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路过那片苇荡,我都会驻足而立,静静地看上一会。看蒹葭苍苍,看枯苇茫茫,在四季轮回中慢慢领略它不凡的风姿,细细品味它不同的神韵。 说起来,芦苇一直就没有荷花那么好运,少了名家的吟哦、大家的笔墨,无论是蓬勃还是枯萎,它都注定只能默默无闻,寂寂无名。 幸好,在遥远的先秦,我们的祖先还留下了一篇唯美的诗章,让后代子孙在吟哦、畅想之余还记得蒹葭之美...... 荷残了,世人便谓之残荷,正是因了这一个“残”字,便有了说不尽道不完的残之韵、残之美。 残荷之美,美在意境、美在韵味。或绿肥红瘦或一池零乱,皆在一优一雅之间彰显生命的蓬勃与轮回。 芦苇残了,世人便谓之枯苇,常常与残花败絮,衰草枯枝紧紧联系在一起,其卓然风姿或因霜寒露重而被世人忽略,一身风骨或被寂寥、落寞所掩盖,荒凉的苇荡常常只留下一片苍茫,几声叹息! 尽管,这几声叹息很轻微也很卑微,但是,我仍然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叹息的背后所蕴涵的辽远的意味。 因为,我知道,这些叹息既有它们自己的,也有我自己的...... 其实,枯苇老了也并没有那么不堪,在美的领域里,既然枯有枯的美,瘦有瘦的韵,那么,遗世独立的枯苇于酷寒之中瘦而不弱,枯而不败,迎风斗寒,高风亮节,便理当在唐诗宋词那抑扬顿挫的平仄间占一席之地。 光鲜也好,粗陋也罢,枯瘦的芦苇到底还是老了、瘦了...... 芦花白了,苇叶黄了,仅剩下那骨瘦如柴的躯干扛起生命的真谛,不矫情,不做作,但却在沧桑的岁月中以一身风骨活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原来,浮华远了,名利淡了,一切便都轻了...... 雪小禅说:人早早晚晚会活成一块枯木,与江山无猜,与天地无猜,与时间无猜,没有了计较,没有了风声鹤唳,只活成有风骨的枯木。 苇便是如此,仅以一身风骨光耀着自己那异常清瘦但却又异常丰满的晚节。 余秋雨说: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上寒冷透骨,已经无所谓境界,世上第一等的境界都在平实的山河间。秋风起了,芦苇白了,渔舟远了,炊烟斜了,那里,便是我们生命的起点和终点。 然而,于我而言,即便是无力如名家大师们一样去刻意追寻那些艰深的人生哲理,面对萧萧苇荡,倘若有一天也能有所顿悟有所觉醒,倒也不枉那一蓬枯苇所赋予的生命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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