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子，只看本院的（散文）
前天，应朋友的邀请，陪太太去参加一位医学专家的报告会。这位专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医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从医几十年，学科带头人，临床经验丰富，著作等身，技术和声望都享誉国内外。人虽已到了退休年龄，但保养得不错，一眼看去不过五十有余。个头不高，方脸堂，黑森森的头发硬生生的直立着，有着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英武之气。 能够亲耳聆听这样的专家讲医学，实在是荣幸得很。专家讲的诸多医学知识，新鲜、经典、实用，获益匪浅哩。 专家讲着，讲着，提到一个问题。说：“在坐的可能不知道，你在A医院做的检查，比如拍的CT片子，拿到B医院来，医生一般是不看的。为什么呢？因为各家医院的设备不同，相关科目的技术标准也是不一样的，不能做为疾病的判断依据。当然，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涉及到医疗责任，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患者要理解，你在哪家医院看病，就在哪家医院做检查，找专门的医生看，这样会少了很多的麻烦。” 专家的意思，似乎很明白，也很有道理。这事，还就真的存在着，我们就遇上了。前段时间，我太太觉着脖子部位不舒服，便在一家三甲医院的简易门诊挂个号，拍了片子。由于这家医院在市中心，距离我们住的地方较远，又不好停车。故此，拿到片子后，就去了另一家同样是三甲级别的医院。而且，搜寻来，分析去，踩着点的，也挂了一位知名主任的号。到了就诊日，一大早去排队等着，一两个小时后终于叫号了，实指望主任能够仔细的看看片子，分析一下是否有问题。不料，主任根本不看片子，简单的问了一些似重要，又似乎不着边际的问题后，嘟囔了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在病历上写着例行的几行字，结束了。 患者看医生，是来问诊求医的，可医生不看片子，不说是什么问题，这叫看病治病吗？ 现在想来，明白了，CT不是他开的单子，又不是他们医院拍的。他不看片子，是有理由的，是对的。 乍一听，挑不出毛病，好像很有道理。可是，经不起推敲呀。这几天，我总是在想着这个问题，越想，越觉着不对头，这种说法恐怕是站不住脚的吧。 国家对生产并认证合格的医疗器械，是有严格标准的。什么器械检查什么病，也应该是明确的，一定不能挪作它用。而且，这种规定应该是国家或行业统一的，不可能任由各个企业自己怎么说。设备投放到不同的医疗机构，是肯定的。但是，无论在哪里，它的使用方法、检查目的、采用的技术参数应该是不会改变的。 同样的道理，医学、医疗机构，对人体的各个器官、各种要素，是健康的，还是染上疾病了，也应该是有标准范围和依据基础的。尤其是现代医学，通过科学检测，以技术标准，来判定患者是有病，还是无病。有病的，病到什么程度了。这种标准应该是统一的，不可能是各家医院自行其是，各搞一套。说谁有病了，谁就是有病的。说谁没病，谁就是健康的。当然，医院若说谁有病，谁没病，不是不可能，而且很正常。问题是，整个社会有多少家医院呢，恐怕是数不过来的，若都有这个权利，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个社会将会怎么样呢？ 每年，我们都体检一次，体检报告上就能明确的看到，所检测的各种科目，既有检测结果的数值，也有参考范围的数值。那参考的数值是什么？毫无疑问，是标准。难道说，这个标准不是统一的？ 要说人与人有差异，是有可能的。比如：年龄、性别、身体素质、精神面貌、所处环境等等，在不同的情况下，一定会有不同的结果。 如今，最常见的，也是最被人们关注的“三高”，即：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其各自的指数，达到多少才能算是“高”了，国家的医学、医疗机构若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或者是一个范围，且不是乱套了。就会造成，谁有话语权，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一个正常的人，走在大街上，很可能被人指指点点的。因为，他有些不舒服，在几家医院看过，且做过几项检查，有一家医院的检查结果，说他血压高。而另一家医院的检查结果，说他的血压是正常的，不高。现在，别人关注他，到也没什么，可他自己的心啦，成天悬着，不知道自己的血压是高呢，还是不高。本来，他是心如止水，眼不花脑不胀。现在呢，天天晕晕呼呼的，茶不思饭不想，觉也睡不踏实，走路都要撞树了。 麻烦的是部队征兵、企业招工、学生入学等等，是要进行身体健康检查的。目的很明确，让身体健康没病的人当兵、就业、上学。身体不健康，有病，纵不能坚决的拒之门外，起码要去治疗吧。可是，谁来进行健康检查这项工作呢，按理说，应该是医院。问题是，各个医院的健康标准不一样，不同的医院检查同一个人，会出现不一样的结果。 征兵组织以及企业、学校就难了，让哪个医院来做身体健康检查这项工作呢？如果，选择不当，将会出现大问题。比如，让A医院来做，并被A医院认定是不合格的人，一转脸拿来B医院的检查报告，说是合格的。而且，这A B两家都是权威医院。怎么办，听谁的？ 这样的工作，也只有医院才能做。那家医院合适，表面看都合适。现如今是市场经济，竞争是自然的法则，也是一种选优的手段。结果，谁的规模大，谁的背后有靠山，谁就有话语权，谁就来做这既赚名誉，又赚利益的事情。 几千年传统文化造就的中国人，似乎都很迷信，认为上规模的医院比小医院好，大城市的医院比家门口的医院好。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以在地方或门口的医院将就一下，真要是生了大病了，还是要去大城市的医院或上规模的医院。这里就会出现一个问题，生病初期，一般都不怎么重视，就在小医院或家门口的医院看看。然而，随着病情的发展，一时又没有好转，那就要转离阵地了。本来在小医院都做过了一些必要的检查，而且，检查的精确度应该是不错的。到了大医院，对不起，先前无论做过什么样的检查，都像是一阵风似的，刮过去了，一切重来。 大医院专家多，水平高，当然得听专家的，这个那个，一一地再做一遍。这时，便又回到专家报告会上说的问题了：各家医院的设备不同，医生层次不同，对疾病的把握标准也不同。很有可能，本来在小医院判定的疾病是正确的，而且，已到了不及早根治就要出大问题的程度了。但是，大医院的检查结果，否定了小医院的结论。即使没有完全否定，也没有那么严重，保守治疗就可以了，何必大惊小怪。一时间，患者及患者家属如拨云见日，感激得不得了。还会责怪先前的那个小医院：小医院就是小医院，瞎胡闹嘛！ 这样的说法，真的不是在杜撰故事，现实生活中就真的存在着。就发生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边，只要稍稍的关注一下，就知道了。后来的结果，即便是小医院胜利了，生命却没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的医生看病，除了看各种检查报告，好像不会做其他的什么了。古时，医家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无论什么患者，是什么样的症状，医家都会通过这四种基本功，甚至更多种的手段，能看出患者到底患的是什么疾病。如今的医生谁会呢，即使懂得一点点，哪有看报告省事，来得快呀。既不会“望、闻、问、切”，又不愿认真的看片子，仔细的研究疾病，能看好病吗！ 长此以往，社会上的很多人，将会被有病没病困绕着，不仅不会很好的工作，而且精神和思想总不在正常的范围之内，这日子怎么过呢？ 家庭，是社会的一分子。一个家庭在动荡中，就会牵扯到很多个家庭，会影响到一个地方，也就必然会波及整个社会。这不是小事，是大事，是影响社会安定与和谐的根本所在。 因此，我几次都想去找那位专家，和他聊聊。他说的，是他自己的看法，还是他们医院，甚至整个医疗机构都这么做呢？ 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地提高。但是，生老病死是生命的规律，现在改变不了，将来恐怕也改变不了。只要地球不停止转动，生命就永远也不会终止。 正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是健康的。若因为健康标准的不统一，就很难说了。很可能，原本是健康的人，转眼间就被说成是有病的人了。反过来，不健康的人，到成了健康的人了。 这样的结果，是我们需要的吗？
2019年3月19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