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皇帝散文】乡村的冬天

乡村的冬天

文/陈旺全

乡村的冬天感觉很漫长，刚立冬时并不是太冷，地里头还长着菠菜，白菜，包包菜。乍一看，绿意葱笼，倒像是初春的景象。不过，早上的时候，蔬菜的脸蛋上都会涂一层薄薄的面霜。这丝毫不影响那些盖房搞建设的人家，筑基砌墙，支模盖顶，正干的热火朝天，完全忽略了季节的变幻。倘若打工归来的早，给村里人帮工是必不可少的。农村人憨厚朴实，流传着相互帮忙的习惯。

小雪过后，气温明显有了变化，早晚冷风习习，薄雾蒙蒙，似乎想下点雪了。地里头的蔬菜就得赶快归仓，否则会遭遇寒流袭礼。这当儿，村里的个别老人，适应不了温差的变化，旧病复发，就会哀叹一声“唉，看来过不了冬了。”然后双眼一闭，驾鹤西去。村人们便开始张罗后事，守夜，吊孝，忙忙碌碌，人影散乱。儿孙们披麻戴孝，磕头作辑，在悲悲凄凄，吹吹打打中送这最后一程。
雪花开始飘起来，起初三朵两朵，似仙女散花，继而柳絮乱飞，纷纷扬扬，最后鹅毛般铺天盖地而来。人们跑着吼着议论着，“这老头命大呀，上路时，雪花都要来送行。”于是，山白了，地也白了。

大地银装素裹，世界一片洁白，仿佛进入了童话王国。人们的心情是兴奋的，就像盼到了一份厚礼，又像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冬天的魅力。此刻莫名的都忙碌了起来，扫雪的，堆雪人的，玩快手的，刷朋友圈的。全都疯狂如少年，天真似童年。乡村大地，真的是山也美水也美，万物皆美。
家乡的冬天，总要下那么几场雪，但第一场雪是留不住的，就像要走的老人一样，只能顺应天命。几天后雪就会被太阳融化，消失于大地之中。只有远山的雪是不会消失了，就像穿了件棉袄。这件棉袄将家乡包围，远远看着神气十足，挺拔威武。

大雪时节，天气愈发冷了，河流也结冰了，冰花点缀着流水，宛如一条玉龙，绵延曲折，流向远方，给家乡大地增添了灵气。这时人们也闲了下来，小卖部里，光棍屋中，总会聚集一群人，打麻将的，下象棋的，耍纸牌的，闲言乱飞“谁家的孩子要结婚了，找了个外地靓妹。某某准备接新车了，手头不差钱。谁谁又挣大发了，财大气粗，思谋着到县城买房。谁的儿子考上名牌大学了，接着就是一片赞叹，看人家的孩子多有出息，唉，咱们养的都是亏先人的”。满心的羡慕嫉妒恨。也有一些负能量的东西也在悄悄流传，“张三的工钱被人骗了，听说老板跑路了。李四赌博输惨了，今年又不敢回家，高利贷已经翻倍了，啥时能还上？王五昨夜住院了，听说喝醉了骑着摩托车去KTV，结果掉进路边的水沟里去了，估计摔的不轻”。尽管如此，还有三三两两拉关系喝酒的，寻亲访友叙旧的，酒后扶墙吹牛逼的。乡村百态，时时上演。
此刻，如果再碰上一场喜事，村里便热闹的不得了。农村人也挺讲究，甭管谁家过喜事，都必须半个月前请村里有头有脸的十来个人先喝酒，美其名曰“请总理”。意思是这场喜事要这几个人操心主持，提前请来商议商议。喜事前的三五天，又要请一次，而且这次几乎是全村人都请。傍晚时分，大家聚拢起来，坐在盖有塑料或帆布搭的大棚底下，开始抽烟烤火闲扯，喝酒划拳吃菜。这时候，主事的口若悬河，手拿纸笔，给村人一一安排。谁接待亲戚，谁端盘上菜，谁生火挑水，谁提壶煮茶，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当然还得有坐账的，这可是识字人干的活，既要头脑清楚，千章不乱，还要笔体刚劲，龙飞凤舞。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结婚的新人就开始掰着指头给自己倒计时了，那心情比吃了蜜还甜。倘若多少再下点雪，这场婚礼就更浪漫了。洁白的雪花衬托着洁白的婚纱，新人手牵手，肩并肩。偶尔背着抱着。真有种雪落携手共白头的滋味。

终于又是一场雪落了下来，飘飘洒洒，满天飞花，天地混沌，万物融为一体。除了洁白还是洁白。空气也凝固了，除了冷还是冷。人们开始穿厚了，美女也不再苗条了。嘚瑟也是要看天气的。这个时候，最亲的就不是爹娘，而是那一炉熊熊烈火，或者一盘热气腾腾的土炕。有钱人家还装有高温空调和发烫的暖气片。这些就是冬天最美的守护神。
雪后的太阳就像娃娃的脸，笑的无比灿烂，令人倍感温暖，但雪是融化不了，田间地头，门前屋后，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扫过的乡间小道是安净的，给人一种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感觉。
冬天的乡村，馓饭那是必不可少的，以前是为了裹腹，不得不吃。现在却是为了解馋，葱花炝点酸菜，清油泼成辣椒，然后再来几道小菜，吃的热热呼呼，痛痛快快。好像在忆苦思甜，又像在改善伙食，不管是过去穷懒人才做的饭还是现在嘴馋人才吃的饭。总之，馓饭成了大冬天餐桌上最亮丽的一道佳肴。

冬至过后，天渐渐长了起来。人们早起煮上一杯罐罐茶，茶香 氤氲，神清气爽，看旭日东升，山川娇美。晚上再熬一杯罐罐茶，温馨弥漫，提神醒脑，辞去落日的余辉。一天就又过去了。
就这样煮着熬着，离春节便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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