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公司聚餐吃自助火锅。聚餐地点是小城新开业不久的第一家自助火锅店。市民对这种经营模式甚感新奇。所以这家火锅店自开业一直生意火爆，门庭若市。 公司办公室人员提前预订了桌位，所以我们进店时，没有排队耗时。同事们就餐的情绪都很高涨，人手拿一个盘子选夹自己所喜食的蔬菜。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菜品。公司同事人多，我们分四大桌而坐。高层领导坐一桌，中层坐一桌，我们年轻同事坐两桌。年轻人都不愿和领导坐一起，因为若那样落座的话，就餐会显拘束。所以年轻同志扎堆围坐在一起。 记得当时我们开吃了一小会儿，不到十分钟，同桌一位女同事问侍立桌旁的服务员：“你们鱼缸里有活泥鳅，泥鳅是否在自助菜品之列？”服务员热情地答道：“泥鳅在自助菜品之列，可自选。”那位同事于是说：“给我们这桌上三条泥鳅。” 很快服务员就用深盘端上来三条活泥鳅，右手拿一个高约18厘米的玻璃杯。她将其中一条活泥鳅用宽头镊子夹进玻璃杯里，泥鳅似乎预感到它即将到来的惨剧，急切地在玻璃杯内游来游去，寻找突围的出口。这条泥鳅体长约12厘米，灰黑色的身体，体光溜滑。它也许已预知，它面临的是什么结局？所以它在玻璃杯里面急切地想逃生。 我注视着杯中的泥鳅在思考，这条泥鳅若落至沸汤里，汤汁会四下飞溅，弄不好，会溅到桌子上，或者会溅到我们衣服上。很快便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位女服务员训练有素，只见她很快翻转手腕，将玻璃杯飞速翻扣进火锅的沸汤汁中，手一直紧捏着玻璃杯底部。 只见这条泥鳅在玻璃杯里面拼命挣扎，全身剧烈扭动。火锅的汤汁在玻璃杯内壁像急雨点一样，瞬间密集布满了玻璃杯的内壁。红油汤汁在玻璃杯内壁粘着，遮挡了视线，几秒钟的功夫，隐约看到杯中的泥鳅扭动频率渐渐缓慢，直至不再挣扎。这时，服务员快速竖直拔起玻璃杯，泥鳅滑落至汤汁里面。 过了一会儿，那位点泥鳅的女同事扬起筷子，热情地招呼大家开吃泥鳅啦！她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我观看了这惨不忍睹的一幕，食欲瞬间全无。我觉得这汤汁里面充满了泥鳅的咒语，自己根本吃不下去。幸好那天是鸳鸯火锅，泥鳅在麻辣区域毙命。 在接下来的时段，我蜻蜓点水吃了一些三鲜汤汁里的菜品。那顿火锅我吃得很少。因为我心里一直隐隐作痛。我没想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就发生在我的眼前，令人心惊，不忍卒睹。当然，虽然平时也进店吃活鱼，但杀鱼过程都在后厨进行，不是亲眼监杀活吃，所以没有内心的惊心动魄，没有内心滴血般残忍观看垂死挣扎的深切感受。当我自己亲眼目睹泥鳅在玻璃杯内挣扎，在沸汤中垂死煎熬的那一刻，我的心剧烈炸痛。亲眼目睹泥鳅之死，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由此，我不由得忆起曾经浏览过的十大残忍美食。其中有猴头，现场敲掉猴的头盖骨，直接取食猴脑。烤鸭掌，活鸭置于涂有调料的炙热铁板上，不断对铁板加热，活鸭在铁板上跳走，最后鸭掌烤熟，鸭子尚活，切鸭掌上盘食用。当然还有铁板甲鱼、浇炉肉、炭烤乳羊……残忍吃法，骇人听闻。 那天我亲眼目睹了吃活泥鳅的场面，我觉得自己也被动成了一名围观的有罪之人。从那以后，再遇吃火锅，我从未点过活泥鳅，再也没有观看过泥鳅在沸汤中垂死挣扎表演的情形。我觉得自己的内心是承受不了那样的煎熬和考验的。我不需要吃那种为穷极鲜美，而残忍目睹生灵的死亡表演，这太过于恐怖，我于心不忍。 人与可食动物应友好相处，它们丰富了人类的餐桌，人类也应该以更文明的方式来取食，而不是毫无悲悯心地看着它们痛苦挣扎，而我们欢快取食。
作者简介：王文琴，女，韩城作协会员。用文字记录生活。已发表散文、诗歌、短篇小说、专业类文章二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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