在心。
秦县长接着就问:“你呢?打算捐多少?”
宝子脱口而出:“我捐这个数。”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个“十”字。
秦县长哈哈大笑了。
秦县长平时不喜欢笑的,一副严肃的模样,从上到下都找不到一点乐模样。一些心实的人还以为他是被县计民生的事儿折磨的、惆怅的乐呵不起来就笑不出来。
其实不是。
真正的原因,有一次秦县长自己在酒桌上就向朋友表露过。他说全县三四十万人口,当个县长整天笑哈哈的哪行呀,压不住。
因此,人们平时很少能见到秦县长跟谁笑过,谁有个什么事儿找到他跟前,你越是想他急,他越发沉得住气地跟你讲道理,讲得你想发火都发不起来。在任几年了,虽说他没什么突出的政绩,倒也找不出他有什么明知眼露的毛病。
秦县长整天吊着那张脸,也不知道他想压谁!
刚才秦县长听到宝子要给贫困大学生捐基金会捐款十万块钱,便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了。其中透出来的信息也许有两个。一是表示他对宝子的这一义举打心眼里高兴;二是想表明他为官清正廉明,就如墙上那幅字画所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对于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的人,十分敬重。
    宝子昨晚有个应酬,脑子里进了不少酒,今天醒来头昏昏沉沉的。
起来吃早点时,土地局宋局长的电话打来了:“喂,高大老板,是我。”
    宝子咽下一口豆浆,回答:“听出来了,是宋局长,一大早有什么事?我刚刚起床。”
    “县政府决定你出任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副主席,这么大的好事情你把朋友弟兄们还蒙在鼓里?”
     宝子赶紧否认:“不是不是……”这顶突如其来的乌纱帽扣得他非常窘迫。
    宝子窘迫,自有他窘迫的道理。虽然基金会副主席这个乌纱帽秦县长跟他提说过,但他没想到县政府这么快就给决定了。他一贯认为,政府的办事效率太低了,不管什么事就是个研究,就是个个拖,本来几分钟就可以办好的事,拖你一两年都常有的事。可宋局长很少开这样的玩笑,所以他半信半疑:“宋局长,你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开玩笑,是不是昨天晚上脑子里进的酒也多了?”
   “昨天脑子里是进酒了,可今天没跟你开玩笑,千真万确,我今天一大早去县政府开会,就听秦县长的秘书小康说,马上就要发文件。”然后他就把小康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宝子。
    “昨天晚上,县委县政府召开联席会议,其中一个议题就是关于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一事。会上,秦县长先谈了你为基金会捐款十万块钱的义举,还说你是个人才,走在了时代的前头,是一个很有头脑是企业家。还说北县这几年的房地产开发,你是个领军人物之一。后又提议,为了在今后把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这项事业发扬光大,吸引更多的民营企业家捐资助学,拟聘两个为这项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企业家为基金会副主席。这两个人中就有你高老板的大名在里面。”
     宝子赶忙回话:“这事我真的不清楚,再说那十万块钱的事我给秦县长承诺过,可由于这段时间资金紧张,到现在还没有兑现。”
     宋局长说:“秦县长在将你的军,你说到还要做到,不想兑现也得兑现。”
     宝子刚挂电话,秦县长的电话也打过来了:“高老板,祝贺你荣任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副主席啊!”
     秦县长对宝子为什么这么殷勤呢?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就很明白,不是说想在生意场上混出名堂的人离不开官场上朋友的支持,而是想在官场上爬得高升得快坐得稳也需要生意场上的朋友给你抬轿子,宝子这次一下子答应给基金会捐款十万块钱,就是给他抬轿子,同样是在给他创造政绩啊!
“秦县长,为咱北县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为咱北县后继有人,捐多少我也愿意,就是叫我当这个副主席有点过奖了,感到受之有愧。”
秦县长见他说了这么几句很有水平的话,就说:“高老板,没想到你的水平这么高,我以后得刮目相看了。”
“秦县长,我捐钱可都是为了你啊!”
秦县长又嫌他这句话说得太没水平了,捐就捐了,为啥要这么说?就说自己马上出席一个会议,挂了电话。宝子知道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副主席这乌纱帽根本算不上什么官,无非是一个糊弄人的虚职,但他还是觉得之前的那些投入十分值得,这次捐十万块钱也不亏,就很乐意这个头衔。戴上这个乌纱帽大小是个荣誉是点职位,就有点沾沾自喜。
     这天下午,宝子就通知公司财务,将十万块钱打到了贫困大学生奖励基金会的账户上。
自后的日子里,宝子的好事接踵而至。
一个月后他被吸纳为县政协委员,可以参政议政。
又一个月后,他被推选为县人大代表,可以举手表决县里的重大事项。
半年后,宝子还光荣地出席了“省明星企业家”表彰大会。这是后话。
眼下,宝子担任基金会副主席后,并没有在北县掀起轩然大波,人们只是觉得现在世事怪了,有了钱就可以买个乌纱帽戴戴。但是他和一些民营企业的老板成为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的消息在民间一经传开,便惹起了争议。
整个北县立刻沸腾了,一片哗然。人们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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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9-28 11:04:18 | 显示全部楼层
29树大好乘凉(1
政协委员在人民政协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和参政议政三项主要职能基础上,依法享有相应的政治权利。实际工作中,政协委员就国家和地方的重要问题在决策之前和决策执行过程中进行协商。政协委员既可以通过提出提案、社情民意等方式履行民主监督职能,也可以将民主监督寓于视察、参与工作检查等活动之中,有效提高民主监督质量和成效。参政议政方面,政协委员就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中的重要问题以及人民群众普遍关心的问题,开展调查研究,反映社情民意,通过调研报告、提案、建议案或其他形式,在政协会议上提出意见和建议。人大代表应当在自己参加的生产、工作和社会活动中协助宪法和法律的实施,提出议案及建议、批评和意见,协助政府推行工作。人大代表要密切联系群众,听取和反映他们的意见和要求,还要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发挥模范带头作用。
一位有识之士概括地说,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本来是替老百姓说话的,但他们几个老板哪一个不是坑蒙拐骗赚了老百姓的血汗钱发起来,成为百万富翁,甚至是千万富翁。叫他们这些人当政协委员、人大代表,能替老百姓说话?如毛主席说过的,什么立场说什么话,他们只会为他们自己说话!
当然,也有人不赞成这种一概而论的说法。
何六一就认为,确实有不少大老板是靠巧取豪夺发迹的,但也有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就以宝子为例,说他搞工程快二十年了,把钱挣下了,把苦也受尽了。现在有钱人多,像他这样搞慈善事业的古道热肠、好心眼儿的人不多了……
总之,这一闹腾并没有在北县翻起什么大浪。却是让宝子觉得他社会地位并没有明显的提高。
宝子还是宝子。
这也说明一个道理:那种试图用金钱买来的尊重通常是十分廉价的,有点像一个有钱的男人可以花钱买到女人的身体,却不能买到她的心,或许在你离开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会在心里骂你是冤大头,瘪三。
宝子当上了可以参政议政的政协委员和举手表决县里重大事项的人大代表以后,虽说在民间并没有让他感到有什么显然的变化,但到了那些政府部门就不一样了,如沐春风。无论到哪个部门办什么事,人家就知道政协委员、人大代表上门了,都不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样子,而是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善待和礼遇,几乎在任何环节上他都可以做到心想事成,只要有一个环节上无视了他时,就有何六一出马,依然凭着那三寸烂之舌,从容不迫地跟相关人员交涉,还能峰回路转。当然,这指的就是那些七七八八的小事情。倘若非常的或大点儿的事情,还似外甥打灯笼——照旧!
    这天一大早,妻子谢芳打来电话问他在那儿?
    宝子回答,在工地上。
其实他和叶梅梅正在大酒店的床上。
昨天晚上,他就约叶梅梅在大酒店吃饭。
叶梅梅现在胖了些,圆圆的脸蛋子有了青春的光环,发型也比以往洋气多了,烫成了波浪型。跟宝子一起在大酒店里吃过饭后,叶梅梅问他:“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是。”
“如果你说假话我猜得出来。”
“我说真话你猜得出来吗?”
宝子告诉叶梅梅一个好消息,已经跟秦县长谈过她的提拔问题了。秦县长表示要给教育局长打招呼,叫他们往组织部门上报提拔她的材料,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第四小学的副校长。
叶梅梅很兴奋,不想回家了。
来到宝子已经登记好的房间后,她就给丈夫周国华打电话,说:“今晚我要加班写材料。”
学校里的各种材料都是由叶梅梅来写,周国华是知道的。经常加班加点回来的迟,他从来都没有意见。后来有几次写材料夜不归宿,他有意见。
意见归意见,但周国华从来没有在叶梅梅面前表示过不乐意。这次她又说要写材料而不回家,虽说他心里不乐意,也只是“嗯”了一声。
    宝子夜不归宿是常事了。年轻时,妻子谢芳还常常念想与他的床第之欢。一旦夜不归宿,第二天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总是问他昨晚到哪里了。宝子总是说和几个朋友打麻将。时间久了看看问是白问,谢芳索性也就不再过问,任他去了。
谢芳是个老实巴交的家庭妇女,嫁给宝子以后,先苦后甜。刚嫁给宝子时,虽说住的是新盖的楼板房,但家里连个像样的家俱都没有,更别说存款了。她除了料理家务,孝敬婆婆,照看孩子,还要去宝子干活的建筑工地上当小工。多亏女儿高勤奋从小乘顺,不惹事生非,叫她省心,专心致志地学习功课,长大以后还能照看小妹妹,谢芳感到轻省一些。后来宝子包工程赚得钱多了,生活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里吃的有吃的,穿的有穿的,啥家具电器没有?出门在外连居委会那些老大妈都对她另眼相看的。谢芳这时候只是心里就有些发虚,担心宝子现在有了钱,会像人们常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有时候,她都忍不住要在那些跟自己说得着的女人面前发几句牢骚,人家却笑话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哪里知道给没钱的男人做妻子的苦处。
谢芳怕宝子变坏,不是说怕宝子外面有女人,她是个细心女人,已经知道宝子在外面有女人,而是怕宝子的魂被外面的女人给勾了去,甩了她和孩子。
谢芳的担心是多余的。虽说宝子在外面有女人,但他心里却也明白,这些女人都不靠谱,只不过喜欢几个钱才任他摆布,甚至跟他好的死去活来的也不例外。所以他除了一直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习,还一点也不嫌弃家里的妻子,还对她挺好,钱随便花,想穿什么高档名牌的随便穿,想吃什么山珍海味的随便吃,典型的“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谢芳打电话告诉宝子,她弟弟一大早来要借两万块钱,要给人家还账,问他这钱借还是不借。宝子没吭声,她又急躁地催促他回家,她弟弟还在家里等着拿钱。
宝子说:“我现在正在工地上忙着,脱不了身,借钱的事我罢了回来再说。”合上手机,口中嘟囔了一句:”这小子又惹事生非了,真不叫人省心。”
叶梅梅善解人意地说:”宝哥,你每天够累的。”
宝子说:“就你能理解我,跟你在一起时,我的心情才会好起来。”然后又说,“我得回家里看看。”
      叶梅梅也说:“快回去吧,不然的话会叫嫂子左右为难。”
      宝子和叶梅梅有了那号实打实的关系以后,打心眼里有些怵她。尽管表明上叶梅梅每次见了他总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善解人意地跟他说话,可就是不知哪儿不对劲,宝子总感觉跟她在一起,就有一种压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有时他这么想,自己充其量是一个有钱的老板,斗大的字二识二升,叶梅梅一个堂堂大学生,大小算个学校领导,自己跟她比有些自卑的缘由吧。于是他常想讨好叶梅梅,那次乘秦县长高兴时就乘机提说了她的提拔一事。事后反思,如果叶梅梅爬得高升得快真的当上了副校长,他和她比那不是更自卑了吗?
唉,人每天总是身不由己地生活在这样那样的矛盾之中。
前几年,北县时任县长苦干身在仕途,全然由不得自己,就犯难何处举纲张目。召集好友来顾问参谋,就有一人说出一个建议来:“这几年,邻近各县县长一反常态,不面面俱抓县里各项工作,都在忙于政绩工程,你也可效仿。忙于政绩工程,不仅周期短,见效也快。”
县长大手启发。
一时间,县长赴省上京索要拨款,在下四处集资,干了一宗宗千古不朽之宏业,即整修了街道,建了几个广场,一座座大楼拔地而起。有人就这么调侃,没有这些形象工程,说你有政绩,怎么体现呢?
大规模的建设使城市的流动人骤然增多,出现了许多治安方面的弊病,市民也开始滋生了一种不满情绪。关键是显得原来的街道狭窄了。前任县长早就想进行街道拓宽改造了,但惧怕用尽十分力,收到三分效果,且依当今形势,倘若拆掉大片民房和商铺,不知要惹起多少祸端,市民赴省上京上访会络绎不绝。更何况,任职三年或五载就要调动,便一直没有付诸实施。现在,新上任的秦县长雄心勃勃,要干这前任县长未尽之宏业。按说,作为一个领导者,按着前任的设想走路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儿,换句话说,后任否定前任,才是官场上的通常做法,也是普遍做法。但秦县长很大度,用他自己的话说,不管谁的设想,只要对北县发展有利,造福于北县人民,我就干!还说,咱们成天讲政府要为经济建设着想,为人们群众服务,现在到了变成行动的时候了。街道拓宽改造,既是经济发展之必需,在当前改善人居环景的这个民生问题上,更有着伟大而现实的意义!
其实他心里这么想,前任不敢干的事,我敢干,还能干成,除了说明我有魄力、有能力,还能说明什么?
秦县长的这一举措得到了广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拥护,得到了县委的大力支持。
北县正街原来宽约十五米,现在要拓宽为五十米,这就需要拆掉沿街大量住房和商铺。
经过紧锣密鼓的工作,拆迁返还政策出台了,本着补偿现有住房面积的原则,跟据各家各户不同情况,有多少补多少;商铺类似。这个政策定得好,街道拓宽指挥部的工作人员给各个业主把道理讲了个透,人们还是通情达理的。
通情达理归通情达理,人们还免不了要讨价还价。
经过讨价还价,大部分商铺和住房的业主在街道拓宽指挥部工作人员的监管下,与开发商签订了补偿返还合同。
与此不和谐的是,一方面拆迁范围内的几个人家为了争取过多的补偿就临时抱佛脚,悄悄地在院子盖起了小平房。此举被街道拓宽指挥部工作人员发现后,赶紧制止,并规定凡是新建的房屋一律不在补偿范围内,建了也是白建。另一方面,每个标段上总要出现那三户五户调皮捣蛋的“钉子户”,一会儿狮子大张口地要补偿金和返还的平方米,得不到满足就严辞拒绝在协议上签字。说什么:我的房子我做主。竟然有人还说出了在西方国家流行的一句彦语:风能进、雨能进,皇帝不能进……
僵持了一段时间,有签了协议的业主又来反悔,说他们当时没考虑周到就签了协议,现在还得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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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9-28 11:04:56 | 显示全部楼层
30、树大好乘凉(2
从海南回来短短几个月时间,宝子和秦县长成了莫逆之交,何六一也成为了秦县长的座上宾。几乎一夜之间,宝子、高老板的大名在北县党政部门、社会各界人人皆知,家喻户晓。宝子成了名人之后,就有了名人的生活方式和做派,他的大量时间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别人。跟党政部门的官员,以及社会各界人士喝酒、聚会、拉关系,成了宝子的日常工作。
一天,宝子去综合执法局。综合执法局由城建监视大队和市政所合并组成。宝子和现任局长赵智勇谈罢正儿八经的事情,也是好久不见,宝子为了向赵局长显摆自己在北县的能量,约了建设局贺局长、土地局宋局长、公安局蔡副局长,还有反贪局、法院、税务局的朋友们一起喝酒。宝子也想约秦县长来,但他又一想,秦县长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出现的。
打电话约蔡副局长时,蔡副局长有点不想来参加,但又想到上次宝子约他时,他以有事走不开推脱了,这次再推脱就失礼了。他问宝子还来那些人。宝子说了建设局贺局长和土地局宋局长。蔡副局长问还有那些人,宝子笑而不露,只说你基本都认识,小范围。蔡副局长也不好再追问,但他也放心,宝子今天不会叫那些杂其杂八的人。
说实话,蔡副局长真不喜欢参加这样一些应酬,但没办法,一个公安局副局长无法不生活在世俗里。上大学时,一个教授讲,警察是孤独的,要耐得住寂寞,没有朋友,这样才能在办案时体现公正;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物质上和精神上的诱惑,这些东西在其他人,社会舆论可以宽容,或影响的只是个人生活,但对于警察则不然,警察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言行举止,因为你代表了法律。这对警察似乎不公,似乎警察应说是社会公正的殉道者。参加工作后,蔡副局长老是想,教授只能站在三尺讲台上讲讲还可以,你让他来做基层警察试试,保证可以改变他的教案。
虽说蔡副局长现在仍然觉得法律是信仰,但不像学生时期感到那么神圣了。多年来,他干过刑警、中队长、派出所长,刑警大队长到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好几次被评过“十佳警官”“人们卫士”。自己现在这个位置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所以他现在可以心安地享受权力带来的一些快感,当然他一直给自己敲警钟,这种快感是有度的。
建设局局长不喜欢宝子,却不能不给面子,宝子和秦县长是莫逆之交,秦县长分管着建设局的工作,是他的顶头上司。
贺局长来到天佑大酒店,就径直走进“红太阳厅”。房间里已经有不少人,见到他人们都上来握手。
宝子说:“贺局长,秦县长也说要来的,刚才打电话说,他来不了了,要陪市里的一个领导搞调研。”
贺局长知道宝子是在向自己,也是向大家显摆,就随便搭话:“秦县长不来,我们还能自由一些。”说罢问,“还有谁?”
宝子说:“还有公安局的蔡副局长,已经打过电话,一会儿就到。”
贺局长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欢把自己放在“等人的位置。作为一个普通干部,也许等人是一个礼节,但作为一个县的建设局局长,每天忙得都屁股冒烟了,怎么能等人呢?
宝子抬腕看了下手表,说:“也该来了”这边话音没落,门被推开,服务小姐弯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身着便装的蔡副局长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蔡副局长有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就是头上头发不多,尤其是前额,已经是光光秃秃的了。他放下包,和人们握手寒寒暄、客套,官场上的这一套一应俱全,一项不少。等蔡副局长坐下来后,宝子转身对服务小姐摇手示意上菜。
转眼间,菜和酒都上来了。
酒桌上大家推杯换盏,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那个被称为薛检察官的端着杯子,晃晃悠悠地走到赵局长身边,和他头对头,口齿不清地说:“赵局长,咱们干下这一杯,我有话要说。”两个人一扬脖,都痛快地干下一杯酒。
薛检察官说:“赵局长,有人把你们执法局捅到了我们反贪局,说你们从局长到队员,一个个都像是吃了豹子胆地敲诈勒索那些违章建筑户,充当建筑的保护伞,你知道不?”
赵智勇红彤彤的脸一下子变得灰暗了。他一时想不起是哪个人吃饱了撑的,竟然敢在背地里算计他们。他问薛检察官:“是谁举报的?”
王副局长知道赵局长是想打击报复举报人,就劝说:“你不要追问举报人,人家也没指名道姓说你们受了谁的贿赂,是那个违章户的保护伞,你就不要丁是丁卯是卯了?或许人家是提醒你,以后注意点影响。”
宋局长充当和事老的面色,他笑着说:“当公安局的人就是不一样,处处能体现出来,赵局长,你就听蔡局长的,以后注意点影响。”
酒醉心明的薛检察官赶紧转移话题:“本来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看你赵局长够朋友,上次我小姨子家修二层房时,给你打了个电话,你二话没说,就让下边的队员高抬贵手了。小姨子常常在我跟前提起你赵局长,说要好好感谢你。”
“感谢就不必了。”赵智勇还不依不饶地说:“你现在就给我说说,是谁举报的?”
薛检察官只好撒谎:“不是实名举报,是匿名信。”又说,“外界都传说,你们执法局收受贿赂如何如何,和这个举报信一样,没有一个人有依据,都是信口胡说,你别信也别当回事。”
宝子顺在薛检察官的话头,说:“匿名信都是胡说八道。”又感到两人都酒喝高了,话不投机,就劝说:“今天咱们就一个主题,喝酒,不谈公事。”
在坐的其他人也都喝多了酒,不去想匿名信的事儿了,一哇声说:‘喝酒,喝酒,莫谈公事。”
可是,何六一当时就坐在宝子一旁,听了薛检察官和赵局长的对话,就知道举报信不是匿名信,这实名举报的人是谁,他也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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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9-28 11:05:31 | 显示全部楼层
31、民告了官就要究
举报人是蒋丽丽母亲万兰英。
万兰英早年毕业于地区卫生学校,分配到县医院当护士,一当就是三十多年。她是个倔人,倔了一辈子。那年女儿和何六一谈恋爱,她死活不同意女儿这朵好花插在“牛粪”上。结果是由她做主,女儿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匆匆忙忙结了婚,一直关系不和。又是她做主,女儿和丈夫一刀两断地离了婚。
在家里,大事小情都是万兰英说了算,蒋丽丽她父亲老蒋说话常不占地方。就说住宅吧,年久失修,老蒋说干脆卖掉算了,再加上多年的积蓄,买套单元房住,提升一下生活水平,可万兰英就是一根筋,几十年住习惯了,就不想卖掉这老宅,一直就那么凑合着住。
前几年那场大规模的街道拓宽改造,使得城市面貌焕然一新,万兰英家居住在蒋家巷,巷道里的居民老宅越发显得陈旧,许多居民就是不卖掉,也要翻修老宅,他们疏通了执法局的执法人员后,扒了老宅,建起了二层甚至三层、四层。万兰英有些心动,也想将自己的老宅扒掉,建个二层小洋楼。她的这想法一家人表示赞同。
去年,万兰英退休后就想付诸行动,她先到规划局办理了旧房翻修审批手续,又通过关系找了一个包工头,并签订了房屋翻修合同。
一夜之间老宅就被扒掉了。
又是一个星期之后,一层楼板平房就建起来了。
建二层时,起墙不到一米高,执法局的执法人员坐着写有“执法”两字的车子火急火燎地赶到蒋家巷。那位长得像猪头三的乔三现在是执法局的大队长了,他一下车,就很快指挥他的队员,不问青红皂白地趴到房顶,挥舞着钢钎,三下五除二就扒掉了建起来的墙。这些人给万兰英一家人来了个措手不及,丢下一张违章建筑停工通知书,都迅速上车,响了几声“嘀嘀嘀”的刺叭声,司机猛踩油门。车子像箭一样飞走了。
正在学校里批改作业的蒋丽丽知道消息后,给负责考勤的副校长叶梅梅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远远看见父亲拉着母亲的手安慰着什么,周围有不少左邻右舍的人们都袖着手旁观。
母亲看到女儿来了,就忍不住放声大哭,父亲在一旁唉声叹气,蒋丽丽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哽咽着劝母亲想开点,还说她早就听人家说,那伙人心里黑着呢,事先不上供将他们摆平,来了就像土匪一样,不讲一点情面。
万兰英流着泪说:“我就不相信,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任他们胡作非为!”
蒋丽丽说:“妈妈。你还是要想开一点,规划局给咱们批复的是建一层手续,建二层房属于违章建筑,人家扒咱的墙,就是执行公务。”
老蒋接上女儿的话茬劝妻子:“遇上这号事,你想不开业得往开想……”
万兰英边哭边说:“城里有多少人家建了二层房,还有三层房,就说咱巷里,也有十几家建了二层房,咱家里建二层房,他们就来扒墙,你们叫我咋往开想?”她越发哭得厉害,蒋丽丽边劝说边哭,两人哭成一团。
老蒋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就上前劝她们娘俩。
不要哭了,再咋哭也解决不了问题,要想办法。
蒋丽丽不哭了,想了一会,就想起她班里一个学生的父亲好像在执法局上班,具体搞什么工作,她不清楚。又安慰了一阵母亲后,蒋丽丽便往执法局走。
见到那位家长。蒋丽丽就将执法局扒墙的前前后后说给家长听。
家长很同情也很为难,犹豫了一阵说:“我引荐你去见一下乔队长,现在这世事你也清楚,你看怎样?”
蒋丽丽心里有气,不想去见那个猪头三,说:“你去给乔队长说说,叫他们再不要去扒我家的墙,阻挡我们家施工。”
家长想了想说:“蒋老师,你是我儿子的班主任,我去说这不存在问题,但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领导,说话他不听是肯定的。”
“你去跟乔队长好好说说,他不再去扒我家的墙,顺顺利利地建起二层房,我会感谢他的。”
“现在的人谁听你这画饼充饥的话,都要先打点到位。”
跟家长告辞后,蒋丽丽回到家里,见一位上了年纪的邻居正在劝母亲,母亲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邻居走后,万兰英对女儿说:“我听说咱巷里那几家二层房都是瞒天过海,晚上连夜偷偷地建起来的,咱们给包工头多付点工资,叫他们今天晚上连夜干。明天那几个猪头三来了,楼板也搭上了,我死坐在房里,看他们谁敢扒房子?”
老蒋唉叹了一声说:“咱胳膊扭不过大腿的。”
万兰英把他瞪了一眼,说:“你一辈子老实无能,屁事不顶,家里哪一样事情不是我操磨着,到现在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竟说些丧气话。”
老蒋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在心里说,愚蠢啊,太愚蠢了!
这天晚上,包工头又雇用了不少工人,紧紧张张干了一夜。
第二天,天未露明,墙就起好了。
天亮时,楼板就搭墙上了。
早上九点钟,乔三带着他的队员们乘坐执法车赶来了。
一下车,又要指挥队员上去扒那几块楼板,见万兰英在房里,就劝她出去,不要妨碍执行公务。还上去拉万兰英,但她像铁一样在那里拉不动,还有一肚子气没发泄,骂道:“你们执行的什么狗屁公务,你们干的伤天害理、欺宗灭祖的事,知道不?”
乔三警告她:“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你不要张口骂人。”
一旁袖着手的老蒋哀叹了一声。万兰英瞪了 他一眼,转过头看着乔三说:“对你们这号人骂的也是少的。我问你,城里有多少人家建起了二层房,我家起二层为什么就不行?”
乔三呵呵笑了笑,说:“你说的对,城里是有不少人家建起了二层,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你明白吧?再说了,人家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举报?民不告官不究的道理你也明白吧!现在你建起二层,有人举报,我们就要管,这叫民告了官要究,这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吧!”
一席话说得万兰英目瞪口呆,她不想举报别人,也想不来是谁举报了她。
这时候,早已站在一旁的老蒋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他出声了:“乔队长,有几句话我想对你说。”
乔三说:“那就说出来我听一听。”
“别人能建二层,我们就能建二层,执法要一视同仁这个道理你更应该明白吧!现在只有香港跟澳门这两个地区和大陆实行的是两种制度,国家还打算和台湾也实行两种制度,除此之外,在大陆任何地方实行的都是一个制度,不要说在北县了,你们怎么还实行什么两个制度?”老蒋原在县纺织厂工作,后来工厂倒闭下了岗,但他不愧是一个老牌大学生,他的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这一席话,又把乔三和他的队员们都说的目瞪口呆。
乔三醒过了神,看到老蒋那浑身透出的凛然气概,就向队员们摇了下手,队员们都下到院子,乔三走到老蒋跟前,说:“我已经苦口婆心了,听不听在你们。”他撕下一张“限三日内自动拆除违章建筑”的通知单递给老蒋,还丢下一句话“走着瞧”,就上了车,车子开走了。
回到局里,乔三向赵张智勇局长做了汇报。张智勇想,白天不行就黑夜,他向乔三招了招手,乔三走到跟前把耳朵给他,他耳语了几句,乔三点了点头,兴奋的笑出了声。
学生放学后,蒋丽丽才回到家里,看到父亲和母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说几句劝话,但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
手机突然响了,蒋丽丽一看显示的号码,知道是何六一打来的,就用手擦了一下眼泪,摁了键“喂”了一声。何六一听出声音不对劲,就她问出什么事了?蒋丽丽不回答。
何六一是个明白人,知道蒋丽丽遇到难事了,就对她说:“我马上来接你,有什么事见面说吧。”
奔驰车“吱”地一声停在了蒋家巷,何六一拉车门,喊了一声“丽丽”,又朝站在马路车子上的蒋丽丽摇了摇手,蒋丽丽三不并作两步,上了车。
车子出了城,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何六一说。
蒋丽丽给他叙说了建房和被综合执法局扒墙的前前后后。
何六一对她说:“这样吧,我去找一下执法局的赵局长。”
“你有那么大的面子?你说他们听?”“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保证你们明天施工时,谁都不会来扒墙阻挡。”
“不行。”“为什么?”
“我妈妈对你成见很深,一旦她知道是你出面摆平了这件事后,谁知道她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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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9-28 11:06:04 | 显示全部楼层
32、蒋家的房子夜里被人扒了
深秋的北县城,太阳早早就落下去了。太阳一落,寒意就随之袭来,天也就跟着黑了下来。一眼望过去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头攒动,灯火辉煌,各种建筑物上红红碌碌的灯光闪闪烁烁。
人们广场上,人流如蚁,人声鼎沸,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林荫道上边散步、边聊天;有人拉起了二胡,有人吹起了唢呐,不远处还有中年妇女在那儿伴着音乐唱起了信天游,引来不少围观者。悠扬高亢的歌声在广场上空荡漾——
大红果子剥皮皮/人家都说我和/本来咱两个没关系/干妹子/好人担了些赖名誉
    一朵鲜花生的巧/过路的君子瞧一瞧/有心回头和你交/又怕伤了鲜花的苗
    高高山上一棵桃/青枝绿叶长的好/有朝一日桃熟了/抱住那桃树摇几摇
跑道上有不少人身穿运动衣,脚蹬运动鞋,健步如飞……
跑道西边有一个超大型电子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中央三台的《星光大道》节目,也有不少人在那里袖着手观看。跑道南边有一帮孩子划出一块空地在那儿溜着旱冰,也有不少孩子旁观,不时发出叫好声,还有几个孩子在一旁起哄。
夜渐渐深了,没有月亮,只有笑眯眯的星星,一颗一颗的,像撒在深蓝布面上的碎金子,晶颖透亮,光闪闪的,街道上人迹罕见,几乎没有车子走动,一盏盏路灯照出了一圈又一圈淡淡的光晕。
一辆标有“执法”字样是面包车行至蒋家巷口,戛然而止。
车上下来几个人,手中拿着钢钢钎、大锤,猫着腰来到巷里的蒋家大院。听听院子里没有动静,估计人都睡了。于是,他们都像猫一样趴上蒋家房顶 。
见大家都按兵不动,有个声音说:“还愣着干什么,行动吧!”
人们用钢钎,三下五除二就将房顶上的楼板给掀翻了,又挥舞几下子大锤,建起的墙轰然倒塌。
院子里的居民都被这“轰隆隆”的声音惊醒了。先是大人们起来看究竟,然后是孩子们一个一个从家中钻出来看热闹。蒋家的房子被人扒了,人们在一起议论是谁这么缺德,蒋家究竟得罪谁了,人们胡乱猜测着。
第二天一大早,住在亲戚家的老蒋和妻子万兰英来到自家院子,看到刚刚搭上去的楼板被人掀翻了,墙也倒了,老蒋唉声叹气,万兰英哭出了声,还骂骂咧咧。院里的人们跟着骂那些缺德的人。有人劝他们赶紧叫女儿回来想办法。老蒋说,已经打电话通知女儿去派出所报案了。
老蒋劝妻子:“你还是想开点,不要闹了,闹来闹去,最后吃亏的还是咱自己。我早就给你说过,咱一个老百姓能惹得起谁?胳膊永远也拧不过大腿的,你却一句都不听,偏要拧。”
正劝着,蒋丽丽来了。
等大家走了,老蒋才木讷地开口问女儿:“派出所咋说?”
“人家说已经立案了。”“那他们还不来调查询问?”
“人家说,现在发的案子多了,就是破案也得一个一个轮着来。还说,我们不给他们提供任何线索,破案就是大海捞针的事情,这大海捞针能不能捞得着你也是知道的。他们记下我的电话后,叫咱们不要急,等消息吧!”
老蒋唉叹了一声说:“世事真是怪了,连公安机关都这样。”
蒋丽莉接着说,“我从派出所出来后,又遇到了在执法局上班的那位学生家长,我将情况告诉了他,他说可能是他们执法局的人扒的,还叫我千万不要往外说,想办法找上面的人给他们局长发句话,你们就可以顺顺利利施工了。”
老蒋说:“咱们和县里的领导一个都不认识。”唉叹了一声又说,“唉,这个世道呀!”
蒋丽莉劝父亲不要唉声叹气,要想办法。她想起何一六说过,宝子和秦县长关系很铁。于是,她给何六一打电话说,半小时后和他在广场见。
蒋丽莉来到位于县政府对面的人民广场,老远她就看到广场一角有不少老年人腰都弓得想一颗弯弯的老柳树,在划出的一块空地上打门球。不远处,音乐声此起彼伏。近看,一帮中年妇女伴着音乐在那儿忘情地跳舞。有一位妇女穿一套青紫色套装,里面露出红色尖领,一头秀发随便用一方花手娟扎成马尾,她看到蒋丽丽就停止了跳舞,走过来。蒋丽丽感觉一个人影在面前一晃,抬头看是因为学生家长。家长问:“蒋老师,你今天咋有时间来广场了?”
蒋丽莉知道这位家长的丈夫任县农业局局长,俗话说,官官相护,说不准能给自己帮忙,就把家里房子被扒的前前后后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都给说了。
家长说:“我丈夫虽说是个局长,可这几年没多少人种地了,农业局长也就不吃香了,他跟执法局赵局长认识是认识,说句话人家听就听了,不听的话他也没办法。”
正说着,何六一大步流星地过来了。蒋丽丽对家长说她要走了,家长点点头算是告别。何六一对蒋丽丽说:“走吧,咱们坐车里说。”
跟何六一说罢,蒋丽丽的心情的确轻松了许多。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就是要建个二层嘛!就如乔三说的,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建起二层哪户人家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去摆平执法局,而自家把执法局那伙人不理不睬不说,还硬着脖子跟人家讲这理那理。有什么好讲的,再怎么讲,没有任何批复建起二层就是违章建筑,执法局不管是明里暗着强行拆除,都算是执行公务。六哥就是这么给她讲的,这只能说明,不是人家执法出了问题,而是她家出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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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8-10-11 10: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33、她喜欢刨根问底



蒋家建二层房一事终于尘埃落定。

然而,万兰英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执法局的人先后几次来扒房,还摆出了一副要跟他们血战到底的架势,怎么一下子像是进入冬眠的青蛙,缩头缩尾,屏气凝声,不敢来拆除他们重建起的二层房。她感到蹊跷,就问丈夫老蒋:“执法局的人后来为什么不来扒咱家的房子?”

老蒋感到诧异,反问:“你是不是盼望人家来扒咱家的房?”

“不是。”万兰英说,“你们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你说我们瞒你什么了?”“我不知道才问你哩。”

“我也不知道。”“我听说执法局那些人是狼,我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感觉。”

老蒋劝她:“你再不要扯这些没用的,应该想怎样装修咱这房子。”

万兰英是个典型的一根筋,年岁大了,又喜欢刨根问底。可丈夫老蒋跟他绕来绕去,一点真相都不往出说,她也就不想再问了。

等女儿回来,万兰英问她:“你托谁搬起县长给咱说情了?”

蒋丽丽不想说出真相,她知道母亲一直对何六一有成见,她和前夫关系不和,后来离婚,这一切母亲都怪罪在了何六一身上。于是,他搪塞:“我的一位学生家长跟秦县长是亲戚,他叫秦县长给执法局长说情的。”

“不对。”万兰英嗤之以鼻地说:“那个家长能搬起秦县长给你这个老师说情,他的儿子就不会在你们四完小念书,应该在一完小这个重点小学念书。”

蒋丽丽辩:“小学实行的是就近上学。”

万兰英反驳:“现在上学还讲究什么就近上学,都是择校上学,每天上学放学时你注意一下子,一完小周围不知停多少辆接送孩子的高档小汽车。”

蒋丽丽说不过母亲,沉默不语。

万兰英不依不饶:“丽丽,你今天必须给我把真相说出来,你不说我就跟你没完。”

蒋丽丽感到不说不行了,就将托何六一通过宝子找秦县长给执法局发话的前前后后和盘托出。

万兰英硬忍着听完,感到哭笑不得。她过去恨何六一,恨他一个穷小子不好好学习功课,跟女儿谈恋爱,害得她和女儿差点势不两立。女儿和女婿感情不合过不下去而离婚,她又认为归根结底是何六一惹的祸,是他跟女儿谈恋爱,骗取了女儿的感情,导致女儿跟丈夫虽然结了婚,却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点感情都没有,不跟自己的丈夫好好过日子,最后终于离了婚。虽说何六一在他们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时出力使劲到处投靠上关系,使一家人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可她还对这个何六一怀恨在心。眼下她不想在何六一身上出气解恨臭骂一通——骂他凭什么骚这杨柳青,她可怜女儿。女儿单身,学校工作又忙,日子过得太难了。但她心里有气就想出气,不撒在何六一身上,就要撒在执法局那伙猪头三身上。虽说他们最后放她一码,但她不领情,北县城里城外有多少人家违章建起二层房子,哪个不是执法局这伙猪头三放了一码又一码!

其实北县居民对执法局的执法人员肆无忌惮地滥用职权中饱私囊的行径十分痛恨还有一些谴责,甚至还有不服气者给县纪检委写信举报,但石沉大海。万兰英给反贪局写的举报信,无非也只是一个检察官在酒场上给执法局长赵智勇透露一下口风,算是送个人情,也算是朋友之间敲一下警钟,改变不可能掀起什么大浪。

当时,万兰英要写举报信控告执法局,女儿和丈夫都劝她已经息事宁人了再不要胡闹,她却要一根筋到底。

蒋丽丽打电话将母亲写举报信的事告诉了何六一。

何六一不假思索说:“你母亲岁数大了,一辈子就那个性格,现在心里憋着气,你不叫她出气,会憋出治都没法治的毛病的,任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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