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这天春梅饭毕回到宿舍,前几天偶遇云刚偶遇老同学云刚听到有关方泽的消息,她心里甚是喜悦。毕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给他写信也没见他回过,也不知道他这几年弄啥,当年若不是他家境遇不好,也不会辍学务农,想象不出这些年他是咋过来的,他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她翻开方泽在她去师范上学时送她的日记本,是一本粉色塑料封皮,上面是一朵在雪中开放的梅花,在日记本的首页是他们都喜欢的诗歌。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那时他们还真的不懂这首诗歌感情意义,但是他们就是喜欢,但现在春梅默读着这首诗歌,不知道为何眼角有泪水溢出。 她在西昌师范度过了快乐的三年学习时光,毕业后也顺利的分配到理想的学校——西昌航空城实验小学,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学校领导看她年轻又有才华也很器重,工作也很顺心。她的师范同学李涛也和她分配到一个学校。李涛的老家也是凤凰镇的,父亲是镇邮电所的李所长,在家里他是独子,家人对他视如珍宝,从小学开始就被弄到西昌上学。李涛瘦高个,锥子脸戴着眼镜。同学、老乡、同事,他们关系就亲近些。同事们说他俩个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每次听到这些赞美,李涛心里可美着哩。经过这几年的交往,他在心里早就把春梅当做自己的恋爱对像,今生非她不去。家里虽然也给他介绍不少条件好的,家里父母都是干部的,可他就是一个也看不上。他上师范时他对她表白过,可是春梅就说只拿他当朋友,没有和他谈对象的想法。按说他可以放弃了,可是他们机缘巧合分到一个学校工作,而且至今都未婚,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他坚信自己可以成功的,这不,学校过中秋节给每位老师发一箱苹果,他去领苹果时见春梅没领,就帮她领了回来。“铛铛铛”李涛敲着门:“春梅在吗?我给你把学校发的苹果领回来了”春梅被李涛的敲门声拉回了现实中,她擦了脸开了门。“进来吧,谢谢你李老师,我正准备去后勤处领呢”李涛说:“看你客气的,没啥啊,以后就别叫我李老师,生分呀!就叫我名字,咱们是老乡同学,还是……”他欲言又止,看了看春梅,知道她肯定明白自己的心事。“看你又胡说了,我们现在就是同事。你是年级组长,叫你老师应该,还等着你明年高升了,照顾下老同学”春梅嬉笑着说。“没影的事,不过在学校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明天周末我想请你看电影,史泰龙的《第一喋血》,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票,去吧!”春梅说:“我有教案要写啊,下周有我的公开课,怕去不了”李涛央求说:“去吧!没事,教案回来写呀,我可以把王主任的给你抄,中午我管饭!”“好吧,看完咱们就早些回来”春梅没办法只能答应了。李涛的心放下,相信他们会有个美丽约会,心里喜不自禁傻笑。 答应李涛的约会,她有些不太情愿,她知道李的心事,尽管她拒绝了他好些次,明确表示他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拿他当朋友,可他就是不死心。不过他这几年在生活也没少帮自己,那次她生病了,还是他送她去的医院,跑前跑后找医生检查治疗、买药,独处时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情,也是算是个本分的好人。
(十)
春梅的舅舅郭传喜是凤凰镇的邮递所邮递员,他的领导李所长就是李涛的父亲。他刚刚从李所长的办公室出来,听李所长说,他儿子特别中意他的外甥女春梅,意思让他给传个话说说。得道到这消息对他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好事。邮差这干事是姐姐拖人情给找来的工作,算是临时工,这都干了有七八年,这几年正寻思着看能转正不。在所里算算一起工作的同事,就他没背景,家里也没啥积蓄。老婆是农村户口也没工作,儿子十六上初中;女儿才三岁属于违反计生政策生的,去年交了六千元罚款,才给上了户口,日子过得难呀!老婆彩萍也是个强悍爱唠叨的婆娘。想想他要是把这外甥女这事办好了,那李所长在他转正的事肯定能帮上忙,说不上还能得到所里的贫困补助。回家就和老婆说了这事,老婆听了喜悦得了不得,鼓励他好好把这门亲是给办好,暗喜自己家的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
郭传喜来到姐姐家,开门见山就把所长的话带到了,姐姐听了好像没有一点喜悦。 “咱们是农村人,咋敢妄想和人家攀亲呢!再说这事要娃自己做主,她中不中意要她决定” “姐姐多心了,咱娃也工作,人也长得俊,我看配他家那儿子好着呢!再说俩个人还在一个学校上班,也是缘分” “娃在学校里,也不知道她谈了没,前几天有上合村给娃寄来的信”姐夫插话说:“哦!那可得拦着呀,千万别给娃说这事,估计是方泽写的,听村上娃说他们是同学。” “这方泽家穷太,毕业后回家不好好务农,弄啥苹果园,栽了好几年都没啥效益,他母亲身体也不好,娃不懂事,我们可得拦着,不能让娃以后过苦日子!”姐姐问他“你对他家熟悉?”,他回答道:“我送信就管着他村呀!他父亲叫方守城,有个姐姐早年就嫁到外地了,屋里就三间厦房,也没啥值钱家具。”姐夫叮嘱他:“她舅你就费点心,放假娃回来我们给娃说说。”临走时他把姐姐喊到门口,说了几句悄悄话:“姐你给娃好好说说,再说你知道咱们这外姓不能与方姓当亲,是族规大忌,这事要办好了我转正的事就有指望了。”
当年春梅的母亲——郭传凤出嫁不久一场洪灾夺取了外公外婆的生命,那年弟弟才十二岁,从此她就把的弟弟带在身边。供他上学,中学毕业帮他在镇上托人情找了工作,前几年娶了媳妇,现在也算是有个家的模样了。说实在话,她对李所长那人印象不好,刚才碍于弟弟的情面没说,那年为了给弟弟找工作去求他,他推三阻四,说话圆滑,最后还是找了村上的胡书记,送了两条“金卡西昌”包了一个伍佰元的红包,才把事情说下。这社会有个有权的人做靠山,社会上的事就是好办。
春梅方泽的信就这样被“好心”的舅舅拦截了。春梅师范刚毕业,就分配到了满意的工作;舅舅的工作也转正了。这些事都是在李所长的筹划安排下,这些事若不是多年后李所长因为贪污被查,也不会被牵扯出来,春梅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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