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幽兰散文】想念儿时的棉窝窝

显示全部楼层 · 2018-1-25 21:38:02

   想念儿时的棉窝窝
   今年下起了多年不遇的一场大雪，早上醒来打开朋友圈，一下子被大雪刷满屏幕。一看那么大的雪赖在温暖的被窝更不想起床去上班。可即便有万般不愿意，班还是要上，在床上赖了15分钟，极不情愿的穿衣服，起床。拉开窗帘望着窗的外漫天飞雪，心里不由得一阵寒意袭来。刚才在朋友圈就看到有人说雪太大了公交都停了，看来只能走路去上班了，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愁，今天穿什么鞋去上班呢?
洗漱好了，准备换鞋出门。平时我都穿高跟鞋习惯了，可今天下这么大的雪，我总不能穿高跟鞋出门，出门摔一跤，那可受不了，心里一直在嘀咕到底穿什么鞋呢？打开鞋柜，满满一柜子几乎都是我的鞋，望着满鞋柜里长的、短的、单的、棉的、皮的、磨砂的、长筒的……各种面料，各种式样的鞋子，但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数九寒天，我却不知道穿哪一双，这双跟太高，那双底太薄，那双跟又太低，那双走在雪地又太滑，就这样挑选了半天始终挑不到一双合适的鞋子来。只得翻出几年前都不穿的平底靴子套在脚上匆忙出了门，走在路上不禁想起小时候的棉窝窝来。
在我记忆里，小时候农村的冬天感觉格外冷，大雪过后，清早地面上总是铺着一层厚厚的雪。房檐上挂着一排晶莹透明的一尺来长的冰溜子。冷的手都不敢往出伸，时常有小孩的手，脸蛋，耳朵被冻伤，我见过别人脸上耳上也长过冻疮，青紫红肿好大的一个肿块，看起来好可怕，见了热水奇痒难忍。可我从来没有被冻伤过。那会只要出门，全身上下总会被母亲用手缝的棉袄、棉裤，棉窝窝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要缠一条长长的蓝围脖，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那样才能出门。
   记忆里的冬天，就是穿上臃肿的棉衣，包裹在棉花包子里，活脱脱像是装在套子里的人。不过最开心的是穿上妈妈纳的新棉窝窝走在雪地里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心里特满足，因为只有妈妈给我做的碎花条绒窝窝是伙伴里最好看的。
   清晰的记得曾经无数个夜晚，夜色如水，母亲手上戴着顶针，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吃力的穿过那厚重的千层底，无数次手指被针尖戳破渗出血来，纳鞋底的大针时而划过发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时而从布缝隙里冒出来。经常是一连串有节奏的拉拽线绳子、缠绕、打结……起针落针一气呵成，灵巧娴熟，母亲纳鞋底时的样子早已植根于我记忆的深处。成为刻在脑海里抹不去的回忆。
那时的农村人，很少有闲钱买鞋穿，家里老少穿的鞋都是自家做的，因此，农村的妇女们都会做鞋。母亲做出的鞋样子在我们村是最好看的。时常有大姑娘，新媳妇，邻家婶子找母亲给他自己或孩子剪鞋样。母亲总能剪出让他们满意的鞋样来，总能让他们啧啧称赞一番。可母亲却从来不让我和妹妹碰针线活，不让我们学做鞋。总是对我们说:“娃呀，你可要好好学习将来才会有出息，不要想着做针线活。”每天晚上都是我们在灯下写作业，母亲在纳她的鞋底。村里和我们同龄的女孩子都帮妈妈纳鞋底给家里人做鞋，我很是羡慕。有一次，我偷偷的拿出妈妈纳了一半的鞋底学着她的样子来纳，不曾想到鞋底是那样硬，瓷实的像一块石根本穿不过去，我使足了劲用顶针把针尖往出顶，不料针钩子一滑，戳在我中指的肉里了，针也断了，我疼的哭了起来。不记得母亲当时说什么了，只记得母亲当时狠狠地训了我一顿。从此，我再也不敢碰母亲的鞋底。年少的我就这样穿着母亲亲手纳出的一双双棉窝窝走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
直到上初中了，我到镇上一所初中上学，班里的女孩大部分都穿着当时流行的人造的棉鞋，面子颜色鲜艳，里面是人造毛，体积比棉窝窝小了一倍很是轻巧。以前大家不觉得窝窝难看，大家都穿。现在我再也看不上自己那原以为漂亮的窝窝了，再看看自己的，要多土有多土，又笨重，又难看。每当碰到班里那几个穿着漂亮鞋子的女孩，自卑的我都自惭形秽，低下头从她们身边匆匆而过，惟恐她们看见我脚的八眼窝窝。那个冬天因为母亲给我送了她自己做的布窝窝，没给我买棉鞋，怕穿着被人笑话还和她怄气……那时，能有一双那样的人造棉鞋，便成了我那时的梦。
   那个梦做得很长，直到毕业后，我才陆续有了自己喜欢的棉皮鞋，但总穿不了多长时间又惨遭淘汰。             现在面对那满鞋柜的鞋子，不由得想起小时母亲做的棉窝窝，结实，保暖，一针一线都凝聚着母亲对女儿沉甸甸的爱，可小时候怎么就感受不到呢?
时隔多年，当我自己也做了母亲，有了女儿以后我才深深的理解妈妈对自己的爱。妈妈当年熬夜，一针一线地缝制棉窝窝，不辞辛苦来学校给我送鞋是心疼我，怕我冻着。我不但不理解，还深深的伤了她的心。事过多年，每当想起，都为自己的年幼无知懊悔时，也感到了幸福。那不是一双普通的棉窝窝，是一股娟娟流淌着的母爱。
被母爱浇灌的孩子，是幸福的。而如今，我再也无法享受到这种幸福了，妈妈已离开我，去了遥远的天堂，母女从此阴阳两隔，再也无法相见。妈妈给予我的爱，只能成为每个飘雪的日子里最幸福而又伤痛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