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哈哥 于 2015-2-9 15:01 编辑
双桥沉浮记
令牌石，清江资丘人熟知的，资丘的老人管叫它性命石，说令牌石掌管清江水的涨落，说令牌石掌管双桥（上桥——下桥）管资丘石板街—— 种种说法都满有来由，那双桥的沉没却与那令牌石很有关系。不是说令牌石掌管清江的涨落吗？是的，令牌石一方水文标志，如果清江水涨到了令牌石，那资丘的双桥便保不住，双桥保不住了，那双桥连接的资丘上街、下街的人就要遭殃了。 资丘是一个古镇，古称比滋，是古巴人聚居的地主，据该地县志载，公元558年，北周于此地置亭州，后设资田都，辖盐水县，公元605年，隋改为庸州，辖巴山、盐水二县。因历史之故资丘便形成一商业小镇，打唐朝起这里就有南来北往的商人，古时以盐商丝绸商为盛，到了清末民初年间，便云集有来自支那14个省府的人在这儿定居做买卖，这里便成为衔接江汉平原和鄂西、川东一带的商业贸易中心，清末资丘秀才田甸甫写道：资丘，上通施鹤，下达荆襄、贸易之盛，商旅之繁，人艳水美，称之曰“小汉口”。资丘最著名的特产是木瓜，解放前销往日本及东南亚一带，木瓜的产品包装上都留有“湖北资丘”标志，据说50年代越南共产党领袖胡志明来访中国就问及过湖北的资丘森瓜。 资丘，就这么一个地方。 资丘人十分看重令牌石看重双桥，他们每每在心头向上苍祷告：愿令牌石高高在上！ 令牌石确也真如人们祈祷的那般：高高在上。它几乎没怎么容清江水盖过它的头顶。可在公元1969年夏天却出了一件不怎么寻常的事儿。 一天清晨，突然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乌云翻滚，山山崩地裂，人们还在睡梦中就已觉着到一股股浓醒袭面而来。清江发大水了！人们醒来的第一感觉。好些老人把穿衣服这件事都给忘了，夺门出去来到岸边看令牌石，尽管他们都赤裸着身子，但谁也没在意，那个时刻人们的心思都在令牌石上、双桥上，赤裸能算什么？众人来看令牌石，他们简直吓呆了，张开的嘴定了型，哪里还有什么令牌石？令牌石都没了，资丘还在吗？好些人下意识地用手指掐掐自己，尚有疼痛感觉，方知清江涨水淹了令牌石是真的，众人回过神来又惊慌失措了，眼见着昏浊的江水向上提。那时，我们还小不省事，只在一旁观看那些没穿衣服的男人和女人们，没想到就在那一刻还弄懂一个道理：男人和女人很是有些不够相同。那时，我们还小还真不省事还有些不懂得水是可以淹死人的，见大人们惊慌起来，就以为天会塌下来似的，心头也袭上一种不祥的感觉，只听得街头一派喧闹：人哭狗吠，地动山摇…… “令牌石被水淹了！” 这呼叫，在资丘人听来，有如“起火了”一般，人们纷纷打点收拾细软带着小孩子往高处去了，我和石板街婆婆在看了令牌石一眼后，就匆匆离开了，我被石板街婆婆请上的一个有力气的叔叔带上去了一个名叫“万里城”的高山上。 令牌石淹了，再之后就是双桥了，一位目睹资丘变迁的老翁向我叙起过双桥第一次历水的经过，他说那天早上真上乌暗斗黑，只见清江江面漂来一棵又一棵的大树、古树，那种可“参天”的。这些树和浪柴于河中滩上受阻很快就堆成一座山，那江水也便一个劲儿向上提，一会儿就到了下桥边，那9丈9尺的下桥不一会就被吞下去半截。老翁说到这里打了一个顿儿，喝了口茶，夹了袋烟，又继续说了，他说就在水快漫上桥面的时候，一道乌光一声炸雷过后，一条乌龙自桥中飞将出去，下桥一下被震得歪了，下街的人也被这河洪水流去了不少。据后来返回资丘石板街的人说，他们走亲串友时少了不少门户。 传说资丘令牌石是张天师定的，双桥是鲁班老爷子架的，老者说按理神碑神桥本应不怕水的，但这次却破了例，传说当年鲁班在清江磨盘石与观音娘娘打赌架桥没成功才动意架这双桥的，鲁班架完双桥时独缺一衔接桥梁之木，他发狠去找，但找遍了大半个中国仍没找着那样一根可作资丘双桥下梁的桥梁，故在一天夜里太上老君报梦鲁班，说清江边就你鲁班架桥的暴马溪有一不安分的大莽，时常出没伤人，你去削掉它的头角和尾麟，放于桥上作梁，让其修炼，直到清除劣性。就这样怪收了，桥架了，鲁班才长舒一口气，后来太上老君又令张天师在桥的对岸定一声令牌好让两岸人有个水文参照。并留有说法：令牌石淹没之日，那是双桥的大限之日。 老者说到这里叹道：或许那条大莽现已修成正果，上天去了，资丘双桥气数尽了。 资丘双桥就是上下二桥，上桥八丈八尺，下桥九丈九尺。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可见双桥错落，静影沉壁，当月儿升到正空时刻，于水中乘船观月，双桥恰似双臂，拥抱着月亮。有古诗赞道：“月弄双桥影，滩吞一叶舟”由此资丘双桥弄月便成为石板街古镇的晚八景之一了。 下桥桥旁有一汪泉水，水质上乘，以生水制作的腌菜，脆而香甜，经久不变质，又有传说男人喝此水可添些精神财气，女人喝此水可平添姿色气质。在湖北长阳以资丘女子最艳，江南一带男子以能聚到资丘女子为荣。因此少男少女谈情说爱都爱到这里，于这里喝清泉观月影觅幽处。晚上的双桥是够味的，不同地方，有不同地方的习俗，双桥这时像教科书一般向人们把南来北往风俗人情展现个够，有的烙个烫饼，借把葱头喝酒；有的则在此煮个鸡蛋消夜；有的在的三弦琴唱长阳南曲，跳巴山舞；有说评书的，讲三侠五义说唐的等。可以说风情别致，应有尽有，看不完，道不尽。打川牌的、摸麻将的、打花牌的、下象棋的、打臣山棋的等等，还有那种用粗竹筒吃水烟的，双桥的夜真可谓妙趣横生、风味灿然。就这么一种氛围却也成就了长阳文化，像一个摇篮似的，久而久之资丘便成了巴文化的发祥地之一。 双桥呵，多少年奉送给资丘人的美酒。 双桥呵，多少代送往迎来，成就南来北往人的美梦。 1969年对资丘人是不寻常的，下桥没了梁，使得好些资丘人也像没了神一般，有好些老资丘常在桥边默默呆立，他们看看摸摸又拍拍，而后是叹口气，再之后几老相约就着石板下盘棋，吃杯自带的铜壶茶，虽不如往看气派，却也让人体味当年那情、那景，说不出几多留恋，几多遗憾，几多感叹…… 说来也巧，世上也真有些返老还童的事儿。这季节是在公元1986年冬天，说清江要建大电站。这节奏就来得快，1994年，清江隔河岩电站全面运行发电了。那么，这时的资丘呢，什么令牌石呀，双桥呀，石板街呀统统一同沉没水中了。 沉没了，资丘？！ 资丘的上空，临空升起一座桥，一座以军用梁架设的现代化公路桥，听说资丘顶上又有了桥，好些老资丘人都赶回来看看，想在这里寻到双桥的影子，但哪里还有？唯有凌空飞架的公路桥直弄得他们头昏目眩。 资丘沉没了，双桥沉没了，可资丘精神，双桥文化不沉，永远。大型舞蹈剧《土里巴人》里就有资丘文化影子，中国微型特区“日月山庄”上就有资丘人的演唱，长阳人乃至我们的国人都将会记得，双桥所成就的巴文化，人们更会记得那“双桥弄月”的不尽情趣。 不知怎么，我想起了张天师，他怎么在那个时候就想到了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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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老同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