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幽兰散文】旗袍是流动的山水画

显示全部楼层 · 2020-4-20 11:34:08

本帖最后由清逸幽兰于 2020-4-20 11:35 编辑

旗袍是流动的山水画

文/清逸幽兰

晨曦微露，几缕淡金色的光芒便斜铺在桃花岭上，粉面娇羞的桃花漫过山岗沟壑，醉了游人的眼，还有鸟儿的咽喉。行走在美丽的乡野，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忽见不远处桃林里有人影攒动，一顶顶淡雅的花伞在林中飘动，伴随那些身着旗袍的女子穿行于山间小径，那走路的样子似有缕缕花香流动，那些玲珑有致的温婉娴静的女子，宛若开在水中的莲花，袅袅婷婷走来，只觉得她们似一副飘动的山水画。
　　看到旗袍，脑海中便不由得联想到诗人戴望舒的《雨巷》，在烟花三月江南，那里的女子穿一袭白底青花丝绸旗袍，撑着一把油纸伞，行走在青石黛瓦的巷里，有雨丝丝细细地飘散着，朦胧中萦绕而来的是清香的紫丁和未名的暗香。许是古书读多了，感觉里身着旗袍的女子就是一幅优美动人的画，让人越品越有味。她们动起来像湖畔杨柳随风轻摇，静下来若一池碧水安然于眸底，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幅仪态万千的画，散发着独有的矜持与美感。
　在我感觉里，所有的服饰中，只有旗袍最能把女人妩媚、灵动、优雅、端庄展现得淋漓尽致，它就是一幅韵味无穷的水墨，令无数爱美的女子为之倾倒。就在前几天，在整理旧衣物时眼前突然一亮，竟发现了三十年前结婚时穿过的枣红色绣着金牡丹的旗袍，不禁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穿旗袍的情景。这件枣红色绣着金色牡丹花型的旗袍，当年结婚时穿着它赢来了不少的赞赏呢？
　　自少女时起，心底就一直默默珍藏着对旗袍的深爱，却从未敢去碰触。就在结婚前，我终于按耐不住心底那份莫名的冲动，告诉母亲礼服我想穿旗袍，那时我认为旗袍与女子而言绝对不止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她更像是女人的灵魂。母亲为了满足我的心愿。带我几乎寻遍了这座小城的每个角落，也没寻到我满意的旗袍。眼看婚期临近，而我却一筹莫展，忽然有一天，母亲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红色丝绸来递给我说，这是让邻家大姐从苏杭带回来的料子，你看看可以吗？当我把料子铺开时，我被丝绸上面的花型惊呆了，红色的底色上用金丝线绣着朵朵盛开的牡丹，那象征着富贵和幸福的牡丹绣的灿烂而华美，我抱着母亲连连赞不绝口说，这块料子太合我心意了。于是，迫不及待的赶紧拿起那块丝绸，站在镜前不时转动身体比划着，真是爱不释手，丝绸本身产生的高贵气质，以及它典雅而不失时尚，含蓄中透出感性，完美地体现在我的身上。衣料有了，可是上哪去寻找会做旗袍的裁缝呢？后经母亲多方打听，才打听到在商业局附近有位七十多岁的老裁缝会做，但是不对外做。我央求母亲抱着试试的态度到了人家家里。说尽了好话，那老人家才同意给我做旗袍。母亲思想比较守旧，她告诉裁缝给我做个民国时期的棉旗袍，我当时婚期定的是国庆节。倘若做成棉旗袍，婚礼那天岂不是我就没机会穿啦！于是，等裁缝量完旗袍尺寸后，我借故有事让母亲先回了家，然后，我又偷偷返回去给裁缝说帮我做成单旗袍。
　　几天后，我与母亲一道去取旗袍，一进老裁缝家门就看见，一款经过裁缝精心裁剪制作的旗袍挂在衣架上，母亲先我一步去用手触摸了一下旗袍，感觉不对，她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我看情况不妙，低头不语，灰溜溜地跟在母亲屁股后面回了家。一路上母亲没有说话，也没有责怪我，回家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吃饭也没有出来。
　　晚饭后，我迫不及待地拿出做好的旗袍试穿，灯光下，那绝色的牡丹花婉约在整件旗袍上，让我感觉就像那画中仙子般高雅脱俗，气质非凡，我再用皮肤去探查衣料的柔滑与温润，用眼睛与心灵去品味色彩的华美与沉静，用纤纤玉指去触碰精致唯美的袢扣，用稳重与大气去感知开叉的高低，足下一动而万种风情，回眸顾盼而百媚千柔，软软的静静的，怎一个“美”字所能描绘。感觉穿上它满目的姹紫嫣红，满眼的珠翠芳荷。后来，我穿着那件心爱的红色牡丹旗袍，在家人们的祝福声中走上了红地毯......婚后的日子远比我想象中要艰难而清苦多，经过岁月的洗礼，我才真正品味出母亲为我做棉旗袍的良苦用心。她是希望我到婆家的日子过得厚厚实实啊！
　　从此，这件旗袍就跟我形影不离了，婚假结束上班，那时电脑还没有普及，我做财务的桌上会放着计算器和算盘，而我时常喜欢拔弄着算盘，我常将那件牡丹花红旗袍穿身上，再搭上小妹为我钩织的白色外搭，将长发自然地披在肩上，低头轻拔算珠“啪啪”直响，当秋风从窗楞穿过，掀起缕缕青丝，感觉自己就是一幅淡淡的山水画。
　　透过流年的纱幔，我们会读出旗袍上旧时光的味道来。它如遗世的梅花，独守着一帘幽幽的时光，找寻着生命的纯真与厚重。把简约的光阴打动;后来怀孕、哺乳体型随之改变，失去了窈窕的身材，不得已将心爱的旗袍收进了箱底，再后来，我远离家乡，来到异域，很多衣物都被淘汰了，可是在行李里却始终装着这件旗袍。尽管它们早已染上了岁月的味道。
　　我喜欢的另外一件旗袍，是五年前参加同学聚会闺蜜送我的青花旗袍，记得那年春日，有天闺蜜琳萱忽然打来电话邀我回铜城参加同学聚会，我调好班匆匆赶回铜城，一走进酒店大厅就看到女同学各个美丽温婉，她们聚集在舞台下谈笑风生。无论你是哪行、平凡或优秀的女子，无论你曾是多么卑微与骄傲的女子，无论你的体型玲珑还是丰腴，她们每个人都寻到了一件适合自己的旗袍，而我却穿了件红色连衣裙，正当我准备踏着《水墨兰亭》的节奏跟她们走上舞台时。忽然，我被身后闺蜜琳萱扯到了一旁，她将我拉到幕后无人的地方悄悄告诉我，因为聚会工作准备的匆忙，今天缺个善于串词的女主持人，她希望我救急去做主持人，我慌忙推脱说：“我可不行，一是我不善言辞，二是我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啊？”她没听完我的话，就急忙拽着我说：我已经为你备好了一条青花旗袍。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拉向了更衣室。说实话，我平时虽擅长古诗词写作，却没有担任过主持人。看她着急的样子，我也只好赶鸭子上架吧！
　　换上旗袍的那一刻，我被镜中的自己惊呆了，一袭柔软顺滑的黑发如瀑布般披散至腰间，凹凸有致的服饰设计把我的身材衬托的恰到好处，膝下开叉裸露的白皙小腿若隐若现，镜中的我恍若走在江南的丁香女子，眉宇间还飘散着淡淡的惆怅。忐忑的我迈步站在舞台的中心，每一次镁光灯的聚焦都像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广阔世界的窗子，让我瞬间变得骄傲自信起来。这次同学聚会非常圆满，我现场吟诵的诗词很快在同学们的内心掀起了波澜，他们纷纷为我投来了赞许的笑容。琳萱更高兴，拉着我不停地拍照，并高兴地将青花旗袍送给了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换了新的工作单位，与闺蜜分居两个城市很少见面。那件旗袍在辗转中，也被我收纳在衣柜深处珍藏，今天当我再触摸着那颗颗盘扣时，仿佛伸手可及那年春日的花香，以及那个明媚的女子。
　　最美不过旗袍，看着眼前这些女子走在落满桃花的曲径上，粉色旗袍与两侧桃花浑然一体。微风轻吹，桃花落在了香肩上，引得蝶儿围着翩翩起舞。人面桃花两相映红，那画面令人无处下笔，让我说不清究竟是女人诠释了旗袍的韵致与美丽，还是旗袍成全了女人的婀娜与风情。但我知道，爱穿旗袍的女人，远看像一幅画，近看如一首诗，诗情画意，品味不尽；她似一幅清丽俊美的山水画，那种含蓄而不可测的情愫裹挟着淡淡的旧时代味道，让人回味，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