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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喜忧录 秦钟
我家房屋后面有条静静的小河，河边还生长着一棵两人合抱还有余地的一棵与我同龄的核桃树，它们伴随着我出生与成长的悠悠岁月，它是我的亲密朋友和伙伴，也是我最相思相恋，相知相爱的心肝宝贝。
我骄傲，也是因为我家房后仅四五米就有一条小河，每年河风荡漾，月光如银，核桃飘香，大树如伞如冠，浓阴匝地，凉风习习。有了这些，就能吸引老人和青年在此踌躇往返，恋恋不舍；吸引游客路人心旷神怡，赞叹不绝。吸引来众多的小朋友陪我玩耍，围着我要核桃吃，挤上个位子坐坐。我欢欣，也是因为房子后面这条潺潺流淌的小河，它一年四季流水潺潺，灌溉着田野和大地，唱着抒缓轻盈的颂歌。春天欢呼跳跃，碧波粼粼；夏天，清凉如许，闪金耀银，潮起潮落；秋天，澄明如镜，鱼虾游弋，蝉唱蛙鸣，小鸟啁啾；冬天，冰封雪冻，是我们小伙伴滑冰卧雪打雪仗，团雪球，堆雪人的好去处。它不知疲倦，不问秋冬，不避严寒，一如既往地向前奔流，汇入西河，再辗转向前不要几公里就汇入波涛澎湃的母亲河——灞河，流经西安灞桥然后挥师东进流入黄河，最后蜿蜒曲折地注入东海。
可是，这条小河骨子里边也不全是温顺善良，安分守己尽如人意，它会有焦躁暴怒的时候，时隔上三年五载，就有一次小洪水，过上十岁八秋，更会有一次伸懒腰踢拳脚捶胸抽筋的大发雷霆，形成大冲撞，大惊慌，大震动的叛逆与暴乱。
记得在我幼小的五六十年代，小河上用的是原木来搭建土木桥，桥面只有一米多宽，距离河心约两米高，过桥时摇摇晃晃，提心吊胆，时常会被从大高巅席卷而下的洪水冲毁，也有行人车辆行走侧翻造成的损毁。尤其是在缺少几根支撑原木时，就形成了双木桥或者独木桥，要勇敢地爬行一次，虽然不是海拔很高，也会给人收一次游魂，救一次性命。文革时，由大队民兵们从流峪山道深处拉运来整块的方石和碎片石头，用錾子大锤等原始工具自己承运加工石料，用砂子水泥作粘接剂，自己设计建造了一座精巧绝伦的石拱桥。截止目前，这座石拱桥安然无恙五十年如一日地耸立在这处古老的河道上，并且多次被拓宽加固，成了连通东西南北通衢的交通枢纽与人文聚会观景纳凉的制高点和好去处。
要说的是建设石拱桥前后的十多年间，也就是1957到1969年间，小河时常泛滥成灾，酿造事端，直接威胁着我们小村寨四个生产队近千口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有时洪水出现在黎明的前夜，更多的发生在半夜三更，那震耳欲聋，摧枯拉朽咄咄逼人的气势叫人五内欲裂，心惊肉跳。睡在火坑上直觉得浊泥洪峰携卷的泥沙木柴大石头，万马奔腾，一泻千里，就像从我稚嫩的心灵上隆隆碾过，连做梦都觉得我们已经倾家荡产，人为鱼鳖，我们全家被狂涛席卷进入了汪洋大海之中，我正在惊呼，挣扎着常常从睡梦中憋闷而醒，惊恐地跳将起来，觉得生命垂危，惊恐胆怯得不能自拔……
也亲眼多次看到过小河中暴发洪水的情景，全村人拥挤着站上河岸指手划脚，大呼小叫，有时也跟着大洪峰（水龙头）向前奔跑，水龙头携卷着树枝柴草和鸡鸭死尸大起大落横冲直撞，势不可挡。最叫人惊心动魄是有几根横木张牙舞爪顺流而下，要是横在石拱桥上那就糟糕了，它会阻挡木头积聚杂物，越聚越多并网络邪恶势力动摇桥基，冲毁石拱桥，给人们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然而，担心害怕毕竟都是多余的，因为树到桥头自然直，况且，洪水的巨大冲力，对着树木凭借本身的扭力韧劲，也许只是螳臂挡水，不自量力吧！ 因为小河年久失修，沿河人家多是各扫门前雪，不能形成整体的合力，疯狂暴虐的洪水三年五载一小洪，十年八年一大洪。由于小河是地上河，河道底部高出我家地面好多，一遇到暴雨倾盆，风雷大作，我们全家就忧心忡忡，母亲就告诫一伙瞌虫们：“睡觉也要睁只眼，龙王爷并不嫌弃你们是小孩子。”
一遇到狂风暴雨，飞沙走石，恶浪滔天，气势汹汹，我们的吃饭睡觉就会发生小恐慌，就得备战备粮草备洪涝灾害为人民。在雨水肆虐的年代里，村里的小河发生决口横溢漫过堤坝是常有的事。有一年夏天，小河暴发了洪水，洪水直接从我家两米多高的后硷翻墙倒灌，居高临下，哗哗如注，持续了几个小时，漂起了我家的盆罐和衣物，浸湿了我家的粮食和我们的学习用具，从后门破门而入入，然后从前门夺路而逃。这是我年近七旬念念不忘的痛苦记忆。
由于气候变暖和大气循环受阻，还有人为地过度开采砍伐破坏，近二十多年，没有那么多风调雨顺花好月圆五谷丰登的好年景了。长期以来，与我们赖以生存的小河河道拥塞，杂草丛生，小树成材，各种植物野蛮生长，争夺生存空间，我们的小河早已不堪重负，成了干旱之河，变态扭曲之河，充满垃圾秽气之河。与村容村貌形成了强大反差：民房楼厦变高了，变俊美靓丽了，河道却变窄变丑了。一旦暴发洪水，必然会遭遇以前十年二十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涝灾的袭扰和侵害，造成不堪承受的巨大损失！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晴天预防暴雨天，有粮常想无粮时。九月中下旬，我县出现了三次大于50mm的暴雨天气过程，降雨量直线猛增，小小的玉山古镇周围就有多处桥涵坍塌事故发生：路基被洪水刨蚀，如长虹卧波擎起生活重压的钢筋水泥大桥，曾经承载过多少幸福与欢乐，接受过多少艰难困苦的考验，如今却在几十年不遇的巨大洪峰面前轰然倒地，出现了水毁和垮塌，发生前所未有的大破坏造成无可比拟的巨大损失，给人们的正常的生产生活造成不应有的损失。这是历史的经验教训，应该时时记取。
水火无情，宁可欺山不能欺水。今年的水情告诉我们：洪水无情人有情，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 2170字 2019.10.17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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