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乔山人 于 2018-5-30 21:22 编辑
今年的气候与往年有些不同,眼看着就要进入六月了,可这天气却忽冷忽热、忽阴忽晴得让人无法适应。早上还是厚衣毛衫,中午就换成短袖了。这不,距离芒种还有将近十几天,渭北台塬上已是一片金黄了。 收割机在邻村的麦田里欢实地奔跑着,三轮车满载着金黄色的喜悦往返于田地与村庄。看到这些,我暗自着急,看来明天收割机就应该到我们村了,可这夏收前的农活我还没干完。浇了几天的辣子苗和新栽的大葱该锄地松土了;玉米地里的草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茂盛了;再不挖大蒜就该散瓣了,这么多的活儿一下午能干完吗? 夜色渐渐的浓重了起来,我终于挖完最后一株大蒜,跑回家取剪刀准备将蒜头剪下来。 “天都黑了还干呀?”年过八旬的老母亲跟在急头巴脑的我身后追问。 “快干完了。”我头也不回地回答着,脚步没停地走了。 “干完了回来吃西瓜。”母亲羸弱的声音追着我的背影。我心想,哪儿来的西瓜?人老了,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 剪完蒜头天已经黑实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快到大门口时,突然看见母亲站在凉风习习的夜色里向着我回来的方向不断地张望,时不时的用手向耳后捋着那被调皮的西北风弄乱的头发,怕遮挡住本来就不太清晰的视线。 就在这时,另一个念头在我的大脑里一闪而过,令我心底一颤:N年以后,我还会看到母亲在浓浓的夜色中苦等儿子归来的场景吗?这个温馨的镜头还会驻留多久?我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将这镜头深深地珍藏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妈,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等你回来呀。”母亲高兴的说,“天这么黑了,你没长夜眼能看见吗?” 蓦地,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脸上挂满泪痕地站在大门外,眼巴巴地盼望母亲赶快从平整土地的工地回家来陪我。我害怕黑夜,更害怕孤独。 “这是对门你嫂子给你爹送来的西瓜,你爹嫌晚上吃西瓜尿多,你把这瓜吃了。”母亲指着放在茶几上的一块西瓜对我说。 “我不吃,你吃了吧。”我对母亲说。 “我肚子不好,不能吃,”母亲解释道。 “那你和我爹明早上吃吧。”我再次对母亲说。 “这瓜有点过瓤,搁不到明早了。听你嫂子说这瓜一斤三块多钱呢,坏了太可惜,你赶紧把它吃了。”母亲坚持让我吃。 “我不爱吃西瓜,还是你和我爹吃了吧。”我心里很清楚,尽管我已经是抱孙子的人了,但在爹妈的眼里,依然把我当小孩子惯着。 “你爹睡了,让我专门等你回来吃西瓜呢。”母亲看我不吃,直接端起西瓜送到我的鼻子前。 我突然鼻子一酸,这哪儿是西瓜呀,这明明是父母亲对儿子最浓最深沉的爱呀!不管儿子有多大,这份爱永远也不会变。 我觉得再不接西瓜母亲就会一直这样端着,这也是母亲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我无奈地接过西瓜,母亲满意的笑了,多皱的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慈祥。 我突然觉得咽喉被什么东西堵得难受,急忙接过西瓜急急走开,忍不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了西瓜瓤上。我轻轻的咬下一口,清凉、甘甜的香味滑落到了五脏六腑之中,滑落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咬穿了西瓜皮而不知,只是在慢慢地咀嚼,慢慢的回味着,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香甜的西瓜了。当我咬疼自己的手指时才发现,西瓜皮已经被我吃去了一大半。 哦,原来西瓜皮也是这么好吃,这么香甜啊。 作者简介 乔山人,60后,陕西宝鸡人。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西部文学签约作家。2012年以来,在企业杂志上发表散文、诗歌等作品。2016年6月至今在江山文学网、盛京文学网、东南文艺、作家新干线、西部文学网、执手文学等文学网络先后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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