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53---古墓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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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002 | 回复2 | 2021-8-15 08: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53---古墓厄运

    浓密的树木被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片片树叶从母体脱落,像一只只蝴蝶飘着在空中飞舞。有的落在树下,有的飞向远处,还有的落进河渠,随着流水去了远方。
    雪红端着盆子,踏着铺满落叶的小径,穿过婆娑多姿的柳树,挺拔的杨树间的小路,走进土门楼,来到院子。院子的东边用篱笆围着一个小菜园,里边种植着满架的黄瓜、丝瓜,嫩绿的韭菜,深绿的菠菜,草绿的芹菜,挺拔的葱等各种小菜。葫芦的藤缠绕在树枝搭成的架上,大的小的葫芦挂满院子。这是雪红苦心经营的小菜园。
    在院子觅食的鸡看见主人回来了,都围了上来。雪红把盆子放在院子的地上,鸡以为主人给它们拿来吃的,围着盆子舔食。“失”“失”“失”雪红甩着两手把鸡吆走了。然后,把衣裳搭在空中的绳上。肚子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赶紧拧身向墙边走来,弯下腰,一阵呕吐。
    听见声音的老婆从屋里出来,一手拿着锨端着灰,一手拿着扫帚,扭扭捏捏走了出来。把灰倒在雪红吐出的赃物上,然后用扫帚拨拉几下,扫进锨端到门外去了。
    自从雪红有孕后,老婆一反常态,对雪红殷勤起来。无事忙回来也不敢发脾气,因为有母亲护看着雪红。
    雪红呕吐过后,老婆子收拾了赃物,就督促着雪红:“妈给你把鸡蛋炖好了,趁热吃,小心冷了。”自从雪红有孕后,老婆想方设法给雪红做好吃的,雪红也因此饱尝口福。
    雪红刚走进门老婆就把她按在凳子上,自己迈着小脚扭捏着端来鸡蛋,亲手递到雪红手上。雪红就像是有了功劳,也因这个孩子改变了在这个家庭的地位。
    只有无事忙知道雪红怀的不是他的种,但这话又不好说,只要母亲高兴。抓到自家炕脚地就是自家的,这是村人遵循的一句话。这层纸既然不能戳破那这顶绿帽子他是戴定了。

    村南,高大的门楼失去了昔日的光彩,没有了过去的辉煌。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显得孤独,寂寞,冷清,凄凉。漆皮斑驳的大门半开着,高大的青石门墩上坐着一位老人,花白的头发,清瘦的面容,雪白的胡须,呆滞的目光。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这位昔日显赫一时的老人当今无人问津。过去他不但有权有势,而且在贺家也有着族长的威望。
    从村北急急火火走来一个人,来到贺德全老人跟前,大声说:“四伯。”
    老人昏花的眼睛注视着来人:“谁?”

    老虎不吃人威名在外,老人遭受了不少的打击,那是以革命的名义,谁也不能抗拒。保护祖坟可是整个贺家家族的大事,他还是一呼百应的,没有他的话又有谁敢动一动。
   “伯,我,阳兴。”阳兴提高了声音。
    老人好似还是没有听清:“谁?”
    阳兴只得对着老人的耳朵说:“我是阳兴。”
    这次老人算是听清了:“阳兴。”
   “北原人把咱北岭祖坟的柏树偷了。”他爬在老人跟前对着耳朵说。
   “翻了天了。”老人气的脸色铁青,把拐杖在地上撴的咚咚的,下巴的胡子也颤了起来。
   “上边为了扩大种植面积,正在打狗平坟,咱的祖坟也在内。”
    这些话老人是听清了,因为阳兴是在他耳旁说的。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是谁的主意?”
   “是政府的政策。”阳兴大声说。
    老人犯难了,要是私人,不管是谁他都不怕,政府他就不好说啥了。多年来光批斗会就整得他精疲力尽,刘红的那次毒打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阳兴看着老人为难的样子,无奈地把拐杖一拨,面色阴冷地说:“去吧,由他们去吧。”
    阳兴实际上是刘红指使来的,没有老人的一句话刘红是不敢贸然行动的,他怕的是老人背后的贺家家族,就连疙瘩sa也不愿意,因为那也是他家的祖坟。


    社员们掮着镢头锨,拿着锯丈杆绳索,向北岭坟地走来。只见这里已是一片狼藉,几撸粗的古柏不见了,地下留存的只是树股树枝和吐着水珠的树根。人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怒容。贺阳兴拿着木定尺子量着,数着年轮推算着树的年龄。
    他站起来说:“可惜,这树有四百多年树龄了,扯四页瓦不成问题。”
    人们一听更是气上心头,有的人忍不住向着北原破口大骂。
    刘红把绳系在腰间,像猴一样爬上树去。把绳绑在上边,出溜滑了下来,又把绳绑在不远处的树上。贺育才、贺阳兴、刘堂几个人在树下拉锯,先从一边锯起,过半后再从另一边锯。疙瘩sa招呼大家拉绳,人们身子向后倾着脚在前边蹬着,锯树的人躲到一边去了。疙瘩sa喊着:“拉”打着手势。人们使足了力气向后拉着,树慢慢地倾斜了,“嗵”一声倒在地上。
    经过几天的清理,墓场的柏树全部伐完了。男劳们往回抬木头,妇女们向回拉树枝树股。雪红也和妇女们一样拉着,行走在来来往往的路上。当她和对面而来的杨正刚相见时,两人的目光碰撞出异样的火花。她低下了头擦肩而过,心中产生一种难言的感觉。
    雪红微妙的表情被细心地银凤发现了,用胳膊打了打身边的新闻嫂,嘴一努:“雪红怀的就是正刚的种。”
    新闻嫂一双惊异而怀疑的目光看着银凤:“不可能?”
    银凤用肯定的口气说:“有啥不可能,明明是正刚的,无事忙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新闻嫂进一步问道:“你咋知道的?”
    一句话问的银凤说不上话来,因为这背后的秘密是不能说的。
    新闻嫂看着银凤为难的表情想到她的品行明白了许多。
    一时间雪红怀着正刚的种的消息传得纷纷扬扬,低声细语的人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过往的雪红和正刚。

    掘墓工作开始了。
    人们先把墓室周边的土清理干净,移开靠在墓室门上的巨型青石。青石中间画有一道线,线的两边画有锁环和花草图案。
    一股清气从墓室中冲出,漂向空中。年长的老人懊悔地说:“不好,把风脉跑了。”据说贺家在几百年间出过不少大官,也有发了家的财东。现在,这股清气带着人们的悲观和失望飘然而去。
    青石移开后,刘红第一个跳了下去,阳兴紧随其后。
    墓室全部使用一尺多长一乍多厚的青砖砌成,顶部是拱形的,用糯米汁浇灌而成。刘红和贺阳兴走进墓室,阴森冰凉发出一股股森气,携带着“呜呜”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咯呻,心中产生一种惧怕。
    他两来到棺材跟前,发现棺材是双层的,外边的一层早已腐朽,里边的完好无损。墓室内摆放着两具棺材,都是套棺。全部用生漆做成,坚固耐腐蚀。阳兴用矬子撬开,棺材里除了尸骨外全是金银首饰,麻钱一类的东西。
    老实的贺阳兴只顾撬枋盖搬东西,刘红伸出贪婪的手,把一面铜镜揣进怀里,又伸手拾起金耳环项链装进口袋,才协助阳兴搬移东西。随后又有几个人跳下墓室,铜盆瓷器,香炉,瓦罐,琳琅满目到处都是。他们几个人把这些东西搬运到墓室外,男女社员用车子推,担子担,手抱掮挑,向村中搬运。往返于北岭与村中新盖的仓库之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小孩子们跑前撵后看热闹,大人们呵斥着,生怕他们摸去零碎。
    贺阳兴七八个精壮劳力抬着一块方形大青石,杨正刚也和七八个人抬着另一个方形白石,一路吃力地抬着向坡下走来。
    仓库门的西南角有一棵大皂角树,树下是一盘碾子。他们把这两块石头就放在碾盘子的南边,好奇的娃们有的爬了上去,有的用手摸着上边雕刻的动物图案。只见青石的一面是一个半圆形的洞,一面上边雕刻着麒麟,锁环等图案。白石四周啥图案也没有,只是上边中间雕刻着飞马,中间低两边高。
    紧在后边有四个人抬着两方方形的青石,上边刻着墓志铭,记载着墓主人的经历。靠门石就放在大皂角树下,廊檐子两边摆满了各种青铜器,瓦制品,瓷器,石桌石凳石羊石马。
    疙瘩sa来了,他面带着一种难以表述的表情扫视了一眼,捞起一个瓷马就恨恨地摔了下去。
    妖精婆扭扭捏捏地走进了仓库,这边看看那边摸摸,来到堆放着古铜币的箱子前伸手抓了几把塞进口袋。王雪红看见了,一拉爱玲的衣角,嘴向着妖精婆一努。赵爱玲一看气涌心田,走上前拉住妖精婆,怒声说道:“你做啥呢,掏出来。”妖精婆哪里肯,仗着男人是革委会主任,执拗着。爱玲大声喊叫起来:“大家快来看,村主任的夫人偷东西。”这一声喊非同小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几个人喊叫着:“掏出来,掏出来。”迫于压力之下,她乖乖地掏出来放进箱子,灰溜溜地走出了门。
    身后几个小孩拍着小手打着吼吼:“嗷、嗷、嗷”。

    社员们把古墓中掏出的古董从门外往屋里搬,运回的古柏树放在大场,几个人合价,小队会计用笔在树身上写着。
    贺德全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地来到场间,看着场间堆积着的古柏树,心绪万千,心潮澎湃。似刀绞,似火烧。脸上的肌肉急剧地抽动着,胡须也随着下巴颤抖起来。
    他的步履更加艰难,就像是走在坎坷的山路一样,一步步向仓库走来。
    廊檐上放着先人的牌位和墓志铭,贺德全来到近前老泪纵横,慢慢地抓起牌位,紧紧地抱在怀里。感情的闸门再也关闭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他慢慢地拄着拐杖跪下了僵硬的双腿。把排位放在面前,三叩首。
    随着哭声惊动了在场的人,贺姓家族的子孙们也跪了下去,三叩首。
    老人哭得死去活来昏倒在地,被几个年轻人抬了回去,从此后就一病不起。

   作于2021年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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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沙个人认证 | 2021-8-17 19: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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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的松 | 2021-8-18 16:18: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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