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米饭 于 2015-1-28 09:56 编辑
听一颗坚果的回答
陕西/席平均
忽一日惊诧,发现添了白头发,额头生出皱纹;老半天记不起那个人那件事,记忆力减退了;辨不清晨昏,拿不准人的生熟,视力下降了;多走一点路,腿软,气喘,汗奔,老了,机器退化了。尽管知道这是时间在作祟,然惊诧之后都无声无语了。 所以,发现有人在青枝婆娑的菩提树下,叹息。 为什么选择沉默或作无奈状,你在叹息?你懂的。 世界是人创造的,人又主宰着这个世界。和世界在一起的时候,是美好的,也是难言的。除了这个主宰者的思想、心理之欲望种种迥异之外,还有时间。这是个不解之谜。面对时间,人之韶华飞逝,谁又能阻挡?终都败于它之手。或许一觉醒来,镜里人非,窗外春秋易。或许一回眸,你已远遁,现在遇到的人儿又将是哪个?亦或许,繁华铅洗,零落之期,便只会见到未老青山今昨是,红尘血染到天边。因此,在时间这个“巨人”面前,人永远都是个“矮子”,永远只能闭紧自己的嘴巴。它会对每个人,不管是什么人的一生做出最后的裁判。 我不喜欢听那最后的裁判。 在时间面前,每个人都是对等的,公平和公正的。白天都会见到同样的阳光,或阴云,雨雪,感受寒冷或者温暖。夜晚,有月光,星辰或漆黑的夜,好梦或者歹梦,和睡眠之后的静寂世界。第二天,往复。人们还有其他的生物,植物,一切都继续往复。都从白天到了黑夜,从黑夜走出去迎接黎明。即使晚上和老婆吵架了不高兴,或者夜里造强拆了,也得迎接黎明。没有人引领,催促,也没有谁去规定和要求,都醒来,都睡去,再都醒来,睡去。那么齐整划一,那么守约自然。 这是为什么?没人问,你懂的。 当然,也有人白天睡觉,晚上醒来,或许是工作需要。不过,你不睡,晚上也会自己到来,第二天自己醒来,见到霞光和继续美好而自由行走的一天。这一天是新的。 时间就这么无声无形亦无影地伴随着,你到哪,它就到哪。且不论你的忙与闲,疾病与健康,旅行与宅居,它总是不减也不增,不短也不长,不变形也不易容。每个人从睁开双眼,降临尘世,经童年,过青年,到中年,然后一起来到老年,找到那一穴土,或燃成一把灰。它没有说话,一声不吭。你走后,它也没说。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活着的人都看到它一直在。一直在开满鲜花的土堆的四周。不知道是等你回来,还是没等。这是弄不清楚的,它没说。 人,到底该如何面对它,与之交流,哪怕是片语只言。而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它从来都拒绝开口,从来都不善言辞,它喜欢沉默。就像我们在惊诧之后的沉默。这可怕的沉默。多少人畏惧它的存在和流逝,多少人又都被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它仍可怕的存在,可怕的沉默。 应该说,今天谈论时间的问题早不是新话题。可它总是恼人的心思,成了永远的新问题,多少年多少代也是。纵使用千言万语,鸿篇巨著言说,或用巨刀利斧剖分,它仍流水不断,完整无残。 记得古希腊有克洛诺斯的神话。这个神话几千年来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消减它动听诱人的味道。而那些西方先哲们在讨论时间的同时,也把自己最终辩论到了那个寒冷的角落,蓄着大胡须,看着时间喘息。而那些青灯木鱼,打盘问禅礼佛的香火,是善己还是度苍生,辩经大乘小乘之际,无论大和尚小沙弥,也都在早不闻春花秋月,晚不见水凝果离的梵音袅袅中,惯看时光,洞穿菩提。你在哪里? 有关时间,大凡古人算是多情种,都惜“金缕衣”,惧念青丝短,在时间的流里,非是终老,多为忧愁杀。如今,突然想知道谁说了那么一句话,时间是一把杀猪刀!既然是刀,万物皆可杀。何故老猪当选?是猪最笨了去?真实的是万物可奈何?弱弱的疑惑一下,那猪杀了,猪在,刀呢?无语。 时间去哪了?朋友,你又向何处去?你不在,它会在吗? 我们该怎样面对你?人可以改变自己,使自己更善向,调理穿衣食材,屋舍生计,处世交际等等,可就是改变不了白发生,皱纹现,记忆减,眼钝耳背,器官衰退,难改归期。而对于你,我们又能做些什么?你的长度就是我们的人生长度。勤奋者延长了你,缩短了自己的青春;懒惰者延长了你,落下了一些病症;违德乱纲者缩短了你,失去了自由和权利;懦郁者缩短了你,留下冰凉身躯。这些种种之种种,你仍无言无语。 我们该要如何对你?如何的对自己? 于人们,你总像个孩童,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独自嬉闹玩耍,又像个陌客,端直走着自己的路,不染旅途的喜悲哀乐,忧烦欢愉。也像一位智者,不曾道天机,任生死明灭,饥饱寒暖,来去自然。此时,我看见你犹如隔着一块带花纹的玻璃,我到底在哪里?我想,你就是我泅旅的渡船和流水一样不懂心思;你是我深夜疾书相伴的灯盏和跃动的火光一样难御寒夜;你是我拄根拐杖,独望的青山和流霞一样染成血色模样。 我看不清你,你可否看到我的凄凉和忧伤? 时间哪儿去了?我去哪里了?我亲爱的朋友,我们这是去了哪里? 青山无语,飞鸟有声。 在青枝婆娑的菩提树下,听一颗坚果的回答。
二零一四年十月三十日於望水軒,計一九一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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