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乔山人 于 2019-7-2 15:12 编辑
有人在背后说母亲是个药罐罐，母亲听说后当时就笑了，我就是个药罐罐，吃个药么都有人眼馋呀！ 母亲三十八岁之前，一颗药都没吃过，身体很好，可就在那年二三月，却不幸患上了动脉硬化和脑血栓，从此，饭后吃药与母亲如影相随，慢慢地就变成了每天的必修课。最初，母亲急于恢复身体，想早点参加劳动，给家里挣工分。所以每次都像小学生做作业似的，认认真真地按照医嘱吃药，多一颗少一颗都不行。而我们最大的期望就是母亲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根本没奢望她能下地干活。经过几年的努力后，母亲的身体没能彻底，留下了令人遗憾的后遗症。尽管母亲参加不了集体劳动，却成了我们家的全职保姆。母亲是个勤劳而认真的人，每天早上五点左右就起床做全家人的早餐，然后就开始打扫卫生。桌子、凳子、沙发、茶几、门窗全部都要抹一遍，连墙上的瓷砖都要抹得铮明瓦亮。家里长期保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状态，久而久之，母亲便成了全村妇女的标杆。村委会颁发的“卫生模范示范户”的牌匾，是对母亲劳动成果的最大肯定与表彰。 一晃四十六年过去了，母亲默默地、执着地吃了四十六年的药，她依然坚守着心中的那份执念，无怨无悔地为全家奉献着自己的余热。我时常在心里拿母亲和奶奶作比较，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奶奶做一把家务。我七八岁的时候，奶奶也就六十多岁，整天东家进西家出地闲逛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直到八十岁去世。而母亲如今已是八十四岁高龄了，却依然起早贪黑、毫无怨言地干着家务。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和父亲的记忆力明显衰退了。特别是父亲，脑梗、脑萎缩、脑积液等老年病集于一身，记忆力几乎丧失殆尽。母亲不但自己坚持一天三顿吃药不间断，还要盯着父亲也将药吃了。因为记忆力差，两个人时不时地会将药多吃或是少吃。我发现后，就按顿给他们将药分包好，然后一一交代清楚。如果遇到出差，我就在分包好的药上用粗大的记号笔分别写上“早、午、晚，”反复叮咛不能把药吃乱了，回来后还是发现吃乱了。我就问他们怎么不按我写的吃，父亲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吃的时候就没看你写的字。”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尽管父母亲记忆力日渐衰退，但母亲每天自觉地按时吃药的习惯却一直着！我由衷地佩服母亲这种顽强的毅力。我偶尔头疼脑热买回来药，从来没有认真地吃完过，总是吃了上顿忘了下顿，甚至只吃一两顿就彻底忘记了，气得母亲骂我是“倒找鬼”。她将我吃剩下的药一整理就是一大包，经常拿着这些药问，有没有适合她吃的药？ 记得母亲过去常年吃一种叫做益寿宁的药，后来停产了，而母亲认定这药能治她的病。我和哥哥、姐姐到处给母亲找，并委托亲戚朋友四处打听，偶尔碰到了我们便欣喜若狂，如获至宝，赶紧全部买来。说是全部也就只剩一两瓶，到最后彻底买不到了，只好给母亲做工作，说这种药副作用大，国家停止了生产。后来，在医生的介绍下，我们给母亲换成了脉通。母亲吃药的认真劲，我们谁也比不上。一顿吃几颗数得清清楚楚，即使走亲访友也带着药，一顿都不间断。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找中医给母亲调理，每天熬药时，那种苦味大老远就令人屏气。母亲仅仅是微皱眉头，好像喝糖水似的，几大口就喝完了。我好奇地问母亲，不苦吗？母亲回答：“苦呀，白糖再甜不治病么！” 没想到脉通没吃几年，又不生产了。我们挖空心思地找医院、药店，医生说，老脉通已经不生产了，复方三维亚油酸胶丸是预防和治疗动脉粥样硬化的最佳药品。哥哥就专门给母亲买这种药。后来，就连小侄女也加入到给母亲买药的行列中来，她从北京给母亲大包大包地邮寄。我说太麻烦了，在家里买也很方便，可哥哥和侄女却说，只要我管好母亲就行，药他们来买。 前几年，母亲患上了慢性肠炎。一开始我买氟哌酸之类的药，但作用不大，后来还是固肠止泻丸缓解了母亲的痛苦。从此，固肠止泻丸与复方三维亚油酸胶丸成了母亲饭后必吃的药品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年轻时因生活困难而罹患的类风湿日渐严重。一开始是脚疼，后来双脚变形得越来越厉害，直到严重扭曲。一双新鞋穿不了几天，便随着脚变形而穿不住了，最后发展到脚疼得不敢挨地。接下来就是手指变形，指头弯曲得难以伸直。我带着母亲四处求医，然而，却没有良方根除母亲的痛苦。每天晚上睡觉前，母亲都要皱着眉头自己按摩半天才能入睡。尽管很痛苦，但她每天还是拖着病体做饭、打扫卫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体疼痛而懈怠丝毫。 前一段时间，母亲突然腿疼得走路都要扶墙，我赶紧买来云南白药气雾剂，还是缓解不了母亲的疼痛。我就带着母亲到县医院拍片子，查血管，结果还是类风湿在作祟。在没有良药的情况下，我只能用消肿止痛酊缓解母亲的疼痛。打那之后，母亲每天擦完药才能入睡。后来，同村的婶子向母亲推荐，说“地塞米松软膏”好使，我看了药品说明就笑了，这和母亲的病根本就不对症，母亲却信了婶子的话。父亲见我迟疑就说：“不管有没有作用，你买回来让你妈用用，这都是心理作用。” 再后来，我打听到外地有一家祖传治疗类风湿的老中医，便立刻驱车带母亲前往。老中医检查完之后说，母亲的这种类风湿，没有根治的好办法，只能用他自制的膏药和药丸缓解疼痛。我听后大喜过望，只要能够缓解母亲的疼痛就行。母亲坚持服用两个月后，症状并没有减轻。母亲说，“算了，咱不治了，就成这样子了。”我听后，一种巨大的悲哀和无奈瞬间将我淹没，好像有万把尖刀在扎我的心。我欲哭无泪，心中只有恨自己好无能，做人好失败，眼睁睁地看着母亲遭受病痛的折磨，却束手无策！我恨不能用一把无形的大手，将母亲的病痛转移到自己强健的体魄上来，我愿意替代母亲承受所有的疼痛！ 谁也没想到，可恶的病魔并没有放过可怜的母亲，它再次露出了狰狞而得意的模样。前两天，母亲突然双脚肿得像馒头，脸红头晕。医生一量血压，高压接近二百！医生被吓了一大跳。我们无法想象母亲在这么高的血压下，整天是怎样忙里忙外的？是什么让她老人家顽强地坚持下来？从此，长期服用的降压药也加入到母亲每天服用的药品行列里。 是药三分毒，母亲每天吃那么多的药，而且一吃就是大半辈子，她老人家早就应该练成百毒不侵之躯了，为何病魔还能一次又一次地找到她？为何不能让饱受沧桑的母亲幸福地安度晚年呢？ 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叫你商量事。”母亲七十三岁的时候，大姐不幸去世，令她老人家遭受了老年丧女的切肤之痛；而今年又逢“门槛”，却又饱受疾病之苦，这是为什么呀？我们做儿女的，心中唯有虔诚地祈祷，祈祷母亲一如从前，坚强地抗击病痛，快快乐乐地安享晚年。 我相信坚强的母亲一定会迈过这道坎，和父亲一起幸福地生活在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里，一起享受人生最美好的夕阳红。
作者简介
乔山人，陕西宝鸡扶风人。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扶风作家协会会员，扶风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西部文学签约作家，江山文学签约作者。2016年至今在《中国水泥》杂志、江山文学网、盛京文学、陕西散文论坛、东南文艺、西部文学、作家新干线、执手文学、宝鸡文学、水泥圈子等文学杂志及网络先后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二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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