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河沿上,小河临近出口的地方。年年临冬,总会腾跃起一团高高地,凑近冬日流云的篝火。篝火有时是放学后的我们一群娃娃点燃的,有时则是放牛的哦喝老汉燃起来的。 那时上学的我们,衣服单薄,穿戴也不厚。一到冬日放学,大家常常是背了书包,捂着冻得生疼的耳朵,猫着腰跑路的。一旦跑过那片宽宽的阳川,走下大河沿。赶紧就瞅那风吆攒了的树叶,玉米叶子寻思着燃火。那个时间,谁也顾不了别的,一心就等生起堆火来,暖和一下身子。于是,搂柴的,扒啦树叶的,掏火柴取火的,忙成一团。遇到风大,火柴一次次吹灭时,一堆娃娃身挨了身子,头碰着头,自觉形成一个人圈儿。你负责檫那洋火,他就递上块书纸。另一个赶紧准备点柔柔的穰柴。火就燃起来了。 随着火焰升起,浓烟也冲天而起。周围顿时暖和起来。手不僵了,脸不冷了,连周身都感觉了热乎乎的舒服。所以,日日半路打火,是我们那时读书,一路的所愿所求,是储备在日子里的幸福。 还有一种情况,让河沿的沙埠头能看到烈焰升空。那就是,周日的午后。小伙伴们拿了冰车,来前河湾里玩。那个叫做泥洼安的地方,河水呈C字形流过。好大一道旋湾里,冰结的不仅早,也结的宽阔而厚实。看那样有蓝球场那么大。娃娃们来了,就带来了兴奋的喊叫,哇呜吵闹声又影响了那些拾牛粪的,捡柴火的,还有那些拦羊放牛的。于是,束了柴背不走的,放下粪筐凑合过来的。这里来些,那里来些。不消个半日功夫。湾里就如集市一般,净是些人。男娃有,女娃有,小孩子有,大孩子也有。流冰打檫檫,拉冬鱼的有,滑冰车,打满牛的也有。一种玩法是一种特有的声音。一种玩法有一种玩法的乐趣。 那些想参与,又怕牛走羊跑了的放羊拦牛的。就点上一堆火,站在上面看。篝火既暖和了他们的身子,又助他们呆个长久。看见牲口走远了,赶它们折身回头,赶紧添上些柴火,接着看下去。 这篝火还另有别用。等那些鞋弄湿了的小朋友,想烤烤湿鞋时,跑上去有火。还有那些带着妹妹弟弟的,他【她】们不敢冰上来,站河滩上等。往往因时长了,冻得直哭。大的姐姐或哥哥,就赶紧丢下玩兴,带他们上河沿来烤火。 时光总是在不意之间,改变着这世界上的一切。所谓人是物非就是讲的这个道理。 当我从数百里外的城市,回到乡下小住时。自然想到那些留有童年印记的地方,其中就有大河沿,小河口。还有盛装过童音,童乐于童忆的泥湾安。 令人扫兴的是,因为掏沙,挖石子。那些铲车早将那里弄得往日不在,旧颜难复。当然,再也看不到有人来玩,更没有印象中,升空腾挪的篝火了。 别了,那些带给我快乐的篝火。那些童年的小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