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人间烟火 于 2014-10-22 17:58 编辑
又是一年秋风起,看着挂在枝头渐熟的柿子,我常常想起过去农村常吃的柿面。 首先要炒大麦。在麦场边上靠着土坎的地方,用砖块石头架起一口被烟火熏得黑乌乌的大铁锅,筑成一个简易的灶膛。灶前堆一大推从麦场里的麦秸蓬上撕下的干麦秸,一根戳火棍,灶膛里红腾腾一团大火伴着麦秸杆儿燃烧时“哔哔叭叭”的脆响,烈焰熊熊,红光一片。炒大麦的人手持一把木锨,站在灶前的麦秸堆里,一会儿像艄公手把船桨奋力摇橹一般不停地翻搅着锅里的大麦,生怕一不小心炒焦了。把熟软的柿子去蒂捣烂,与炒熟的大麦一起拌成粘泥状,再用筷子夹成小疙瘩,村人称之为“柿粑”,晾在竹席上,经秋日的阳光照晒几日,晒的过程中不停的搅动,黏糊糊的“柿粑”疙瘩晒干后就成了玉米粒大小的颗粒。然后用磨面机磨成粉,就是柿面。 在过去粮食短缺的日子,柿面和玉米、红薯、大豆等杂粮一样,被家乡人用来裹腹充饥。那段日子,几乎家家都要做柿面,架一个大锅灶膛,大家轮换着用,东邻西舍这家炒完那家炒,今天不炒明天炒,村子里到处弥漫着大麦炒熟的香味。不几日,家家门前,包括麦场空地上,一片一片的竹席上都晒着黏糊糊的新“柿粑”,和屋檐下挂的一串串柿饼,树杈上搭的一串串包谷穗儿,一起把整个村子映衬的红红火火。 用柿子做成的柿面不用说是甜的。于是,柿面就成了我们童年的最爱。上学时大家都不忘带一点柿面去。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个都把从家里带的柿面拿出来,有的用洋瓷缸子盛着,有的用粗瓷碗装着,有的甚至用一片纸包裹着,用竹片削成勺子舀着吃,吃得满嘴满脸都是柿面粉,有的吃着柿面嘴还不闲,一说话,柿面粉从嘴里、从鼻孔上喷得如烟似雾。 大人们吃柿面自然不会像小孩子那么邋遢,最常见的是用开水烫。开水烫过的柿面就叫“柿面沫糊”。冬天,人们早晨出门干活前顾不上生火做饭,就用开水烫一碗“柿面沫糊”。也有一种吃法,用少量的水将柿面拌成麦饭状,简单快捷,可以说是颇具特色的乡间快餐。这些都是临时充饥的简便吃法,柿面接济主粮的吃法还要靠家庭主妇们来体现。她们变着法子把柿面与麦面搭配起来,有的用柿面蒸馒头,俗称“柿面馍”,吃起来软软的,甜甜的,别有风味。也有烙柿面盒子饼的,外形就是个麦面饼子,里面包一层柿面,有的把柿面垫在花卷里,各种各样的吃法,口味在其次,重在节省主粮。有的仔细人家就把柿面放到过了年的麦收时节,这时候,柿面就成了稀罕物。大热天从地里干活回来舀一勺柿面,用凉开水搅匀,喝一口,清爽,凉甜,可口又解渴。 如今,乡村人家早已告别了为缺粮少吃而犯愁的那个岁月,柿面便被尘封在了乡村历史的记忆里,鲜有人去做了,倒是满山遍野的柿树年复一年,开花,结果,灯笼一样的柿子红了一秋又一秋。
作者简介:王政,陕西华县人,大专毕业,1995年7月在澄城县参加工作,现在澄城县委办公室任职,工作之余写作散文、随笔、杂论等,文章散见于在《渭南日报》、《陕西日报》等报刊。 通讯地址:陕西省澄城县宝塔路西段13号 邮编:715299 电话:15091039138 QQ:714259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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