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牛子随笔】缅怀友人宝平君

            揭秘过往重大事件 ，清明怀念同事友人，启迪珍重灿烂人生。——题记

        十个年头前的3月25日，古城天空晴朗，春光四溢。区委定于上午10时，在机关大楼礼堂召开全区党建工作会议。不到上班时间，会务人员就早早来到会场，为会议召开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8时55分左右，机关大楼突然发生了一幕惊天悲剧——有人从大楼南侧中部窗户坠落在地面人行道上，当即殒命！
       坠楼的一刹那，政府院墙外的行人看到，“好像有人把一包黑衣服从窗户上扔了出来”。有的还埋怨到：“太不像话了，竟然从窗户上向外扔东西！”正在楼下擦车的司机小王只听身后“咚”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人，往外流血，惊得他拔腿就跑，可是慌乱之中，双脚不听使唤，一下子竟跌倒了。门卫距事发现场不到三十米，两个执勤的小伙吓得魂飞魄散，一整天饭食难咽。坐在车场西侧驾驶室内的一位老司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立即拨打“120”和“110”。随后，救护车和警方均在很短时间赶到现场。
       我早上从家中直接去市上参加一个专门会议，会后大约11时回到机关大楼。下车后，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只看到大门口有三、五个人在闲谈，似乎在仰观和手指大楼顶部，我也没有在意，便经直走进一楼大厅。大厅里摆放着统战部刚刚制作的展示民族团结风采的展览板，我驻足观看。忽然，一楼理发室的杨兴花师傅凑到我跟前，神秘地小声说：“有人跳楼了！”我闻言大骇，急问：“谁跳楼了？在啥地方”？答曰：“跳楼的人是谁还不知道，有人说是10楼、11楼，还有人说是6楼，弄不清。”我脑子里即刻闪映出机关一位女干部的影像，前几天我与她谈话时，她是一肚子委屈和牢骚，声泪俱下，痛不欲生，莫不是她？我赶紧追问：“是男的还是女的？”杨师傅说：“是个男的！块头很大，没有人能认出是谁。”再问：“多大年龄？”“看样子五十岁左右，可能是上访的。”我便疾步转身，走向电梯，回到我们11楼组织部。
       组织部靠南面的办公室门大都关着，同志们还在礼堂开会，只有干部二科临时帮助工作的小刘正在办公桌前忙活，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心里也就踏实些，遂向小刘询问道：“今天咋回事？”小刘站起身来，一手扶着近视眼镜，一手比划着叙述了一遍。他也证实是一个男的跳下去了，至于几楼则说不清，是谁跳楼也不知道，警方来过了，人被120拉走了。说着，他打开窗户，把头伸到外面，向地面指了指坠楼的具体位置。我也顺他指的方向往下看了看，现场虽己清理完毕，但仍能看到清理过的痕迹。我猜测，可能是外面的人一时想不通，情绪激愤之中做下傻事，不免令人惋惜。
      干部大会结束后，事件真相很快有了结果：宝平君出事了！我非常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两周前，我去区纪委宣布新到职干部任命，纪委刘书记坐定后，大家才陆续进入会场。宝平进门后，紧随纪委其他同志依次准备坐到圆桌东侧的后排。刘书记大声喊：“宝平，坐过来！”宝平就笑着折回身，坐到刘书记右侧，我坐在左侧。他走过来时，我起身与他握手，微笑示意，没有说话。会议期间，我看到刘书记与宝平偶尓低语交谈。回忆这些，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但这一天竟是与宝平的诀别之日。
       后来，区委组织部提供的宝平生平简介显示：宝平同志系河南省洛阳市人，1966年1月出生，无党派。1988年7月西北工业大学毕业，分配到西安冷冻机厂工作，先后担任办事员、厂办主任等职务。1992年7月调区工作，先后担任街道办事处干部、经济管理科科长；1997年2月起先后担任街道办事处副主任；2003年1月当选为政协区委员会副主席；同年3月兼任区监察局副局长；2007年10月再次担任政协区委员会副主席。
据公安机关现场勘察报告记载：3月25日8时55分左右，一男子从某区机关大楼坠楼身亡。该男子从10楼区监察局副局长宝平同志的办公室坠落，发现办公桌上留有遗书。遗书中写道：“尊敬的区委各位领导：我身患抑郁多年，胡思乱想，这几年病已渐重。感谢市委、区委多年的培养。我不能为市委、区委多年的厚爱再工作了，也感谢你们对孤儿寡母的关照。钱宝平。09.3”
       由于工作关系，笔者亲眼目睹了宝平的遗书，一张办公纸上写了73个字，包括自己的名字和落款年月，字迹工整，段落分明，既没多写任何闲话，也没落下什么要点；既包含着对组织的谢意，又表达了对妻儿的关爱。
      公安机关经过现场取证、对死者身份的确认和详细的调查了解，到第二天（3月26日），正式判定：“死者为钱宝平，死因排除他杀，为坠楼自杀。”
      3月27日，区委组织部郑重向市委组织部上报了《关于钱宝平同志坠楼事件的情况汇报》，对事发经过、应急措施、调查结果、个人情况、善后处理等事项，作了详细叙述，并对当事人的死因作了客观分析：“近两年来，该同志思想变化较大，少言寡语，和同志们联系沟通较少，常常表现出抑郁状态。对此，组织上很关心，要求区纪委等相关部门领导同志多与其沟通交流，做好思想工作，缓解其精神压力。前一段时间，该同志在家病休了十多天，3月25日上午刚一上班，便病情发作，坠楼身亡。”
       事发当日上午，区委、区政府主要领导高度重视，立即召开有关会议，听取公安部门现场勘察情况汇报；成立了事件处理领导小组。组长由区委副书记担任，副组长由区委常委、纪委书记、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担任，负责善后处理工作。同时，区监察局轮流派人24小时做好其家属的陪护和安抚工作。
      3月29日上午，在宝平君遗体告别仪式上，纪委刘书记悲痛地说：“宝平同志踏踏实实、兢兢业业的工作作风，谦虚谨慎、办事公道的处事风格，赢得了同志们的良好口碑，受到了干部群众和各方面的普遍称赞。宝平同志走了，但他坚持原则、正直无私的作风，一心为民、甘于奉献的精神，谦逊朴实、廉洁奉公的形象，将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
       宝平时年43岁，以这样的方式离世，给他的亲人带来巨大悲痛，也给他的同事、朋友留下了震惊、婉惜、思忆和埋怨。事发当晚，不少干部彻夜辗转难眠，很难理解他的行为。几天过后，大家还在思议着他。区物价局长马建明，曾在街道办事处与宝平共事多年，他回忆说：“过去宝平很随和，与大家相处很好，爱武术，陕西拳打得好，经常还给街道的同志表演。这两年咋变成这样咧，和谁都不来往！”柏树林街道办经济科长焦莉，回忆当年宝平初到区上，在劳动局帮助工作，与她共事的情形，深情地说：“过去我们还隔三差五电话联系，后来就没音了，我给他打过电话，他不接也不回话。他本来各方面情况多好呀，人却走了绝路。这个傻瓜蛋，留下妻儿不管，损失多大啊！”
       我与宝平君初次接触是2003年初，刚到街道任党工委书记时间不长，当时“非典”肆虐，宝平作为新当选的区级领导包抓我们街道的工作。有一天他来检查工作，我们在办事处门房相遇，彼此都不认识，但他和街道的其他同志很熟，相互交谈也很随意。他看我面熟就打了招呼，我也示意“你好！”但我感觉他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就坐着没有起身。而他对旁边负责抗击“非典”宣传活动的科长说：“抗击非典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看不到你们街道的信息？”旁边同志看到宝平在批评街道工作，怕我脸上掛不住，赶快给他介绍我。我便立即起身，热情地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军转刚来，见过你但不熟，欢迎欢迎！”宝平拉着我的手歉意地笑着，“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的大名，但人还对不上”。两人哈哈一笑，都表示理解没有啥。我随即说：“您说的信息很重要，咱们组织了几个同志也写了一些，可能没有送到你跟前。”当即叫旁边的科长把反映“非典”的信息拿给他看。很快，有个同志就拿来一大摞，共有三十多期的信息简报。宝平一边翻看，一边笑着，不好意思地说：“看来是我了解情况不够，请崔书记见谅。”我说：“我们的工作没做好，信息报送有漏洞。”
这件事以后的几年里，宝平同区委副书记、人大副主任等三位领导同志一起，多次包抓我们街道办的安全、创卫、街景整治等大项工作，经常深入街道社区检查指导，解决难点问题，我和宝平也成为好朋友，无话不说。
       现在宝平君如此这般以特殊的方式离开我们，感情上当然使人难以接受，但作为逝者的同事和朋友，我们对渐趋抑郁的他关怀不够，未能将他从死神召唤之下拉回来，甚感遗憾和内疚。……
       匆匆岁月，一晃近十载，又到了君离世前的清明节。多年来，思君不见君，不知君在天堂有无忧愁和烦恼？君被病魔带走了痛苦的灵魂，也带走了自己的身躯，留在世上的只有做人的影子，还留给了亲人和友人无尽的思念！

                              2009年3月31日工作日志，
                              2018年4月4日修改首发

              作 者 简 介
      崔振昭，笔名苍龙牛子。生于秦岭北麓、中国画乡苍龙河畔的牛东村，现居古都乐游原。长期从事军队和地方党委工作，熟悉基层社会生活。喜爱文学、演唱、收藏和健走。西部文学会员，崇尚“叙写普通人物和平凡事件，传播人生心语和世间真情”，写有一些散文随笔，上百篇文稿被《三秦都市报》、《西部文学》、《新长江文学》等刊物和网站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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