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散文)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丰富多彩,是人类文明的宝贵财富。有一则成语故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仅令人愉悦,还给人广阔的思考空间。 楚人贫居,读《淮南子》,得“螳螂伺蝉自障叶,可以隐其形”。大喜,遂于树下仰望,欲觅螳螂伺蝉自障叶。偶见之,即缘而摘之,然不慎叶落树下。树下先有落叶,不能复分别,乃扫取数斗归。以叶自障,问其妻曰:“汝见我不?”妻始时恒答言:“见”。经日,乃厌倦不堪,绐云:“不见。”楚人默然大喜,赍叶入市,对面取人物。吏遂缚而诣县。县官受辞,自说本末,官大笑,放而不治。 当然,这就是一个古老而又经典的笑话。今人呢,同样也在演绎着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清晨,我最喜欢的运动,便是散步。因为“疫情”,差不多两个月在家里迷糊着,似乎与翡翠湖生疏了。忽然间,能进翡翠湖,自不待言,开心哟! 走在大堤上,看着一湖碧水,听着丝丝的风声,感觉春天真的就在身边了。 快到栈桥与草坪连接处时,却见一个人蹲在那里,胳膊肘撑在腿上,双手托着腮。不用猜了,那是一个露天的“出恭”者。 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地,恰恰就叫我遇上了!有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出恭”者看到有人来了,起来?继续?早已没有了考虑的时间。嘿嘿,人家急中生智,居然把上衣翻卷上来,将头、脸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任谁从此经过,只当是碰到个“粪堆”了。 可是,这衣服只包裹了头和脸,却把那“白花花的一大片”暴露在睽睽的目光之下。那山峦,那沟壑……无脸,也就无所谓一切了。 20世纪80年代初。一次,我和几个同志,去吉林省白山地区的几个市县办事。 那个年代,市县间的交通主要靠公共汽车。某天,我们从扶松县乘车去靖宇县,也就是当年东北抗日联军杨靖宇将军牺牲的地方,地处长白山区。两县之间有一百多公里,虽是山地,却不失东北平原的特色,道路宽阔,弯道也极少。 我们是早上,吃过早饭乘车的。驾驶员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身体状况极好。 冬季,晴天。但是,旷野上白雪皑皑,一眼望不到尽头。路上没有雪,封冻着,车子行进在上面,未感觉有多滑,速度飞快。 驾驶员吃没吃早餐,我不知道。一路上不喝水,也不停车,根本没有考虑一车人还有“内急”需要处理。还怪呢,明明有很多人都憋上了,却没人叫停。 于是,车子一路狂奔,从抚松到靖宇,四五个小时,几乎一个上午,直达终点。 车到靖宇县城,未进站,在马路的一角停下了。县城很小,清一色的平房,看不到高楼。街道很宽,却坑坑洼洼的。停车的地方,便是一排民房的门前。 下车了。所有的人,第一要务是处理“内急”。一条街上,任你怎么搜索,也找不着哪里有厕所。人们早已急得无所适从,有人可能都溢入内裤了。驼着背的,弯了腰的,比比皆是。而且,走路不成直线。甚至,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车门外的地儿,只要能站住人,就…… 当然,路上有人经过。最关键的是,房子里有人。有人扯着嗓子,骂起来了。 瞬间,一场暴风骤雨,铺天盖地而来,那排山倒海的力量……无论是什么人,也无论有多少只眼睛……什么力量都阻止不了了。 但是,人必定是人,是知道难堪与羞耻的。很多人,便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捂着眼睛,似乎…… 当然,一车的人,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我说的都是男人的行动。女人们去了哪里,怎么处理的。我没有看见,不能臆造。 现在想来,似乎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了。表象看,这件事情的发生,是驾驶员的勇猛造成的。弄得这些男人,包括我在内,万不得已时,只能“事急从缓”,“一叶障目”。尽管,“泰山”就在眼前。 这里说的是成年人的故事,少年儿童也会有这样的选择。我的二宝贝孙子,刚两岁。走路稳当了,说话还不太利索。好家伙,喜欢天天与爷爷奶奶在一起,却不喜欢在视频上相见。 我们住在一座城市,却间隔着一定的距离。见面,就不可能是时时刻刻的事了。很多时候,得借助视频。 二宝不情愿。每次视频打开了,妈妈叫他:“来呀,来嘛,跟爷爷奶奶视频。” 躲不过,来了。可是,他用双手将自己的眼睛给盖起来了。 “弟弟,干什么嘛!让爷爷看看,爷爷想你了!”无论怎么叫,他的手就是不拿开。即便,回应了几声:“爷爷。”那手依旧捂在眼睛上。 小小儿童,还不知道是在重复着“一叶障目”的故事,却天生的晓得“不见泰山。” 当然,我无法说得清,他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一种动作,又是什么样的一种精神在驱使。但是,我似乎能明白一个问题,可能认为视频相见不真切,要见就过来,“真面目”不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眼前了吗。仿佛是对视频的“虚伪”,做出的最勇敢的批判。 社会上还有一种人,也会玩这样的事。某地的一位主官,主政一方,权力在手,可谓春风得意。 大楼里有套间,办公室,卧室,厨房一应俱全。常年,几乎不回家,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当然,有了私密之处,天天“酒伴人生”,夜夜“新郎再现”,便是无拘无束的“工作”了。 仅仅做些事,是不够的。受贿、索、拿、卡、要等各种名目的勾当,与生俱来就会。 最终,东窗事发。值得玩味的是,几十套房产,上亿元的财物,其经手者都是亲戚友人,没有一样是在他的名下。 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假的真不了,真的也无法蒙混过关。留给他的,当是铁窗岁月。 湖边人的“出恭”,众生在道上处理“内急”,是情非所愿,迫不得已。其结果,只能是“官大笑,放而不治”。 我那二宝贝孙子,不愿意在视频上,与我见面。主观上,是硬性。客观上,一切皆无所谓。 而那某地的主官,则是刻意所为。他把自己当作“螳螂”,挂着别人的名字,充当“树叶”。如此,就“不见”了吗?岂料,那片“树叶”不仅本身存不住,薄得很。甚至,根本就不存在。即便,这片“树叶”,真的存在着,也不会滑落,又怎么能挡得住灿烂的阳光呢! 其实,“一叶”,只是“障”了自己的“目”,“泰山”依旧是“泰山”。唯一可以改变的,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多了几分颜色。 2020年3月30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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