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友散文】一条渭水诗涌流

       在中国雄鸡高亢版图的中心，在八百里秦川的腹地，在十三朝故都长安的北面，有一条缓缓而流，奔向东方的河流，它叫渭河。
       渭河，在世界的大江大河体系里，它算不得长，也称不上大，因而也不是很驰名，只是流向滔滔黄河的一股支流。渭河流域，它的核心区域也不过千里之长，但渭河的两岸，却荡出一片肥沃的河谷。陇西、天水、宝鸡、凤翔、岐山、咸阳、西安……这些中国历史上璀璨无比的城市因而兴起。周文王、周武王、秦始皇、汉高祖、汉武帝、隋文帝、唐太宗、武则天……一群中国历史上最威赫的帝王，相继在渭河滩上的古长安，为霸称雄。在渭河水的滋养下，这些流域形成了古老中国的人群聚集和文化横轴。
       渭河注入黄河的不仅是滔滔的水流，也是向黄河流域注入了华夏文明和历史文化。千百年来，渭河不仅繁衍了两岸众多的村庄，哺育了无数的秦陇儿女，而且渭河的诗词歌赋数不胜数，璨若珠玑，它绚烂着渭河的悠久历史与古典文化。　
　　渭河发源于甘肃渭源的一座鸟鼠山。它的源头是一个仅容一只大碗的石穴，即所谓“长流渭川水，溯到源头只一盅”。隋朝的薛道衡有诗《渡北河》曰：“桃花长新浪，竹箭下奔流。"渭河发源后流经甘肃、宁夏、陕西，最后在陕西潼关注入黄河，全长八百公里。唐代的张籍《登咸阳北寺楼》诗曰：“渭水西来直，秦山南去深。”渭河一路纳川容溪，收河携峪，最终，浩浩汤汤，向东奔流。　　
　　在渭河流域的八百里秦川，气候温润，水草丰茂、沃野千里，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粮仓。渭河水流充沛，河水泱泱，水碧浪青，鸟飞鱼翔，充满着诗情画意。诗仙李白当年曾登上终南山，北望渭河，写道：“渭水银河清，横天流不息。”清朝诗人朱集义也有诗赞美道：“长天一色渡中流，如雪芦花载满舟。江上太公何处去，烟波依旧汉时秋。”即便就是现在，人们在几十公里之外，或站在北原上，或立于南山上，远眺渭河，可见其像一条白色的飘带蜿蜒在黄土地上，缓缓东去。远古的渭河充满着豪情与气势，它波光粼粼，沉雄宽广，滋润着流域两岸的千年热土。今天的渭河依然奔腾不息，充满激情，促使着两岸经济飞跃发展，滋润着秦陇儿女的和谐生活。

　　历史上的渭河曾经是重要的航道，有过“一泓清波，鸟欢鱼跃，百舸争流”的怡人景象。由于渭河与长安的相依相望，贾岛才有“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的佳句，而徐世昌也有“渭水桥边独倚阑，望中原是古长安”的吟唱；温庭筠的：“目极云霄思浩然，风帆一片水连天。”的诗句。由此想见，那时的渭河真可谓烟波浩荡、白帆点点、荷苇无边、渔舟唱晚。不是江南，可比江南。吟诵过“江南好”的白居易也曾赞“渭水如镜色，中有鲤与鲂”，忍不住也要“偶持一竹竿，悬钓在其旁”了。冷朝阳诗曰：“晚来清渭上，疑似楚江边。鱼网依沙岸，人家傍水田。”　　
　　王冕在《渭河道中》曰：“平地连沧海，孤城带渭河。行人俱汉语，舟子半吴歌。野草惊秋短，鲂鱼出水多。”宽广的水面，丰饶的物产，充满生机的虫鸣鸟翔，渭河流域呈现着一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胜景图。
　　咸阳古渡是渭河的著名景观之一。明代马中锡有诗：“野色茫茫接渭川，百鸥飞进水接天。僧归红叶林间寺，人唤夕阳渡口船。” 朱集义诗画俱佳，他在《渭阳古渡》的画上题文曰：“轱舟泛泛，渔艇悠悠。黑鳗赤鲤，沉浮于绿水之中；白鹭青鸟，出没于碧波之上。樵士羊肠而往，牧童牛背而归。歌苎斗草，曲唱采莲，助诗家无限精神，是为一景。”李频在《东渭桥晚眺》中写道：“秦地有吴舟，千樯渭曲头。人当及照立，水彻故乡流。”李频的家乡在烟水江南，“秦地有吴舟”道出了水路交往的遥远，也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　　
　　渭河贯穿了整个关中，它以一腔甘乳，浇灌着秦川肥沃的土地。以渭河为主，长安周围还有许多水系环绕。司马相如在他的《子虚赋》中曾经形容长安周边的河流风貌，“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异态”。自此就有了“八水绕长安”之说。因了渭河及其水系的滋养，千百年来，整个关中风调雨顺，旱涝保收，物产丰富，是名副其实的“米粮川”。古老的秦川翻动着一幅幅阡陌纵横、牛耕人随的风景画。王维在《渭城曲》中唱道：“渭城朝雨浥清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在《渭川田家》中又描绘说：“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岑参的《登总持阁》诗曰：“晴开万景树，愁看五陵烟。槛外低秦岭，窗中小渭川。”富饶的秦川历来是诗人吟诵向往的地方。　　
　　诗海徜徉，难以计数的诗词歌赋记载着渭河曾经的美丽以及人水自然的和谐，令今人读来仍是无限向往。
       今天我们来到渭河边上，驾车行驶在河堤路上，这是一条800里的全民健身长廊。这项建设工程是在渭河综合治理的基础上，在渭河沿岸建设的一条西起宝鸡市金台区宝鸡峡渠首，东至潼关渭河入黄口，途经西安、宝鸡、咸阳、渭南、杨凌示范区和西咸新区的健身长廓。在这条长廊上有着历史的遗迹，有着文化的标记，有着休闲的场地。在这条河堤路上，一边可以欣赏一河渭水向东流，一边可以领略沿途的城乡风光。当代人有时曰：“不愧是黄土地上流过的水，春夏秋冬景致绝美，日日夜夜奔流不息，风雨兼程无怨无悔。不愧是秦川道上流过的水，没有矫揉造作的妩媚，没有孱弱浮华的身姿，没有傲慢凛然的神气。不愧是流向黄河的水，倔强执著的躯体里，跳动着冲天的干劲，那双钢铁般的臂膀，轻扣着时代的心扉。
      现在渭河的美，是无处不在的，蓝天碧宇之下，层层叠叠包裹着的是绿色传奇，是始终透出的灵气。中心绿廊，港汊湖淀、绿苇交织、蝉鸣鸟啭。处处是风景，处处是诗意。听渭河的流水，是诗的声韵。看两岸的景物，是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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