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洛沙 于 2015-2-18 12:04 编辑
笔者早年间因工作关系,曾几次去过庐山,每次登临,感触都不同,笔者在这里做一个大概的回忆吧。
(一)多情的庐山云雾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曲曲折折地“旋”上山顶。庐山上有个小镇叫牯岭镇。漫步牯岭 ,阳光灿烂。看群山滴翠,起起伏伏、蜿蜒伸展,长江状如绸带,在脚下飘动,让人马上记起毛泽东的诗句“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但一时还体味不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那种意境。正在这时,山腰忽然飘起一阵阵雾气,如同万千伏兵突然杀出,满山尘雾漫卷,顿时,树、竹、花、草尽披薄纱,悬崖削谷,都被飞絮填满。方园数百里的庐山,此刻便都活了起来,灵秀飘逸,恍如动画。远处的山峰,一座座浮悬于天际,颤巍巍地晃,仿佛在向来客颔首致意。你站在原地转上一圈,周遭的画面便已与前大不相同,横的岭、侧的峰都在不停地幻化换位,果然让人“不识庐山真面目”了。
人们正惊叹大自然的神功造化,忽又云开日出,雾气很快消失,留下了满山湿润。就像一群刚刚还在天地间轻歌曼舞的孩子,一曲终了,马上隐入后台,给观众留下无限的回味与遐想。
啊,庐山的雾如此神奇!
驱车前往含鄱口。早闻此处以“势含鄱湖,气吞长江”而得名,急欲一睹为快。坐在车上,天空还很晴朗,谁知一下车,迎接我们的竟又是一群雾汽。起初雾不很重,山脚下近处的江河湖塘、街道村舍尚可于朦胧中尽收眼底,只是鄱阳湖已经完全隐入云雾之中,一时无法瞻望其雄浑的水势。站在含鄱口,想等一等那云消雾散时刻,谁知雾气越来越浓。这回的雾不像先前只在远处游移,现在它们可是贴面而来了。漫山遍野的雾顺着山坡从下往上,一波一波地涌过来,许多细小的水滴,从人们的眼前优优雅雅地飘过,俏皮地吻着人的头发、睫毛、嘴唇、颈项,让人觉得酥酥地痒,舒舒地乐。山上的松、竹、花、草,都在心安理得地尽情享受这雾的湿吻。叶面上蓄积起足够的水份,聚成水滴,啪哒啪哒地滚落下来。四周有情人的窃窃私语,有旅人的畅怀欢笑,听音不见容,闻笑不知貌,有声无形影,令人心动神往。只可惜,登临含鄱口难见鄱阳湖了。导游含笑道:“庐山挽留你们呢,一次看够了,下次就不一定来了。留下点缺憾,好请你们下次再来。”
庐山的雾,就是这样多情!
早起开窗,山野之雾气即袭面而来,湿湿的,粘粘的;昨日所见的山峦远景,近处的花草树木,全在雾中不见。
出得门来,雾如云般时浓时淡。雾浓时,景在雾中,物在雾中,一切的一切,全在雾中不见。只有彼此走近,靠近,贴近才可见,才不致于相碰相撞。
雾淡时,人在雾中,景在雾中,物在雾中,一切的一切,犹如皮影戏在展现剧情,实在是一道如梦如幻的真实的风景。
人和车在雾中走,绕着山路走。向上,雾如幕帐,让车让人任意地碰啊撞呀撕啊扯呀,依然是幕帐一幅在你的前方,在追着车和人:来呀来呀!可越向前越向上,就坠入了它那深怀里去了。车满是雾气水滴;人的发肤湿湿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眼睛湿湿的,人如被蒸汽重洗了似的。
要是向下呢,雾则宽宏大量得多情。车沿着山路向下开,人沿着山路向下走,遮天遮地的雾帐就被车和人冲破了缺口似的,但很快,雾帐又在前面迎候你,接住你,欢送你,远离你,向你作无声的再见。
于是,抬眼看,来时的路已是重雾遮嶂,一片苍茫!前方是一片无边际的亮丽的葱茏!
(二)沸汤惊鹭三叠泉
三叠泉位于五老峰下部,飞瀑流经的峭壁有三级,溪水分三叠泉飞泻而下,落差共155米,极为壮观,撼人魂魄。三叠泉每叠各具特色。一叠直垂,水从20多米的巅萁背上一倾而下;二叠弯曲,直入潭中。“上级如飘雪拖练,中级如碎玉摧冰,下级如玉龙走潭。” 站在第三叠抬头仰望,三叠泉抛珠溅玉,宛如白鹭千片,上下争飞;又如百副冰绡,抖腾长空,万斛明珠,九天飞洒。如果是暮春初夏多雨季节,飞瀑如发怒的玉龙,冲破青天,凌空飞下,雷声轰鸣,令人叹为观之。
三叠泉在半山腰,只见泉水自半天来,断续奔腾,如玉龙出沒云雾中,蜿蜓盘折,鳞甲飞动,上自峰顶,下抵深潭,真三千尺也,瀑布上下各有三叠。我仰望那飞瀑如龙怒张,有风鬟雾鬓之态。仰视晴空,濛濛如霏细雨,瀑离石飞腾,生气迥出,似有力者挽银河千斛,凌空倒泻,为之仰面叫绝!
三叠泉有三叠瀑布,泉水的源头来自于排列庐山第三高峰的古月山麓,位置与李白当年隐居过的屏风叠遥遥相望。景致一如诗言的描绘:屏风九叠似锦张,银河倒挂三石梁。一位喜欢庐山的朋友相悉告诉:领略三叠泉的绝妙风光莫过是雾开日晴,山雨方霁,晚月初挂的三个时刻。
捱到我得闲去访三叠泉时,却遇着非雾非雨亦非月的辰光。但是无碍,之前因为读过了 明朝文人王世懋的匡庐游记:“三叠泉其声如风掀电驰,雷震四击,轰然不绝。又如巨鹿之战,万人鸣鼓,瓦击相应……”一路的向下行走,未及泉边,已觉得风光果然如斯人言是;
抬头仰望,只见一股洪流从大山的背后凌空而倾,跌至三叠已层次分明。叠叠呈奇观;第一叠如云若絮,喷薄吐纳,泫然天空飞虹。第二叠附岩着壁,珠迸玉碎,萦回盘旋添态。第三叠则是瀑泄碧潭,沸汤惊鹭,翻卷搅起千堆雪!
人在景中,总有感思,由此咀嚼过明人游记中临摹的意境,一丝幽古之情此刻而生:
眼中的泉水瀑已幻化作一场急急切切的骤风雨,串集了万条簌簌靡靡的水晶链,腾空耸起一道迷迷蒙蒙的银花帘。
耳边的泉水瀑已汇集成一支风风火火的战车阵,敲响起一片雄雄壮壮的进军鼓,冲锋之间,我仿佛听到了战马在嘶叫,士兵在呐喊,刀枪在迸击。
匡庐临近江南,文脉秀丽由来已久,始终是个值得古今文客抒情泼墨的地方。
唐代诗仙李太白的一行佳句言尽了庐山瀑的秀丽,他诵:“日照香炉生紫烟,遥望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元代画家赵子昂的一词小令更是清新过三叠的晚色,他唱:“飞天如玉帘,直下数千尺,新月如帘钩,遥遥挂空碧。”
七五句中,我认同宋代古人刘过一首三叠雨后的文词最宜咏唱:“龙泉三叠来自天,似开九丈锦风屏。笑骑挥斥凌太空,我欲揽云作玉虹。有若插壁金芙蓉,穷源直到天河东。”
你看;他把三叠泉誉为来自苍穹的龙泉,又比喻成美丽的屏风和金色的荷花,想象自己骑上了化作彩虹的三叠泉,寻踪溯源去了银河的尽头!这等富有艺术空间的想象激情当然出自诗人对河山天地执着的追求。
山不在高,有诗则名。
虽说匡庐无有黄山的绮丽,无有天山的苍莽,更无有珠峰的雄浑壮观。但凭庐山的一泓清秀,且遗下了遍地的诗章。且余下了亘古的余香。缘此,每当景人交融的时候,我们这些普通的游人,是否该沿着前朝古人的旧踪去欣赏,去拾掇起那一行行看进了眼里存进了心里的千古诗句?寻觅之间,便弹奏出一阕曼妙的浅吟低唱!
不过,欣赏三叠泉要付出五千个阶梯的辛苦的,所以呀路途艰辛后的壮观会让人更觉得天造神功的奇妙。大家去三叠泉最好是要天气时,因五千个台阶很辛苦的,如路有湿滑还是有些担心危险地,最长的一个连续阶梯是一百一十二个,这个还是我们体力和耐力的考验呀。没有缓步台,还是需要写体力和胆量的,真是走到腿软啦!
三叠泉那迸溅出的白花,如素练悬天,似银龙飞舞,如滚珠喷雪,似轻纱飘荡,如银汉倒泻,似天女散花......那款款飘下的瀑水,受潭中之顽石所阻,水石相激,又是飞花四溅,如劈絮翻棉、飘洒散漫,激荡起一个又一个美妙的幻象。感觉,那发出哗哗淙淙嗡鸣声的瀑布,能惊山、动人、撼天地!
那袅袅娜娜的水雾在过午艳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道道斑驳陆离的七彩霓虹,五彩缤纷。此时,我感觉堆砌任何美丽的词汇都无法尽述它......
那訇然作响的瀑布声,如琴鸣山谷,悠扬悦耳。那飞扬的音符也好似吐露着对盛世、对生命无限轮回的赞歌,令人陶醉。在此我还景仰三叠泉的勇气,钦佩三叠泉的无畏。它敢于从高空傲然奔涌而下,直面逆境,倾力对决......
我愣愣地伫足聆听、观看,凝思。慢慢觉得胸膛在扩张,心海在澎湃...自问,这是人间,还是仙境?我迷惑了......
(作者:何君倬,男,70周岁,北京市朝阳区八里庄北里317楼3—103,邮编:100025,手机:13522725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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