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感冒发烧,几天不想吃东西。这种情况对我而言是极少有过的,因为我整天上学爬坡,放学割草时也爬坡,锻炼得体质很好,很少生病. 一大早父亲领着我去医院看病,途中要上我家房后的那面大坡。那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满坡满岭、沟沟坎坎都是绿油油的青草和五颜六色的野花。再看那成群结队的花蝴蝶,满坡飞舞,它们好象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很少有谁单独行动,要么一起飞舞,要么一起落在花草上。落在花草丛中的蝴蝶,两只翅膀紧紧靠拢,竖直向上,像五彩缤纷的小花,在朝阳之下,一闪一闪,格外迷人。那种景象让我着迷,我忘记了困倦,满坡追赶花蝴蝶,采摘着各式各样的野花。回头看一看被我落下很远的父亲,还在弯着腰艰难地行走。我坐下来想歇一会,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大片“酸溜溜”,这是一种草本植物,粉红色的细杆,绿色的小园叶,吃在嘴里酸得让人挤眼睛,我们给它取名“酸溜溜”。小时候,小伙伴都爱吃那东西,我拔下“酸溜溜”,一边慢慢向坡上走,一边吃着,酸得嘴巴撅起来,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副待吻状。 我和父亲走到了医院,接待我们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医生,看样子是从城里刚来不久。给我量了体温,听了心率后,女医生履行手续似的让我张嘴看舌头。我刚张开嘴,她立即惊叫起来:“我的天啊!她这是怎么啦?”男医生闻声过来,两个人颁着我的嘴,惊呼不已,我和父亲也紧张得不知我得了什么大病。男医生问我:“早上吃过东吗?”“没有”,我和父亲异口同声地回答。因为农村吃早饭也在十点左右,我们一大早就来医院,还不到吃早饭的时候。男医生说:“这就怪了,舌头怎么会是墨绿的?我还没见过这种怪病。”他们又叫来一个年龄大点的女医生,又详细检查一遍。那医生说:“我也没见过这种病,可能是胆有问题,胆汁外流。”然后就开点什么药,让拿回家先吃着看。我父亲不放心,追着医生问:“医生同志,我闺女的病很严重吗?”那医生回答:“现在还说不准,吃完药再来检查。” 父亲拉着我的手,心情沉重地往回走。我虽然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但心想一定很严重,要不连医生都没见过这样的病,难怪父亲心事重重的样子。回家的路上,我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劲头。走到快要下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什么,挣脱被父亲拉着的手,返身就向医院跑。父亲喊我,我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到医院,看见那两个医生就喊:“医生,我不是胆上的病,是酸溜溜病。”看见医生很诧异,我又说:“我早上吃了酸溜溜,是绿的。”医生大张着嘴:“啊?!” 还是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和小伙伴常玩一些游戏,其中有一个游戏是猜字。这是我城里的表哥教给我的,在我们那里成了“绝活”。别的小伙伴都不会,我也没教给他们。那是一种类似魔术一样的游戏,就是让对方在一个我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小纸条上写一个字,然后叠成像黄豆大小的小纸团,我自己手上也不为人知的拿着同样的空白小纸团,左手拿本书做为道具,右手食指和中指很隐蔽地夹着我提前准备好的小纸团,再装摸作样地捏起写字的纸团揉来揉去,并用手在桌上划圈什么的。在揉的过程中,我就把两纸条偷换了,把空白的放下,别人不能再打开看,然后用书挡着,手在书上划来划去,装着各种思考的表情,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期间打开了纸条偷看了上面的字,用同样的方法换回空纸团,写出所谓“猜”出的字,让小伙伴惊叹不已。这一游戏我一直玩到高中毕业。我在同学中成了人人皆知的小“神童”,最后我被迫说出了这一谜底,是因为我的高中班主任肖老师。 那天晚上,有外班的几个同学,拿着写好的小纸条,来我宿舍找我猜字,因为当时全校停电,什么也看不见,我就随便找了张小纸条,用老办法换过她们写好字的纸条,然后再把没写字的纸条交给她们拿上,我装作先出去上厕所,在外面借着月光偷看了纸条,回来后,又换回空纸条,做作着在书上比划了一会,然后若有所思地说:“这字好难啊,可能是个西藏的藏字吧。”她们惊讶得大呼小叫的,她们说,本来是不相信我不偷看能猜出字来的,今天一看才相信是真的,因为没灯,我没办法偷看。黑暗中,我掩嘴窃笑。这件事传到班主任肖(肖育英)老师那里,高中毕业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同学去和班主任道别,他要求我给他猜个字,算是告别的礼物。我急忙解释,那是骗人的,我偷看了纸条。可肖老师和几个同学都说,那天晚上停电,怎么能偷看?任我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我只好把游戏从头到尾演示一遍。我这一从小玩到大的“把戏”终于公之于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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