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41---苦难降临荆峪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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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936 | 回复3 | 2020-10-11 18: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41---苦难降临荆峪沟

    在送走杨正刚的同时,疙瘩sa带领着几个人把清理出来的麦子,分给各家各户。

    村中到处奔走着从家里走向仓库从仓库走向家里来分麦子与分得麦子接踵摩肩的老婆老汉小伙妇女娃娃们,背着袋子端着盆子提着马前笼拿着升子斗等盛具相互交错着。
    刘秃提着个斗走出门,看了眼身边正在排队的人们。从斗里抓了把麦子看着,几乎三分之二的烧头子,不由得怒火中烧,着气地看了眼正在忙碌的疙瘩sa,射去了利箭般的目光。他回过身下了台阶,心事重重地向家里走去。

    仓库门大皂角树上盘着一个大乌鸦窝,几只乌鸦在树上盘旋着,嬉戏着,还有几只发出“啊、啊、啊”丧叫声。
    树下的几个老婆站在仓库门口排着的队里议论着谩骂着。快嘴嫂话多嘴长声音大,也参与了这场议论,几个人话越说越难听,句句都是一苗苗针刺激着疙瘩sa的耳膜。先前听见装着没听见,最后实在是听不进去了,来到门口,夸拉着模样强装出威严的样子训斥道:“那里来这么多的闲话。”
   “仓库又不是你烧的,你咋发烧?”快嘴嫂一张利嘴顶了一句。
   “这事做的太损德了,断子绝孙的东西。”陈志清的老婆故意接住话头说。
   “麦都烧成烧头子了,咋样磨面,这能吃吗?这是那个黑了心的东西干的。”下来的话简直难以入耳。
    疙瘩sa的脸都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真拿这些婆娘没办法。气得呼哧呼哧的,但又不好说什么,怕话多了惹出事来,干脆拧身走进仓库去了。
    几个女人看着离去的疙瘩sa着气的样子既满意又解气。

    “啊、啊、啊。”乌鸦的叫声使得着了一肚子气又没出发作的疙瘩sa更为恼火,来到场边,拾起一块石头,向着树上打去。
    正在忙着分粮的人们看着疙瘩sa一手捂着头,血从额头通过指头缝子流了一脸,人们感到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咋就一出去就捂着头回来了,向门外一看,没见人跟他打捶。
    原来,是他自己把自己打了,扔出去的石头反弹过来正好打在他的头上。

    妖精婆兴高采烈地向仓库门走来,穿着打扮更加光彩动人,人也显得更加精神,走路都和平常不同,就像风摆柳一般。快到女人面前了,快嘴嫂说:“现在的队长还是领导有方,你看我们的生活多美好,几乎天天有牛肉。”
    五婶接住话茬说:“要是你五叔喂,牲口就吃不饱,光会下牛犊,一年下来把牛圈都拴满了。现在的饲养员又不偷饲料,头箍都改善了大家的生活,天天吃牛肉还有啥意见。”
    妖精婆着气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仓库,看见男人满头的血,转身走出仓库。
    身后传来女人们像针样的说话声。
   “别说了,别说了,你看几个人又抬着死牛到学校后边去了。”快嘴嫂眼尖。
   “前几天分的还没吃完,俺屋都没人吃了,一看见就恶心。”新闻嫂不高兴地说。

    不一时,妖精婆拿着毛前良(一种能止血的草)走进仓库,按在疙瘩sa的额头,血慢慢地止住了。有从饲养室端来一盆之水,清洗了脸上的血迹。

    几个小伙抬着牛向学校后边走来,只见将牛的四蹄绑着,中间穿一根杠子,几个小伙换着抬,后边跟着怪灵几个小伙伴,手里拿着洋瓷碗。饲养室门两边墙上挂满了牛皮,东边山墙上也挂着牛皮。它们昔日可是农业社的主要劳力,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身体成了粪便,只落得一张皮挂在这里,昭示着新队长的业绩。
    小伙们一路走着换着,娃们的在后边喊叫着:“嗷,又杀牛了。又杀牛了。”
    他们为的是能争先一步得到牛尿泡给自己赠鼓,当来到学校后时有一个小孩捷足先登等在那里。学校后一丈高的土崖下,是生产队杀牛的地方,好多死去的牛都是在这里被分解的。这里是上北岭和下荆峪的交叉处,地方能宽敞些,西边有一条渠直通荒有坡,渠东边塄上有几棵柿树,坡的西边脚下就是贺德全家的祖坟,坟的下边是一片三角地,地下就是上北坡的路。
    路边长满了草,把牛抬来放在草坪上,解开绳索。四个小伙一人抓住一条牛腿向四边拉着,只见刘红取出一把锋利的刀子,从牛的项部一直划到尾部,然后一手抓住牛皮狠劲拉着,一手攥成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牛皮与牛体接缝出打着,一边的牛皮剥完了,又去剥另一边。最后用刀子在牛项部割了一圈。两个小伙抓住牛犄角一拧,只听“咯嘣咯嘣”牛头就掉了。
    刘红不但上树翻墙麻利的像个猴似的,杀鸡宰羊也是好手,一到逢年过节就联几个人卖一头羊在村南房后的树林里杀,分了过年。在他的手上杀死的牲口不计其数,今天这条牛已是自疙瘩sa上任后队上的第十条牛了。

    刘秃提着斗回到家里,把斗放在脚地。看着正在搌抹屋子的妻子,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种敬意。别看她身材矮小,可是非常精干,特别是锅上更是一把好手。她烙的馍有一乍厚,皮又薄又软,没有牙的刘秃都能咬下。在低标准那年月,是她发明用软枣叶子做调粉,从此荆峪沟又多了一个美味小吃。
    老婆子看见男人回来了,停下手里的活对男人说:“没面了,想给娃烙个馍都不够了。”刘秃本身就心烦加上妻子几句唠叨,着气地说:“刚分的麦子咋样磨呀,就是勉强磨成面也没法吃。”
    妻子知道男人的脾气,要是再叨叨脾气就下来了,俩口子可以说没有一天不顶牛的。就放柔了语气说:“只要你把面磨下我就有办法。”这句话刘秃信,她的一双巧手在荆峪沟是有名的。
    刘秃把拿回来的麦子给脚地的磨子添了半斗,从后门西边墙角取来磨棍,穿进磨眼推了起来。
   刘秃肚子扛着磨杠推着磨子,妻子用笤子把磨下来的碎粒向里边扫着,磨好的面粉扫进搓瓢倒进放在蒲蓝上的箩里箩了起来。妻子看着黑咕隆咚的面粉小声叽咕着。刘秃推了会着气地丢下杠子,来到门口蹲在廊檐子上抽起烟来。一袋烟没抽完忽地拾起来,走进屋来到磨子跟前,抓起一把:“妈的,谁个断子绝孙的,干的这事,这能吃吗?”白生生的麦面成了灰色的豌豆面。
    刘红剥完牛回来,一步跨进门着急地问道:“妈,饭对了么?你娃早就饿了。”
    老婆看着儿子心疼地说:“案上有半碗牛肉俺娃压个饥,妈给俺娃做,一会就对。”
    荆峪沟有名的做饭能手,这次也难住了,面搋的好好的,一擀就成了节节的。搋了又擀擀了又搋,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饭还是没法做。
    刘红饿急了,揭开馍布下盖着的半碗牛肉,心中一阵恶心。揭开锅盖还是凉水,肚子饿的咕咕叫,干着急没啥吃。
   “俺娃凑合着吃点,压个饥。”母亲看着刘红爱惜地说。
    刘红没法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刚吃了一块,就吐出来了。一手把碗拨到脚地去了。
    老婆不敢言传,拾起碗片,从案上重取来一只碗把洒落地上的牛肉一块一块装进碗里。
    刘秃正好走进门,看见这个情景,气就不打一处来,抓住刘红就打,好一个刘红,眼尖腿快,身子一低溜了出去。
    老婆就像哄孩子样哄着刘秃,刘秃从廊檐子起来,重新回到磨道,推起了磨子。
    老婆从放在西墙边的木面柜里从嗝里拐角扫出来半搓瓢面,把刚磨的面粉,分别在案上擀成两个黑白分明的面饼,然后切成小块,把白面放在黑面的下边,用筷子在油瓶子蘸了点油,做起油旋馍来。
    妻子做馍刘秃坐在炕边抽烟,脑子不停地考虑着一个问题,粮食不多了,没啥吃咋办?

    怪灵圪蹴在廊沿子正吐。小伙子从杀牛场回来饿急了,走进门端起一碗牛肉就吃,不一会,肚子就觉得不舒服。李老五坐在炕边抽着闷烟,他心里烦呀,脚地墙边的板凳上蹲着的少半袋子麦,眼看着就没啥吃了,刚分的麦子几乎都是烧头子,勉强吃也维持不了几天。
    五婶从锅下灶堂里用小锨板戳了些灰端出来,散在儿子吐的脏物上。怪灵难受地捂着肚子回到了屋里。
    五婶收拾完儿子的脏物来到老五跟前说:“你快想想办法吧,没啥吃咋办。”
    五婶嘟嘟囔囔的越发某乱,李老五着急再也坐不住了,溜下炕跨出门正好和走进门的李新志碰个满怀。
    李老五一笑说;“说曹操曹操到,你嫂子还说让我把仅剩的半袋子麦拿到你家磨面,连带跟你商量没啥吃咋办?”
    李新志一笑说:“我来寻你就是商量这事。”
    李老五眯缝着眼说:“兄弟你有啥办法?”
   “咱到河北换粮走。”
   “河北?”李老五有些质疑。
   “那一带我熟悉,过去在那里打过胡基,也交了几个朋友。”
    新志的话就像是给老五的心灵打开了一扇窗户,立时亮堂起来,脸上有了笑容。烂牛肉,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烧头子麦更是难吃。现在新志说到河北换粮,就欣然答应了。
   “五哥,你拾掇,我去叫大叔,一起去。”新志说着就向志清家走去。三个人说好在学校门会面,新志就回家来。
    刘秃磨完面,妻子的馍也蒸好了,嗨,还好看一层白一层黑,就摸了一个咥了起来。刚走到门口,只见新志推着一个不大的破板柜,从门口经过,就答了言。
   “菜老二,你推柜做啥呀。”
    新志种了一辈子菜,人称菜园子,排行为二,也就成了他的代名。“我联了几个人到河北换粮去。”
    刘秃一听:“等一下,我也去。”疾步走向后院,放下栽着的木轱辘推车子,掐了十几个洋槐杆子往车子上一绑,妻子给捎马子装了几个热馍,就跟着新志向学校门推来。

    志清也推着队上分的从四凹沟砍的洋槐杆子,老五推着一个旧箱子,向北岭坡推去。硬轱辘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消除了一路的寂寞。他们一行四人翻过北岭坡下到桑魏沟上了腰刀行过白鹿原来到县坡。一路上有了陈志清这个老古今,谈古论今,天文地理无不知晓。有时说得大家放声大笑,有时又眼含泪水。他生动的讲说不亚于说书的,几个人被他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鹿塬的美好景色都无暇顾及去欣赏去品味。
    在咯吱咯吱的声音伴奏下他们走过了蓝田县城路过田王进入临潼越过斜口过来渭河来到河北。
    河北,渭河以北也。

    一行几人推着咯吱咯吱的木轱辘长杆车子走进一个村庄,停在一家门口。几个人等着新志走了进去。院子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在剥包谷,只见院子四周堆积着像墙一样的包谷摞,树上也挂满着苞谷,房檐下的包谷架上全是包谷,吸引着新志发馋的眼睛。正在剥包谷的人们看见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目光全集中了过来。其中一个老者站了起来,看着新志半会不言语。
    新志笑着说:“大哥,不认识我了。”
    那人走近细看,端详许久才说:“好面熟就是想不起来。”
    新志说:“你家盖这房子时还是我打的胡基。”
    那人好像是记起来了:“嗷,对对对,就说好面熟,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是呀,别怪你大哥记不起来了。”新志也笑了。
    那人赶紧拉着新志的手:“走到屋坐。”并招呼妻子做饭。
    新志说:“不了,大哥,我们来了好几个人呢。”
   “胡说啥呢,到俺屋了哪有不吃饭的道理。快叫都进来。”
    妻子起来进屋做饭去了。
    新志招呼刘秃、老五。志清进了院子,就坐在小板凳上剥起包谷来。
    那人问:“你来是做啥?”
    “俺那受了灾,想到你这换些吃的。”新志有些难为情地说。
    那人一听说:“行行行,前几天剥的包谷晒干了,先吃饭,吃过饭再装粮食。”

    几个人推着粮食走进村一时就引起了轰动,随后纷纷效仿,相继推柜的、洋槐杆子的,凡是能换粮食的都拿去换,还有的妇女联了几个提着笼背着捎马去河北要饭去了。

    大队召开会议,会议决定各队给三队捐献粮食,帮助渡过难关,沟上沟下有推的有掮的都来到学校门的古柏树下集中。
    这时,树下有豆大的水滴落下,人们扬起头看着,天晴着哪里来的雨?



   作于2020.8-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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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20-10-16 16:4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老师精彩连载,点个赞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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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的松 | 2020-10-16 19:07:4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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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倾城 | 2020-10-26 12:25:3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佳作!问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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