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土散文】一份迟到的月饼

显示全部楼层 · 2018-9-24 15:32:54

一份迟到的月饼

文/闰土

大前天早上八点钟，县老干局王局长带领几个人，按照县委、县政府的安排，中秋节慰问县上有突出贡献的离、退休老干部。
当王局长一行刚走进天河镇下河村，第一站去看望七十二岁的原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杨录祥老人时，突然发现老部长家门口有好多人头戴孝帽、身穿白孝衫出出进进。不好，老部长是不是去世了？王局长不由得心里一惊。
王局长他们一行，大老远就让司机停车，和慰问人员一块儿下车，步行到老部长家里，家人接待了王局长，王局长寒喧了几句后，他就把手中的月饼、还有他自己买来的水果，全部打开，放在老部长灵堂的遗像前，恭恭敬敬的和随行人员向老部长三鞠躬。
原来，老部长昨天晚上十一点去世的，临别时还念叨着王局长。王局长心里清楚，他和杨部长一块儿共事了二十多个年头了。
他记得，再前二十多天，他从一个朋友跟前得知，自己的老上级有病，第二天他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去看望。临走，老部长还对王局长说，下次来你啥都不要带。
今天才八月初十，在有五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老部长，你风风雨雨都渡过了七十多个春秋，难到你连五天都等不到吗，我知道你爱吃月饼，特别是枣泥的、五仁的，我今天都给你带来了，还有你爱吃的水果。然而你却匆匆地走了，王局长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王局长内疚的自言自语道：如果昨天来的话，说不定老部长还能吃上一块月饼、或一点水果，那怕不吃，见老部长一面也行。
坐在客厅里，一句话也没说的王局长，眼圈红红的，泪水充满了眼眶，他忙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双眼。站起来，说了两句安慰话，就起身走了。

王局长他清楚的记得，老部长是哈尔滨一所大学毕业的，原分配在哈尔滨市某局任秘书，由于他是独生子，家里又有两位老人，为了照顾老人，他就给上级申请要求回原籍工作。由于家里还有四五亩地，老人年迈需要照顾。那时工作调动非常难，他花了好大气力，费了好大周折才调回县里。在县里，他认识了本单位的女同事，后来结婚了。以后他从乡镇任副镇长、书记、后来到某单位任局长、部长，他是一步一步从基层干出来的。
王局长回忆着，他听人说，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当时的杨副镇长包抓一个大队的工作，那年冬季全县农田基本建设大会战，他带领那个大队，一个冬季就平整土地两百多亩。春节过后，全县评比，这个大队被评为先进集体，他也被县上评为标兵。
又是第二年一个夏天，几个小孩在渠边玩折叠的纸飞机，一个纸飞机飘进了路旁的水渠里，小孩下水去捞纸飞机，不慎被一米多深的渠水冲走。当时骑自行车下乡的杨镇长路过此处，情急之下他跳下自行车一跃而下，扑入冰冷的水渠，救上了被水呛得满脸通红的小孩。当他穿着水淋淋的衣服走进镇政府，人们问他是怎么了，他笑笑说，在渠边洗手时滑下去了。
直到那天傍晚这个小孩父母拿着大红被面找来时，杨镇长舍身救人的事迹才传遍了镇政府。
没几天，市报一则《杨镇长下乡救人不留名被救者手拿被面寻恩人》的通讯上了报纸。
记得那年年底，杨副镇长调走了，他被提拔为另一个镇任镇长，又过了两年，他又晋升为这个镇书记。
轿车风驰电掣的向前奔驰，王局长座在副驾驶位上，一声没吭，路旁的树木一闪而过，清凉的秋风夹杂着零散的树叶落满了路面。天气阴沉沉的，时不时几点雨星飘洒在前面风档玻璃上，王局长解开上衣扣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坐在后坐上的三个人，一看王局长阴沉脸，都不敢说话。
王局长自从老部长家里出来，心情极为不好，他把慰问名单交到后面一位同事手里，让他全权负责。
下午，慰问结束了，王局长回到家里，他拉开被子，一头倒在床上，老部长的音容笑貌又在他眼前浮现…
王局长记得那年他刚从组织部一个科室升为办公室主任，那时杨部长调来刚两年，他扎实的工作作风令所有人员敬佩。

记得有一次，他去杨部长办公室汇报工作，门虚掩着，只听杨部长大声和谁说着什么，他忙抽身返回，不一会儿，杨部长叫他来，给他一个信封，信封口开着，他拿起来一看，里面装了厚厚一叠百元大钞，他大吃一惊。这时只见杨部长铁青着脸，大声说道：“你把这钱负责送到这个人手里，他若不要，你就直接交给纪委，他说完和我当面用浆糊封了信封口。
时隔两年，王局长又被提拔为组织部副部长，他肩上担子更重了，他常常想，自己多干一些，让老部长多休息一下。
又是一年，那还是他当办公室主任时，组织部按规定给每人发放一份中秋节月饼，他知道老部长爱吃月饼，就多给了两份，谁知老部长不但退了回来，还在机关大会上不点名地批评了他。
“快起来吃饭，我给你把饭做好了。”王局长的老伴喊叫着。
王局长哪有心思吃饭，上午他们几个人在饭店一人吃了一碗烩面，就那碗烩面，他也只吃了一半。
王局长心里像失去了什么似的，虽然老领导退休十多年了，但他每年隔三差五地去看望几回，他常常把杨部长不但当领导，而且当长辈看待。毕竟部长要比他大十多岁呀。
第二天刚上班，王局长就到了县委办公室，汇报了老部长去逝的消息。并把安葬时间告诉了办公室。
办公室工作人员请示领导后，安排王局长具体负责吊唁事宜。到时提前通知县上有关领导参加告别仪式。
按关中农村风俗，老人去逝后在家停放七天安葬。老部长去逝第六天，安照约定，县上领导、有关部门领导来到杨部长家，向杨部长遗体告别，提前来的乐队，奏响了哀乐。
王局长和县上领导，站在杨部长遗像前哀悼，他向前望去，突然发现他送去的那月饼，还端端正正放在部长像前。
这份月饼，是我们送迟了呢? 还是老部长走的太快了,王局长想老部长为什么就不能尝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