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阳晓林散文】架子车

    架子车，木车，我们也叫土车或拉拉车，它产生于农家农户，属农具。
    车，在合阳大多地方都读“cha”，例如：土车（cha）、架子车（cha）、拉拉车（cha）、小娃的摇车（cha）还有纺花车（cha）等。都把车字读“cha”。有人说是这方言的发音，也有人说这是古语的遗存，因为在读历代的律诗和词牌中把车读成了cha似乎更合乎了格律和韵辙。
    在上世纪八十年初，农田改革，实行了土地责任制，我们的父辈们劳动激情空前高涨。不论家里过的是啥样的日子，拥有了一辆架子车，再沉重的日子也都有了几分的轻盈。
    做一辆架子车，先是木材的选料，该请什么样的木匠打造设计，再邀哪个村的铁匠紧箍装饰，这些都注入了主人太多心思和用心。在那个年代，一辆架子车是庄户人一件比较奢侈的家当，也是农人的农耕生活的支柱和靠山，不仅负重着庄稼人的艰辛和苦难，也承载着他们的收获和喜悦。有了这辆架子车，再苦的穷日子也都有了美好的盼头。
    从那个时代的农村走来的我们，谁没有在架子车的绳缰下挣扎过，谁的肩头没有勒出过几道火辣辣的印痕，就别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
    当年我十七岁，已经就有了足够的身高和力气驾得起车子的双辕了。双辕之间，一根绳子结成一个圈，一头系住车身，一头从我的右肩前绕到左臂下套住了自己。双手托着车辕，伏着腰，身体用力往前倾，得手拉肩扛同时使劲，车子才能慢慢前行。
    农田的劳动路上车子还好走点，要是车子进了田地，那可得受罪了。松软的田地，满车的土粪，车轱辘一下子就被陷下去了很深，地软，阻力更强了。这时候，单凭我一个人的力气那绝对的寸步难行。母亲就在车身旁侧再扯起一根绳子背在肩上。我的小兄弟则推着车子的尾部撅起了屁股使劲往前拥。三个人朝着前方同时发力。
   未曾进地，每个人先足足吸一口气，然后屏着呼吸。
  “走！”我大喊一声，使出一股猛力，整个身子豁出去地使劲往前倾，往前用力，再用力。一只脚还在使劲往后蹬，另一只脚再顽强地再往前摸索着。脚窝儿一只比一只深，蹬直了脚再倔强地往前牛着，足下的脚窝也被拧的很深很深。此刻，套在自己肩上连着车身的绳子绷得如同上了劲的弓弦。缠在自己肩头的那根绳子，勒得肌肉疼，勒得骨头疼，勒的人大汗淋漓，勒的人龇牙咧嘴。伴着急促的呼吸，整个胸口尽都是钻心的疼。
    第一次闯辙，母亲不允许我把车子驾得歪歪扭扭。她说，只要闯出头一道，架子车再进地时，只要规规矩矩合在了道辙，就会越拉越轻松，越走越顺溜。要是每次都歪歪扭扭，东扯西拉没有了规矩，下一回拉车，脚下的路会越走越艰难，越走越费力。想想母亲这句话，至今让我很受益。
    在人畜并存的农耕时代，一辆架子车，与农人的生活相依，生命相依。那时乡间小道上，来来往往，深深浅浅，宽窄与花色各异的车辙，把农人的苦难和悲喜拉在了田地，许多的收获和幸福来回了家中。
    夏季里收获满满一车小麦，车子越重，脚下越来劲、生了风；秋季里装一车谷子和玉米，车子越沉，驾车的汉子反倒优哉游哉唱起了原生态的没字乱弹调。谁家的村里古庙会，把车子扫干净，铺上舒适的被褥，拉着年迈的长者去瞅一台精彩的大戏……
    如今，现代化的农耕正在高速发展，即使回到了农村，也很少在看得到一辆受宠的架子车，车是渐渐没了，可我们这辈人的拉车的记忆犹在。
    怀念架子车，一辆足以让农人渡过苦日子的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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