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南渡散文]一个中年人的城

显示全部楼层 · 2020-4-3 09:22:16

      尘世里，不是因为我才遇见了你，也不是因为他才遇见了我，一切皆是天意。如春风之一季，如花事之一场。想明白了便是简单的关系在简单的时间里相遇，如果再要纠缠，那便是她欠你的情，或你欠他的债。
      他遇到我的时候，他为他的事而来。我遇到他的时候，我为我的事而去。我们便在清风中共浴了一片阳光。这就是风尘，风尘就是相遇着离去，离去着相遇，演一曲悲欢离合，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刻谁会遂了谁的心愿。走一段心安的岁月，唱一首相亲相爱的歌，或因偶然的琐事用无用的闲碎语发泄内心的爱意，婆婆妈妈的，无穷无尽的，看似争风吃醋，山河却一直无恙。一段接着一段简单的时光漂浮的空中，透过一片又一片的云彩。足以让人们的友谊或者爱情或者亲爱沉淀在两个人的记忆里，以便在离开时或失去的时候翻阅，我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有的人都是过客，尽管相处时缠绵悱恻，过了都是往事。尽管擦肩而过时惊动过藏在心中的小鹿，过了都是风景。不知道为何而忙，为什么这么忙，一段匆匆的岁月会老了无数个如花的少女，无数个如虎的后生，两鬓斑白时，一路都是破碎了的梦。
      在一场落叶里，秋风会炎凉了人间的世态。有人在零落时感受到了秋高时的气爽，在尽处看到了金灿灿的果实。有人在秋雨打芭蕉时慨叹人生易逝，叹一世草木一叶秋，叹人无横财不富，叹马无夜草不肥。人的好都是世道的不公，自己的不好都是命运的不济。
      我们就这样偶然的相遇了，意外中的意外。若非机缘，就算是近在咫尺也会视而不见。接下来我们会把彼此的关系用时间拉到了很长，这样足可以说明彼此间真的需要再亲密一番。我把眉毛下弯到了眼角，嘴角上扬至差点笑出声来，想用一颗真心打动一段时断时续的而且坚持了很长的友谊。
      他的眼睛本来很细，在阳光下成了一条深邃的缝，这样的无底深渊里大都藏着无数个阴谋诡计(我喜欢明朗的眸子)，先前的睫毛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光阴收割殆尽。只有一两根已不足以挡住入世的风尘，之所以还能笑遨江湖，我敢断定此中情况非四十年的功力而不可。的确是，当然是，几十年了，几十年的时间足可以堆一座小山丘，植一地的防护林，也可以建一座十里的长堤，积一波半里的堰塞湖。
      当我仰望他的高度时，他用一片云隐藏了他的全部，当我府视他的内心时，他用水藻遮住了湖心，无论你如何转换视角再也看不到他的全部。犹如那条虚虚实实的线，让你猜的地方和你知道的一样长。我把这一切希望都托付给了时间，想用恒心感动一个成熟的人。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除非他本就不够诚实。

      他说他有足够的时间陪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度一段超然的时光。我便倾下心来，掏出吸满尘埃的肺让他看。他看到了我的一切，这个低至尘埃的人和他见了的普通人一样的普通。他先说，他身体有些不适，然后说，几天后有一个笔会，参加的都是一个地方的名流，作协主席，或者至少是个在正规刊物上拿到稿酬的诗人。他说的人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我知道我和他不在一个圈子里，他是偶尔通过摩擦才冲出核外的一个电子，等冷却下来后，依然还要回到那个圈里去。
      果然，面对我的茫然，他那颗本就摇拽的心通过那条细长的线开始游弋。当一个脸上挂着一碗麻子的年轻少妇走过时，他的神箭已射到那一脸麻子上，一颗麻子射中难，一碗麻子要射中并不难，新产的新鲜麻子也可以勾走一个半老七十诗人的魂，更何况极有可能是华亭相会前的一波三折并不难，并非非要一见衷情。他说，他有个急事，一脸的抱歉里流露着一肚子的心事。然后说，有时间了咱哥俩畅饮几百杯，这句话他已说了几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