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浪里的乡愁
文/罗凤霜 每当布谷鸟的叫声划过庭院的上空时,我就想起笼罩在麦浪里的一缕乡愁,那时,人们收种麦子的忙碌、辛劳、快乐,还有父亲的眉宇间浮现出的那一丝愉悦的光影。那神情,那姿态,总是那样耐人寻味。 ——题记 那年端午节,我回村,正赶上家乡麦黄时。 下车,走进村子,看见房前屋后的空地上长满了打碗花,它们在微风中满盈盈的,一漾一漾的,藤蔓一节一节伸长,爬满了菜园和花坛边的篱笆,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的喇叭花儿争相绽放着,像是吹起了蓝茵茵的、紫红色的、粉红的、白色的小喇叭,十分招人喜爱。家乡真是一个天然的大花园,这美丽的景致,将我一路的劳顿疲惫一扫而光。 走进院落,老屋院子旁的三棵杏树和两棵李子树,都结满了繁星似的亮晶晶的果子,杏子跟着麦子黄,一颗一颗,黄橙櫈的很诱人。布谷鸟的叫声此起彼伏,“布谷布谷,算黄算割,擀面烙馍”。父亲只要看见其它早到北方的鸟儿抢食布谷鸟的食物,他就驱赶,不允许它们欺负它。他说,布谷鸟那悠长的叫声,像催收的歌谣。这时,我们听着布谷鸟的“歌曲”,吃着香甜的粽子和从后山里采来的酸甜可口的野草莓,便迎来了芒种。田野里的麦穗颗粒饱满,昂扬端庄,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麦浪,一块微黄,一块深黄,我怀疑是哪位天神画家,一不小心打翻了黄色的油彩盒。 午后,来到麦田地头,金灿灿的麦地如金色的海洋,麦穗随风摇曳,似乎麦秆支撑不了麦穗的重量,再看看那些麦田的主人,望着沉甸甸的麦穗早已喜上眉梢。远处,一户人家正在翻好的地里种黄豆,他们手握铁锨把,右脚一踩铁锨,黄豆种子不偏不倚地落入铁锨铲好的小土缝隙里。瞧,那滚滚麦浪,一大片一大片连在一起,犹如波涛澎湃的黄河那样豪迈壮观,这是家乡人一年的希望! 乡村人户收种为大,这让我想起儿时的夏收。父辈的夏收,是人拉肩扛的夏收,是虎口夺食的夏收!学校那时也有放忙假的安排,让我们这些学生也回到自己家中帮着家里抢收抢种。记得,开始收割前,首先要准备好锋利的镰刀。父亲舀一些水,蹲在院边,在砥石上“嚯嚯嚯”地磨镰刃,边磨边试着刃口的锋利,一次要磨好几把镰刀。夕阳下的院落边、柴垛旁,有觅食的小鸡,勤劳的母鸡下完鸡蛋,站在鸡窝边,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咯咯咯大”地向人汇报自己对主人的贡献。大白鹅则伸长了头颈,东张西望,大模大样地从院前经过,颇像京剧里的净角出场。它从容不迫地大踏步走上窝前去三眼一板,一丝不苟地饮一口水,再大踏步走去吃泥,吃草。它常傲然地站着,看见人走来也毫不相让;有时非但不让,竟伸过颈子来啄你一口。每次看它这嚣张架势,我就会想道:“好一个傲慢的家伙!”它常常也耐不住寂寞,一边引颈高亢“嘎嘎嘎”,一边蹒跚着,步履从容,到村子前那条明如带子的小河里去游泳,下蛋。这一切汇聚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幅极美的乡间水墨画,一幅丰收前奏图,那么美,那么迷人!此情此景,早已刻在我记忆的长河中,挥之不去。 夏收开始,家乡也叫“开镰”。金黄的麦田地头,人们弯着腰,顶着炎炎烈日,冒着高温酷暑,奋力劳作。顷刻,一垄垄的麦子倒伏在身后。割倒的麦子被扎成麦捆,整齐地立起,排成一行行,一列列,如列队的士兵等待着“首长”检阅。那是真正的挥汗如雨,割麦的人们时不时地也伸一下腰,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拭一下满脸的汗水,其间也会有人送来水,他们忙喝上一口,继续弯腰挥镰。我们这些小孩子也不能闲着,提着竹篮子,如觅食的小鸡,不停地弯腰捡拾着掉落的麦穗,让颗粒归仓。面对此情此景,当时我诗意盎然,随口低吟:“麦子金黄杏子肥,穗浪翻滚蛱蝶飞。镰刀挥舞顶烈日,颗粒归仓全收回。”惹得伙伴们只为我的诗叫“好!” 父辈在烈日下的背影最为高大宽厚,收获的幸福属于勤劳的家乡父老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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