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友散文】逛北郊

  

   何为郊? 城外也。
    西安的北郊在哪里?  其实这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为什么呢? 因为在不同的年代，北郊的地理概念不断的外延。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来到西安出了老城的永定门，往北关一看就是荒郊野外，很少有几个像样的建筑，铁路以北尽是草房茅屋，这就是北郊。到了七八十年代，我再到西安的北门外，这里盖起了不少的楼房和商铺，龙首村以北才算是北郊了。到了2000年左右，龙首村周围不仅建设了许多高层住宅，而且商业也迅速发展起来了，二环以北才能称为是北郊。到现在来看，这二十年的发展，从北门到河堤路全是高楼林立，商城皆是，比老城里还繁华许多，只能说渭河以北才是北郊了。
    我在这里说的北郊既不是过去的北郊，也不是现在的北郊，而是西安老城的城北。西安的老城北这一片地方很大，包括了西咸新区、浐灞区、经开区。我所逛的北郊，还是在西安人固有概念中的那个北郊。
    北郊就是在龙首原上，龙首原是西安的风水宝地。
    北郊是个有历史有文化的地方。西安是十三朝古都，其中十二个朝代都建在北郊。我逛到阿房宫遗址，这是秦的宫殿遗址。阿房宫怎么读? 我问一个当地人，他说应该念作阿（e）房宫,我拿出手机查了字典，应该念作阿（e）旁（pang）宫, 而一位陕西籍国家权威文物专家却这样说，应该按照我们陕西人的口音，念作阿（a）房（fang）宫。到底该怎么念，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是在高高的土包上，走在小树林里寻找秦人的影子，最后什么也没有看到。还好我倒是看到了建设阿房宫公园的工人正在施工，这让我有了一种期待。
    去年的一个夏季的午后，我在汉城湖的汉武帝塑像前，看到汉武帝高大飘逸和雄风武威的架势，联想到大汉帝国的繁荣昌盛，就又逛到了未央宫。我站在未央宫前殿遗址高台上，俯视汉长安城这片辽阔遗土，眼前浮现出了汉长安城里“繁荣兴盛，不尽不衰”的繁华景象 ，想象着未央宫殿群的雄伟壮丽。我们今天所谓的汉族、汉语、汉字，都与这个汉朝相关，未央宫就是汉朝的政治中心、文化核心、经济重心。2000年前的汉长安城和未央宫已不复存在，但这里已经全面动工复原那些建筑，不久之后就可游览大汉帝国的都城风貌。
    我多次去过大明宫遗址，大明宫是坐北朝南建在龙首原上。历经千年沧桑变化，龙首原大半已成为耕地，大明宫也成了道北的逃难居民区。上世纪七十年代才发现了大明宫遗址，经过多年的建设，大明宫遗址已成为举世闻名的公园。大明宫居高临下，气势宏伟，正门是丹凤门，正殿为含元殿。含元殿以北有宣政殿，宣政殿左右有中书、门下二省，及弘文、史二馆。大明宫有高屋建瓴之势，竖立起皇帝的宝座，体现皇帝就是真龙天子的思想。不仅显示皇权的至高无上，而且也利于皇宫的安全。我漫步在大明宫遗址里，看着那些消失的宫殿痕迹，想到了唐代的帝王将相们运筹帷幄，想到了那些文人骚客们吟诗唱词，也想到了那些梨园歌女们浓妆粉黛和长袖舞翩翩。
    在北郊还有秦王李世民兵变的玄武门、武则天出家的感业寺、中国戏剧发源地唐代梨园等文物古迹闻名遐迩。我两次逛到感业寺，在那静谧的寺院里，我眼前浮现出武媚娘在青灯黄卷下度过的寂寞岁月，我想起了武媚娘为李治写的那首《如意娘》的情诗，“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感业寺距离大明宫并不遥远，但武媚娘为了这段路却费尽了心思。
    在北郊有四条南北大通道，这就是未央路、文景路，明光路，朱宏路。未央路是因未央宫而得名,北风不乱，夜色未央，两千年历史的影子剪之不断，留下一个行政区和一条南北中轴线在岁月中静静流淌。文景路是取自汉代的“文景之治”的意思而得名，明光路取自汉长安城明光宫而得名，朱宏路是因朱宏堡村而得名。朱宏路连接西铜高速，也连接飞机场，目前建起了高架桥，成为一条向北的进出口大通道。我经常在这四条路上走动闲逛，用脚丈量这每一条路的距离。清晨我披着东方的阳光，傍晚我望着西天的月亮，在那两边的霓虹灯的闪烁中，我一边逛着一边思索着，这四条路不仅是历史之路，文化之路，经济之路，也是我的健康之路，游览之路，思考之路。
    北郊的东西街道，是从凤城一路向北，排到凤城十二路。为什么叫凤城呢? 长安城自古有一种俗称叫凤城，是因西汉长安的凤阙而得名。“长安城西有凤阙，上有双铜雀，一鸣五谷丰，再鸣五谷熟。”由于西汉凤阙在长安城耸立了数百年，因此长安城便有了另一个雅号“凤城”。今日故将这一地区的十二条街道分别命名为凤城一至十二路。这一带如今是高楼林立，街道宽敞笔直，远非汉宫金阙所能相比。我经常穿行在凤城的各条路上，进凤二路的书城，去凤五路的车城，到凤七路的商城。我看凤城的日新月异的变化，也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在北郊，不能不提起道北和道北人。道北原本不是个地名，但在西安一提起它，大家都很熟悉，外地人提起来，它是个恐怖之地。“道北”者，铁道之北也。据说，它起于1936年，随陇海铁路修到西安时，一些修路的河南人把家就安在了铁道北边。还有一种说法，是在河南花园口黄河决堤后，大量的河南人逃荒到西安。加上三年自然灾害，更多的河南人流落聚集在此，便形成了这个独特的群体，他们被叫做“道北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道北被西安人视为畏途。据传年轻人恋爱，长辈一句“道北的小伙你也敢嫁？”可能让一段姻缘就此泡汤。更有戏称道北人见面寒暄说“出来了吗？”，言外之意是从监狱放出来吗？这说明道北的治安是多么的差。 这儿过去是皇上办公的地方，多年来成了西安落后的一角。近些年来，曾经的道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再次来到道北，再也没有一星半点的低矮房屋和破烂陈旧的影子，这里变成了大明宫遗址公园。公园的四周建起了高楼和商厦，特别是西安火车站北广场的建设，是原来道北更是翻天覆地，焕然一新，成为北郊最亮丽的地方。而道北人也在人们的口中渐渐消失了。
    西安市人民政府驻地就在北郊，也许沾了北郊风水宝地的光，西安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咸阳国际机场不断扩大，高铁北站是亚洲第一，人口上了千万，GDP上了万亿，成为了中国的中心城市。也许过不了多年，西安可能成为国际大都市。
    北郊这些年 ，建起了龙首印象城、熙地港、大融城，商业氛围正变得越来越浓厚。四海唐人街、复地大1935、长和国际时尚大街，都是更繁荣商业的表达。
    北郊这些年，迎来了万怡、艾美、诺富特、铂菲朗、诺世嘉顿，星级酒店在次第落户。还有洲际、JW万豪，更多全球品牌的到来。凤城二路的蓝海风的商业也开业了，为北郊贡献了亚洲一号书墙（万邦理想国书店）。
    北郊的私房菜兴起来了，凤五君的开张，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味道。集聚在赛高楼上的私房菜从炒菜到火锅，什么都有。能在私密处找到一处美食，对于我来说，是太值得期待的事情。在北郊我认识了梦的标本室咖啡店、认识了赵小姐、认识了先生说。
     北郊这些年有的东西见不到了，有的东西突然出现了，有的人出生长大了、有的人衰老离世了，有的人热热闹闹结婚了、有的人平平静静分手了，有的人开始创业了，有的人破产失业了。当然也有的人搬家了、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勇往直前，有人还是原来的样子……。

北郊这些年有的东西见不到了，有的东西突然出现了，有的人出生长大了、有的人衰老离世了，有的人热热闹闹结婚了、有的人平平静静分手了，有的人开始创业了，有的人破产失业了。当然也有的人搬家了、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勇往直前，有人还是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