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北方的山区并不常见。在过去几十年的记忆中,我甚至不曾在家乡这座小山村见过这种植物,所以我对芦苇并不十分熟悉。偶然在他处得以一见,也是稀落的几棵,孤单只影的被淹没在杂草丛中。前几日,偶然间看到朋友在微信中晒了几张夕阳下芦苇的照片,便问她苇在何处?方知南山的飞机场附近就有一片苇。 此时正值寒冬,屋外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却挡不住我内心的雀跃,我迫不及待地要去与它相约,想一睹它纤瘦而优雅的身影。急切,原于对它的喜爱。曾在电视中不止一次的见过苇,初秋时节,那碧绿的一望无际的苇,连成一片海。雪白的穗头翘起芒针让苇絮飞扬在苇塘上空,像冬日里的白雪,迷蒙一片笼罩了整个世界。风起,碧绿的海洋上便翻腾起白色的浪花,我的心也随着荡漾成一片驿动的潮水。于是,便爱上了那一幅柔美的水墨,爱上了那一份超脱世俗的淡泊。我对芦苇还有另一种更深更浓的情感夹杂其间,是因为曾教过的一篇课文《采蒲台的苇》。文章借物喻人,描写了一位普通村民为了坚守党的机密,宁死不屈的革命意志。他的鲜血浸染了采蒲台的土地,他用生命让采蒲台的苇变得更加洁白。所以,苇已不单单是一种风景,它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那是一种被世人传颂与继承的坚强不屈的革命精神,让人从内心里升腾出一种敬佩与仰慕。 周六早晨八点,前往飞机场去看那仰慕以久的心中的苇,那冬日里西风下的苇,想必那会是另一种与众不同的风情。 进了机场顺着水泥路向前行几百米,便可以看到左侧有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站在路上遥望,地面已被积雪覆盖,满目里一片纯白,在阳光的反射下晃着你的眼。这里的苇,面积不大,与那如海潮般荡漾的苇塘相比,这里就是轻描淡写的一笔。那些手指粗的茎杆密密层层,你拥我挤,在寒风的亲吻下早已褪下青绿的长衫,换上了黄褐色的外衣。干枯的叶在杆上稀疏的挂着,内敛,低垂。苇杆上的穗却丝毫没有枯败,苇絮早已在秋日里随风散去,追逐属于它的梦,留下穗头仍在杆的顶部守候。不知是守候曾经拥有的生命繁华?还是守候那一份惆怅的寂寞? 我走进了苇丛。它很高,站在它旁边我须仰视,它淡黄的穗头正好在我的头顶摇曳。苇穗之外是悠远而又湛蓝的天空,今天的天空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色,纯粹的蓝映衬着素净的黄,那份澄澈让你的内心坦荡无尘。那高高扬起的穗头是那么的飘逸、轻盈、高雅。它一顺朝下的丝丝穗尾像女孩柔顺的秀发。我用手握住它随风摇摆的杆,轻抚它的穗,那一份细腻而柔软的温暖便顺着指尖一直滑落到我的心里。脚下,一些折断的苇杆横七竖八的匍匐在地上,一截埋在雪里,一截露在空中。它被扭断了筋骨却不肯屈服,那伸向空中的断臂仿佛在发出声声呐喊,那是积蓄生命的力量,在等待着下一次的勃发。我仿佛从它肌肤的脉胳里嗅到了生命的气息。 啊,芦苇,你芊芊而立,没有鲜艳的花朵,没有清芬的气息,却独自拥有一份清高与落寂,单纯与飘逸。 看着眼前的苇,我恍惚入梦。在万亩苇塘之中,我驾一叶轻舟,摇曳一缕夕阳,在水中雕刻一幅诗意的剪影,与飘舞的苇絮一同翻飞,共醉。
作者简介: 耿志霞,吉林东丰人,笔名竹韵。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会员,吉林省诗词协会会员,东丰县作家协会会员,有文学作品发表在《小说月刊》《关东诗人》《关东周末》《鸡西矿工报》《北方时报》《创业者》等刊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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