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偶染微恙。医生一脸凝重,嘱咐住院治疗。我的感觉却不怎么强烈,想赖到年后。医生是熟人,自然说的是知己话:“不行,必须现在就住院。” 我的心情一下子灰暗了,情绪瞬间跌落谷底。尽管知道不是什么大病,但医生一脸凝重的表情却让我心底的阴影不断地扩大,忽然有种乌云密布、非常压抑的感觉。原计划周末回家扫舍,之后给年迈的父母洗洗衣服等一应物品,再带父亲去镇上剃个头,清清爽爽过大年呢,可这非常圆满的计划都因为这该死的微恙而搁置了。我只好瞒着父母,收拾简单的行李,匆匆住到了医院。 有天早上七点左右,我晨练完回到医院。还没到上班时间,住院部的大厅有些冷清,电梯口只有两姐弟在等候着。 “电梯怎么还不来呀?”身穿蓝色羽绒衣,约三、四岁的弟弟奶声奶气地对七、八岁的小姐姐嚷嚷道。 “不着急,你看电梯已经从十楼往下走了。”身穿红色羽绒服,扎着两只小辫子,手提保温饭盒的姐姐指着红色下行箭头对弟弟细声说。 “‘西’楼好长‘西’间了,还不下来?”弟弟明显的咬字不是很准确。 “不急,不急。伟伟,你看这是啥?”小姐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奶糖,对着弟弟假装惊喜地说。 “大白兔?我‘咬’(要)!”弟弟果然一脸惊喜。 弟弟快速地剥掉糖衣,夸张地咀嚼起来。小姐姐顺手将糖衣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电梯还不来呀。”弟弟再次不耐烦了。 “快了快了,下到八楼了。”小姐姐再次安慰弟弟,并爱怜地在弟弟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姐,糖没了。”弟弟撒着娇张大嘴巴让姐姐看。 小姐姐又在宽大的口袋里摸索起来。 “当当当——芝麻开门!”姐姐手里出现三个色泽鲜艳的圣女果。 “星女国!”弟弟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是圣女果,不是星女国!”姐姐纠正说。 “我咬,我咬(要)!”弟弟上前就抢。 “别急,我考考你,这是几个?”姐姐将圣女果藏在了身后。 “三个!”弟弟一口答出。 “你和我,加上爷爷是几个人?”姐姐继续出题。 “还是三个!”弟弟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你一个,我一个,爷爷也一个。” “伟伟真乖。”姐姐高兴地夸赞道,并用胳膊搂了搂弟弟的肩,“姐不爱吃,你吃两个,爷爷吃一个。” “不行!”弟弟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三个都给爷爷吃。” “为啥?”小姐姐显然没明白过来,“你不是挺喜欢吃圣女果的吗?” “因为爷爷住院了,多吃个‘星女国’病好的快呀!”弟弟小男子汉似的昂头回答。 我突然感到鼻子发酸,眼睛潮湿了起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了。弟弟抓住姐姐的手往里就冲。 “没礼貌,让这位爷爷先进。”小姐姐拽住弟弟指着我说,“爷爷你先进。” 走进电梯,姐弟两面对面站着。姐姐稚气未退的脸上透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她用胳膊紧紧地搂着弟弟,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你知道爷爷在几楼吗?”小姐姐又考弟弟。 “八楼三十六床。”弟弟毫不犹豫地答道。 “小姑娘,你多大了?”好奇心使我忍不住地问道。 “爷爷,我七岁半,我弟弟四岁了。”小姐姐礼貌地回答我。 “家里大人怎么不来送饭?”我接着问道。 “爸妈卖早餐忙,我们俩给爷爷送饭。”小姐姐解释道。 “你们不上学吗?”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给爷爷送完饭后,我先送弟弟去幼儿园,然后我再去上学。”小姐姐老成地回答我。 我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两位姐姐的身影。虽然她们相继去世多年了,但小时候她俩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和照顾依然历历在目。眼前这位小姐姐分明就是我姐姐的化身啊!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潸然泪下了。 八楼到了,我随着小姐弟出了电梯。 “爷爷在哪边呀?”小姐姐不断地给弟弟提出新的考题。 “这边。”小男孩指了指护办室的左面。 “伟伟真棒!”小姐姐高兴地夸赞道,“伟伟的记性真好!” 我呆呆地站在护办室的右面,看着姐弟俩边说边走,渐渐地消失到走廊的尽头,那股暖流再次涌上了心头…… 作者简介 乔山人,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西部文学签约作家。2012年以来,在企业杂志发表散文、诗歌等作品。2016年至今在《中国水泥》杂志、江山文学网、盛京文学、陕西散文论坛、东南文艺、西部文学、作家新干线、执手文学、宝鸡文学、水泥圈子、中国水泥等文学杂志及网络先后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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